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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江上 ...

  •   叶长生和萧疏折而向东,驰马前行,赶路之际,也没忘了常常兜头盖脸地隐藏面目。

      两人一路往忘忧山庄去,晚上投店住宿时,忽然听到外面雷声阵阵,过不多时,就下起雨来,一时之间,耳畔全都是密密实实的雨水落地声。

      萧疏本来已经躺好,闭上了眼睛,听到外面的雷声时瞬间睁开双眼,警觉地爬起来一点,侧头向外看去,他眼睛睁得有点圆圆的,叶长生每到睡前总要情不自禁地看他一会,这时候见到萧疏的神态动作,像极了懵懂不安的小动物,顿时又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抱住萧疏,小声问:“连打雷也害怕吗?”
      萧疏有点不好意思,辩解道:“不是,我感觉这声音好像就在我耳边,一下子挺突然的,我不怕打雷。”

      话音刚落,外面就一声轰隆巨响,萧疏在叶长生怀里一哆嗦,情不自禁地抱得他更紧了一些,叶长生忍不住一笑,萧疏自觉不好意思,索性不肯再说话了,闭着眼睛装睡。

      叶长生轻抚萧疏的头发,低声问:“你的头发蹭的我脖子好痒。”
      萧疏闭着眼睛不答,叶长生在他耳边说:“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萧疏的呼吸明显局促起来,叶长生伸手滑进他衣襟中,萧疏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叶长生,却完全架不住长生哄着他,慢慢的就只能由着长生去了,只是近日本来就赶路疲惫,因为困倦,做一切事情的时候身体都有种朦胧的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最后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仍然感觉到长生一直在温柔地亲他,除此之外,他自己也记不清楚究竟情不自禁地和长生撒了多少娇。

      等到第二天睡醒了起来,长生已经醒了,捧着他的脸一阵揉搓,又狠狠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非要逼问他昨天种种细节,萧疏全说不记得,脚底抹油地起来穿衣洗漱,幸亏他跑得快,不然长生大有再按着他蹂躏一番的意思。

      收拾时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种种情形,又一边感觉脸上发烧,一边理解了往日所见的新婚燕尔的爱侣终日缠绵的心境,心猿意马了一会,以身体吃不消和正事要紧两桩理由,在长生过来和他一起洗漱的时候,和他讨价还价了一番,勉勉强强的算是不再由着长生摆布了。

      只是萧疏自以为的找回了场子,在长生看来更像是撒娇,长生认同萧疏的说法,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担心萧疏身体。

      萧疏的内伤已经成了他心中时时挂念的事情,游锋师祖的话他一直牢牢记在心上,此次回去找爹娘,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就是看看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什么说法,治好萧疏的内伤,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挂心的大事。

      叶长生带着萧疏一路往西南方向去,这一日中午到了怀江畔,但见烟波渺渺,水气蔼蔼,将远处山川沙洲的轮廓,晕染得重重叠叠,朦朦胧胧。

      长生一边和萧疏在岸边等着船夫开船渡江,一边想萧疏回忆当初与父亲争执之后,也是渡过怀江北上,如今回想起来,也有一年多了。

      萧疏就问长生因何与父亲争吵到要离家出走的地步,叶长生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争执得那么严重,只是境界停滞,心中就觉得自己应当出来历练历练了,我爹其实多少也有一点这样的想法,我那时候心里想的是,天大地大,能人倍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倘若我能出去自己多经历一些,或许遇事就不必只听我爹的说法,而是能有自己的判断了。”

      萧疏微笑点头,过不多时,船夫载着他们两人,竹篙在平静的江面上轻轻一碰,这一叶轻舟就带着他们三人稳稳向江中驶去。

      叶长生将背上背着的琴放下,萧疏就坐在一旁,教叶长生弹曲子。叶长生开始时还认真学了一会,后来就干脆又看着萧疏弹琴,指名道姓地说想要听哪一阙琴曲,一边看着萧疏修长匀净的十指翻飞,一边玩萧疏散着的头发,萧疏一向处处惯着他,这时候又怎么会不遂他的意?

      却听到远处一声箫声遥遥相和,隔着淼淼江面,极有一种旷远悠长的意蕴,萧疏听到这箫声,秀眉一轩,与叶长生目光一触,手上却没有停下,亦合着那箫声尽兴而弹,叶长生闭目细听,感觉那琴箫声竟然仿佛是在互相问答一般有来有往,不拘于某一曲调,却令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两人之间于音律曲乐上的默契,一者如山中隐士,冲正平和,一者则似方外高人,杳然绝尘。

      叶长生只觉听着这琴箫合奏,真是说不出的心中欢喜,神清气爽,就连船夫都停下了划船,静静地凝神欣赏。

      待琴箫声渐歇,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问道:“今日听到朋友琴曲,深觉心旷神怡,某对朋友的品性才华钦佩不已,十分盼望能得一叙,不知朋友可愿拨冗?”

