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结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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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贤给他们准备了两间房，但晚上叶长生和萧疏当然还是一起睡着，躺在床上时，叶长生忽然问：“你今天和徐贤前辈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
萧疏：“并没有什么意思。”
叶长生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笑了：“我知道你是在夸他女儿漂亮，真以为我听不懂么？也就是他知道咱们俩是一起的，否则肯定就不让你住人家家里了。”
萧疏不以为意：“本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家怎么会不愿意……”
叶长生怎么可能让他把话说完，直接起身按着萧疏一顿挠他身上的痒痒肉，萧疏笑得在床上滚来滚去，连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在别人家里呢……喂。”
叶长生这才放过他，半坐起身，一手放在萧疏耳畔，装着严厉问：“还敢不敢了。”
萧疏躺在床上仰视他，笑着说：“你先拉我的手，他都看出来了，我才敢随便说的，因为徐凝穿那一身红裙子，我就一下想起来那句诗了。”
叶长生：“前一句是什么？”
萧疏：“诗叫《黄陵庙》，前一句是‘黄陵庙前莎草春，黄陵女儿茜裙新’，这诗不是名篇，知道的人少，但是却意外的很贴合那情景。”
叶长生略作回想，确有此感：“巧的是徐贤前辈也知道。我又想起来了，你今天……算了。”
萧疏见到他话说一半，疑惑道：“怎么？说吧，我怎么了？”
长生不语，萧疏被他勾得好奇心起，伸手摇了摇他的袖子，睁大眼睛等着。
叶长生这才说：“你今天，今天和徐贤前辈合奏前……为什么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萧疏却忽然有点脸红，转过头去，没有回答。
这时候就是长生不依不饶了，他把萧疏抱起来，笑问道：“快说。”
萧疏挣脱不开，脸上发热，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说：“我是这样性格，你以后可别……别欺负我。”
叶长生看了萧疏一会，叹了口气，道：“我有点后悔今天借宿了。”
话虽如此，叶长生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躁动的心绪，放下了萧疏，这种时候，一般靠得不是默念天心功法，而是因为心中对萧疏实在爱之极矣，唯恐违背他的意思。
萧疏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侧着用胳膊撑着身体，笑说：“来陪我做个有意思的事情。”说着去床下拿上来一把剪刀、几捆丝线和一个荷包。
叶长生立刻就想起来了，昨日路过一家市集，萧疏仔仔细细地挑了几捆丝线，搭配着颜色和粗细，很是精心，叶长生问他，萧疏却只一笑，说：“我自有用处，你等着看。”
叶长生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轻快又有些得意的眼神，于是凑到萧疏身边，说：“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快说来听听。”
萧疏这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这才说：“你先不要笑，虽然我知道你是不会笑我的。”
“你都这么说了，”叶长生故意说：“那我一定要笑了。”
萧疏轻推了他一下，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说：“我告诉你一个我不怎么被人知道的才艺。不卖关子了，我说了，我会打绳结，绣东西，做点荷包、扇坠这些小玩意。”
叶长生有点震惊：“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哪来的时间学的？”
萧疏立刻就笑了：“好了，你不跟我说这是丫头活，咱们就有的聊了。”
叶长生：“……我本来第二句就想说的。”
萧疏：“……哼。”
叶长生被他逗笑了，一时间乐不可支，几乎要笑得前仰后合，萧疏是真不好意思了，说：“打发时间嘛。”
叶长生忙笑着摇手：“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不过，为什么是打发时间？”
萧疏也跟着笑，温声道：“我那时候因为武功全失而意志消沉，终日久卧，看书也是翻来覆去的了无意趣，弹琴也是总发悲声，这样下去自然不是长久之计，我就问晴月说，你们有什么可以拿来打发时间的东西教我做一做？就在那时候学了这些，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叶长生听得笑容渐收，目光凝重，萧疏见了，连忙去揉他的脸，说：“不许难过。”
说完又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什么的，我看开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不想努力了，以后都靠你了，啊。”
叶长生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萧疏这才又说：“趁着刚才洗了头发，来吧，咱们各剪一缕。”
