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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离开江家,夜风扑面而来,曾璃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给舅舅发短信,“我被发现了。”

      手机亮了一下,很快回过来两个字“等我。”

      曾璃绕出江宅走了很长一段路,在一个四岔路口,停住了,就这么静静地站了许久。

      直到一辆灰色的车子停在路口,她沉默地上了车。

      车子里,舅舅表情严肃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了?”

      曾璃吸吸鼻子,没什么表情的把今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舅舅一边听着一边抽烟,等到曾璃把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他还是不吭声,只是一根根的抽烟,车子里剩的半盒烟很快就空了。末了,他拿那双沧桑的眼看了一眼曾璃,“我送你回你外婆那里,学校不要去了,手续我会给你办好。江腾这人狠辣无情,如果被他知道,我怕你会有危险。”

      说完,他打火,车子无声无息地驶入夜色之中。

      曾璃看着窗外不断流逝的景物,只觉得心似乎也遗失在这沉沉夜色中了。

      江宅。

      江染倚在门边,蹙眉看着正准备离开的江时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回公寓,”江时川神情淡漠。

      江染的眉头皱得更深,“干嘛急着回去,明天也行。”

      江时川沉默。

      “还是你还想去找曾璃?”江染冷冷问。

      静了须臾,江时川才淡淡开口,“只是回去看看小白。”

      “小川,你别傻了,那女生就是利用你,会做出这种事来,可见她的心思有多深。我已经答应你把这一切都瞒着爸爸,也让她离开了,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江染语重心长,还想再劝。

      江时川倏地开口,打断她,“姐,江腾真的是无辜的吗?他的生意真得干净吗?”

      江染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弟弟会这样问。许久,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下,“当然,你不认他,可你总该相信姐姐吧。”

      江时川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染,才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江染看着那道夜色中似乎突然就长大了的坚毅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江时川回到学校旁的公寓,却迟迟不进去,仿佛失去了魂魄般,只是呆呆地站立良久。

      直到有几滴雨滴砸了下来,刚开始还是零星的几滴,后来越落越快,越砸越猛,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

      江时川的衣服和头发被雨淋湿,这才有些迟钝地往楼上走去,打开门瞬间的景象却让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阳台的窗户大开着,风雨正不断地飘进来,屋子里的窗帘被吹得高高扬起,桌上的几页纸被风刮到了空中,又胡乱地落在地面上。

      以往一开门就会跳出来的小黑猫,此刻却毫无动静。

      “小白?”他尝试着唤他。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小黑猫的身影。

      “小白!”江时川冲进几个屋子里都找了一遍,可到处都不见小黑猫的踪迹。

      他突然扭头去看阳台上大开的窗户,目光一凛,那里风雨飘摇,似乎无休无止。

      他随手拿起玄关的一把伞,便冲进雨中,他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小黑猫肯定是顺着窗户溜了出去。“小白!”他大喊,可风雨太大,瞬间就将他的声音湮没。

      他在风雨中艰难地寻找,雨太大伞根本不顶用,身上瞬间就湿透了,他索性把伞扔了,冒着雨在小区里寻找。

      花坛,车库,绿化带,黑魆魆的小径,他一块一块地方的找着。嘴里一直喊着,因为听不到,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

      世界在他眼里似乎是静止的默片,没有人,只有雨丝在落,树叶枝桠摇晃不停,路灯昏黄的光芒照不透夜色的浓黑,没有声音,世界那么安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他感到骨肉分离的疼痛,像是活生生地被抽去了灵魂,疼到不能动弹。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小白!”再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仰头,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滑落。

      所有的一切轰然崩塌。

      世界那么大,一只猫走丢了,他要去哪里找。

      世界那么大,他曾信仰的曾倾心投入的曾无比依恋的丢失了,他又该去哪里寻找?

      在去往桐县的高速公路上,曾璃看着忽然而至的大雨愣了一愣。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雨刮器单调的刷刷声在略显压抑的车里响起。

      曾璃默默地听着,忽然,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有一滴泪顺着脸庞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经此一去,再见无期。

      而她甚至都还没有和他好好告别。

      江染第二天来找江时川的时候,发现他烧得厉害,只能硬把他又拖回了江宅,高烧反反复复地发作,手术只好延期。

      江腾一向来冷酷无情,并不关心江时川的事情,也不常在宅子里出现。江染最近也很忙,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

      等江时川高烧终于退下去后,江时川把医生也赶走了,整个宅子只剩下夏姨一个人。

      夏姨看着江时川精神恢复了些,才迟疑地开口:“小川,曾璃那姑娘来了,要不要让她进来?”江染曾吩咐过她,如果曾璃再来一定不能让她进门,可是她记着那女生和小川是同学,而且那姑娘从早上就来了一直等在外面,她看着也不忍心,只能趁着江时川身体好点告诉他。

      江时川显然愣了愣,“你说,谁在外面?”