      萧疏与叶长生一对视,叶长生心中就知道萧疏其实很想答应。而听这声音,此人对自己的深厚内力并无掩藏之意,分明是态度诚恳,存了交个朋友的意思。
      叶长生略作思考,加上心中对自己的本事很有底气,于是点了点头,携着萧疏的手走出船舱,朗声道:“承蒙邀请,深感荣幸。”

      但见远处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个戴着渔夫帽,身穿蓑衣的中年男人,正撑杆望向这里,他脚边斜着一根鱼竿,摆着一个鱼篓,一把玉箫别在腰间,身材高瘦,相貌清隽,气度不凡,观其品貌举止,就知道这应当是隐居的高人逸士。

      那人见到叶萧二人,便将竹篙在水面上轻轻几点,那只小舟就漂到了长生和萧疏面前,他目光在叶萧二人身上略一打量,道:“两位小友是要渡江?在下所居之处正在怀江南岸,两位不妨到舍下暂住,在下听闻这位公子琴声淡泊宁静,着实欣喜,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萧疏拱手向那人道:“今有幸得聆雅奏,深敬先生高志,小生不才,多加叨扰了。”

      片刻后,叶萧二人便与那隐士在江心煮茶闲谈,此人名叫徐贤,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叶长生和萧疏二人都看出他身手不凡,于是就猜测这是像李寒衣一样的江湖隐士。

      萧疏与徐贤款款而谈,说自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偶然结识了叶长生这个江湖少侠,两人乐得潇洒,出来一同游山玩水,志趣相投,结交为好友,又将这半年来所见到的清平盛景与各地风物娓娓道来,徐贤于是也将江南一带物产丰饶,人杰地灵之处介绍了许多。

      萧疏又提及箫声,说起徐贤隐者风范,徐贤就叹道:“其实也不过就是守着家里罢了,拙荆体弱,生育小女时亡故,女儿幼小,当时看着她就觉得可怜,如今十几年过去,一转眼她就长大了。唉,我虽然年少时得高人指点,有点功夫傍身,但是江湖中事,于我这渔夫,确实也不如钓鱼来的别有意趣。”

      萧疏宽慰道:“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为您将女儿抚养成人倍感欣慰的。”

      徐贤点头:“只是刚才听到你给你这朋友弹琴,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当年诸多往事,我妻子也曾给我弹过《山中》、《渔歌》,我骤然回想起来当年情景,忍不住多生感慨。不才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友能否答允?”

      萧疏:“您但说无妨。”
      徐贤笑了笑:“我想请你与我合奏这两首曲子。”

      叶长生和萧疏刚才在心中已经猜到了,叶长生本来以为萧疏会直接答应,却见到萧疏望向自己,以目光征询他的意见,怔了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萧疏这才转向徐贤,点头应允。

      等到《山中》的琴箫合奏声响起,叶长生才回过神来,心底即刻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而直到《渔歌》的最后一缕余音缓缓消散,叶长生都沉浸在被乐曲无限放大的这种异样的感觉之中,萧疏刚刚收回手,他就立刻与萧疏十指相扣,而徐贤一直闭着双眼,神情中有一种平静的温柔,似乎是在这琴箫合奏声中,深深地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追忆缅怀着妻子。

      片刻后,徐贤睁开眼睛,亲自为萧疏和叶长生烹茶,而即使见到叶长生牢牢扣着萧疏的手,也没有露出什么讶异吃惊神色。

      而后徐贤一边撑杆划船,一边与叶长生、萧疏闲聊攀谈,待到日影西斜,天色橙黄时,临近江畔,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儿,拿着长篙准备撑船,见到徐贤,就遥遥伸手招呼。

      徐贤高声道:“有客人来了。”
      那女孩遥遥向叶长生和萧疏一望,点了点头,扬了扬手,就转身下了船。

      徐贤向萧疏和叶长生摇头笑道:“阿凝一向不会见生人,两位朋友,得罪了。”
      萧疏笑道:“无妨,令爱超逸绝伦,却是‘轻舟短棹唱歌去,水远山长愁煞人’了。”
      徐贤闻言一笑:“她今天却正好是穿了个红裙子。”

      徐贤殷勤招待了萧疏和叶长生饮食,饭毕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间休息,用饭的时候家丁端上饭菜,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果然没来,另有一个面容秀丽的穿着藕色衣衫的女孩子,轻声细语地过来同徐贤道:“先生,阿凝今天知道您招待客人,不来陪您吃饭了,我来和您说一声,就去和她一起啦。”

      徐贤就点点头,示意知道,女孩冲萧疏和叶长生一笑,叶长生这才看见她右脸上有长长的一道疤痕,不算很明显,但是微微凸起,于她美丽的脸庞,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待那女孩子走了,徐贤才叹说这女孩子可怜,幼时曾遭恶人毁去容貌,举家遭难,被徐凝救回来,就一心一意地陪伴徐凝。
      萧疏闻言,微微皱着眉头,凝神记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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