饶是叶长生再不知道民俗风情，也明白这是结发为夫妻的意思，那一时刻心中的感受只是震撼到难以形容，他顿了顿，含笑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萧疏冲他一笑：“你没有我喜欢在这些事情上动心思，我图个有趣好玩。”
叶长生轻抚萧疏披散着的长发：“你才不是图有趣好玩呢。你图的是我。”
萧疏闻言笑而不答，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在叶长生头发上比了比，问：“我剪这么多了？”
长生点头，轻声：“嗯。”
然后接过那一缕长发和剪刀，也小心挑了萧疏一缕头发剪掉，两茎乌发拢在一处，别有一种缠绵缱绻的意蕴。
萧疏就手把手的教长生如何将这长发绕在一起，拣了两条细细的丝线将两头固定好，萧疏又在中间覆上绳结以做装饰，叶长生这时候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他穿着一件单薄白衣，青丝如瀑，低眉垂目，十指翻飞，心想：“这场景我能记一辈子。”
等到这发结做好，萧疏就将它收进荷包，叶长生笑道：“你拿着，不给我？”
萧疏笑：“你的我的，有什么分别？我要拿着，给我当个护身符吧。”
萧疏都这么说了，叶长生肯定不能和他抢，只好逗他说：“那我也要有一样。”
萧疏想了想，说：“把我娘后来给你的那块离欢楼玉牌拿来。”
离欢楼玉牌共有四枚，上面图样各不相同，但大小形状与材质相仿，有海棠花和纯钧剑的那一枚之前交给了楚况，后来周瑶又给了叶长生一枚，这一枚上面雕刻的是一支朱钗和一台琴。
萧疏从长生手中接过来，一边比着玉的大小和颜色，一边说：“我的那枚现在在楚大哥那，先照着这个看看，这两块颜色倒是差不多，等到拿回来，就换上我现在要给你做的绳结。”
他说着挑出了蓝色和青色的绳子，比划了一会，开始拿着绳子绕来绕去，叶长生在一旁看着，只觉的眼花缭乱，而萧疏这么静静地垂头为他编绳结，他担心灯火不够，就亲自取来一盏灯握在手中，为萧疏照明，而后情不自禁地，渐渐目光只是在萧疏身上停留。
这时候的时间总是格外温柔，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那绳结在萧疏手中渐渐成形，叶长生也已经看得入迷了，等到萧疏最后将线一抽，又小心理了理，一个极其复杂的结就已经打好，萧疏把玉牌上原先的梅花结换成新打的，又递给长生，说：“这是一个六道长结，这块玉上的梅花结倒是也该换了，先这么着，等拿回来那块玉牌我就给你换上去，你先收着，等再有空了，我给你的剑做一个四季如意的剑穗。”
叶长生双手捧着接过，翻来覆去地细看了一眼，只见绳结由蓝色和青色的线紧紧缠绕而成，更衬出了那玉的质地莹白，晶莹通透，由衷赞道：“你这双手真是太巧了。”
他看了一会，珍而重之地将这玉佩收好，凑过去吻了吻萧疏的额头，又忍不住一笑。
萧疏跟着他笑了：“想到什么了？”
叶长生：“我知道你更喜欢那块玉，可我想起初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想把它交给我。”
叶长生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看起来有多温柔。
萧疏被这目光看得怔了怔，脑海中蓦然浮现起初次见到叶长生时候的情景，长生问他有没有钱，他呆呆地要把那枚玉佩交给他，而那初识之日，久远的仿佛已经是前世光景了。
萧疏心中几多感慨，几乎克制不住地就想要亲吻上去，这一刻他内心升起了与叶长生同样的叹息：“可惜是在别人家中。”
小屋中，红衣女孩一只纤纤素手执着黑子，微微蹙眉，面对着眼前的棋局，正在冥思苦相，对面那藕色衣衫的女孩子，秀丽的鹅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边的侧脸在烛火映照之下莹然如美玉一般。
敲门声轻轻响起，只听门外徐贤的声音响起：“凝儿，还没睡么？”
徐凝目光依然垂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才抬头说道：“没呢，在和阿莲下棋。”
阿莲早已经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上前去开门，徐贤走进门来，向棋盘上瞧了一眼，笑道：“凝儿，你要输啦。”又转向阿莲道：“阿莲的棋下得更好了。”
阿莲柔柔一笑。
徐凝请徐贤坐下，问：“爹，你找我什么事？”
“那两位少年似乎有要务在身，今晚吃饭的时候已经向我说明明日辞行，”徐贤笑着瞧徐凝：“你明日不肯去送一送么？”
徐凝睁着圆圆的眼睛，懵道：“为何要送？”
徐贤摇头微笑：“我以为你平日不愿见我的客人，是因为皆不能入你青眼，只是这两位神仙似的人品风貌，你也不想结识一下么？”
徐凝摇头一笑：“确实难得一见，但又与我无关。”
徐贤又笑：“倒也确实，只是我想这两人所至之处，必定处处受到热情相迎，这两位小友帮了爹爹的忙，你若不去，我担心他二人觉得轻慢。”
徐凝扬眉一笑，道：“我不去送，若是他们不觉得轻慢，那自然最好，若是他们觉得轻慢，那未免太过高傲，必然是自以为是之人，何来神仙似的人品风貌一说呢？我去送，他们若觉得我是倾慕了他们的人品风貌，因此得意，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沾沾自喜之流，不配我这一去，他们若是岿然不动，只是感慕于主人的待客之厚，那我之此去，又于他们而言何足轻重呢？因此我送与不送，原本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全凭我高兴罢了。”
徐贤听了，点头道：“确然。只是，凝儿，你以后一辈子不结交朋友么？”
徐凝淡然一笑：“许多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我总会结交有缘深交的朋友的，不然我怎么会认识阿莲，怎么会认识江彤姐姐呢？”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结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