      “就曾璃,之前来我们宅子住过几天的那姑娘。”

      江时川的面色白了白,倏地起身,从卧室三楼的窗口往外望去,远远的大门外,曾璃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儿,因为隔着一大块草坪,曾璃的身影显得格外小,孤孤单单的一抹。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就往楼下冲去,走了几步,却又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他扭头望向窗子的方向,那里正有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了进来。

      他的唇色苍白了几分,身子颤了颤,最终还是沉默地靠在窗台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任凭心头不断蔓延的苦涩和悲哀将自己吞没。

      曾璃一直在门外等着,她回到桐县的第二天,便再呆不住,乘了大巴转了火车又赶回N市,一下火车就直奔江宅。

      她是卑劣但她不懦弱。

      在相互陪伴的这段日子里,她也同样的付出过真心。

      她要亲口告诉这个少年。

      她不要他带着怨恨和不甘去度过往后的人生。

      即使,他们终会形同陌路。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曾璃依然坚持地站在大门外,她想不要紧,今天江时川不见她,她可以明天再来,后天再来,她总能见到他的。

      江宅所在的这片区域本就人烟稀少,此刻随着天色渐暗,四周愈发得寂静。突然她听到有车子开动的声音,不远处正有一辆银色的面包车朝着她的方向驶来。

      她只轻轻地飘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等着。那辆面包车经过江宅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刹住了车,车门唰地一下打开,从里面飞快地伸出一双手拽住她。

      曾璃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被一双手用力地捂住了嘴,整个人被拖进了面包车。

      正在厨房忙碌的夏姨惊掉了手中的菜,她疑惑地抬起头,茫然四顾,方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往窗外看看,外面一片漆黑,无风无浪。她原本还想上楼问问江时川,可突然想到这小少爷也听不见,便摇摇头作罢了。

      也许是她听错了吧。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江时川终于忍不住地再一次往窗户外望去,这一次他没有看到曾璃的身影,大门外的路灯照出空荡荡的一片。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最后又缓缓地松开,眼神沉暗,最终只是自嘲地一笑,原来,她还是走了。

      江时川,他跟自己说,没有什么好悲伤的,因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第二天的时候,门铃不停地响起,夏姨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的皮肤很黑,留着板寸头,一看到她开门,就直接往门内走。

      “哎,你谁啊,怎么闯别人家里,”男人随手掏出了证件给她一看,“警察。”

      夏姨被唬得愣了一下,警察?

      却见男人已经脚步不停,走过院子,直接开门要进屋子了。

      “江时川!”男人大叫。

      打开门的一瞬间,江时川正从楼梯上下来,两人遥遥对视。

      男人看到他,直接问,“江时川,曾璃人呢?”

      “她不在,”江时川神情淡漠,冷冷看他,“你是谁,找错地方了吧。”

      楚茂欢眯了眯眼睛,双眸锐利,盯着江时川不放,“她前天从桐县跑回来了,给我发了消息说要去找你,这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了,打她电话也一直关机,她没来找你吗?”

      江时川愣了一下,“她昨天是来过,可是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楚茂欢的眉深深地皱起,“我去他们学校问过了,寝室里没人,老师和同学都说没见过她,她真从你这里离开了?不会你们江家把她扣下了吧,她只是个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江时川的脸白了一瞬,勉强说道:“她没回去吗?她离开了,不在这里。”

      楚茂欢像是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四周,“方便的话我想看一下大门外的监控。”

      整个江宅的保安系统很严密,江时川只能联系江染。江染匆匆赶回家,调出了电脑里的监控画面。

      当看到曾璃被面包车拖走的画面时,江时川只觉得整个人从脚冷到了心里。

      楚茂欢把这一段的画面拷了回去,匆匆赶回警局,临走时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江时川,塞给他一张名片,“我回去联络同事尽快找出这辆车的下落,如果你们想到什么或者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

      江时川说不出话来,他满脑子都是曾璃被掳走的画面,楚茂欢说当时曾璃尖叫了一声。

      他没有听见,他怎么可能听见。。。

      他的手用力地捶了一下桌面,指关节瞬间就红了一大片,他却感受不到痛意。

      曾璃来找他,而他却为了所谓的自尊,面子,不甘,怨恨,将她拒之门外。

      他无法想象,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有可能再一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两年前的那一场事故,也是因为他和母亲吵了架,他愤而离家,母亲追出来,才会遇上那一伙劫匪。

      他垂着头,眼泪流了下来,一滴滴滴落在桌子上,他再一次狠狠地砸了下桌面,为什么。。。他的人生总是在经历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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