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闲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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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见到周成钧当然十分开心，叶长生之前并没有看到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萧疏先是很乖巧的叫师祖好，然后又一边笑一边挽着周成钧的胳膊，几句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自己遇到的并不是十分凶险的事情，又说了好些叶长生和江陵客的好话。
叶长生在一旁看着，发觉李湘兰待周成钧是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更显得萧疏仿佛周成钧的亲外孙一般。
他听到萧疏说江陵客，内心已经狐疑了许久，然而并不见这么一位人物，问了一句才被李湘兰告知江陵客中午出门去了，他经常如此，估计一时半刻之后就回来了。
周成钧也挺高兴的，最后说：“长生，既然你跟小疏这么投缘，那我明日开始教你两手功夫吧，我看你最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叶长生还未及答言，萧疏已经神采飞扬地说：“谢谢师祖。”
叶长生也跟着道：“多谢前辈。”
却忍不住笑着看了看萧疏。
李湘兰怀疑地看了看两人。
几人正说着话，小红走进来，先冲着周成钧行礼，周成钧抬手示意，小红这才向萧疏道：“公子，好生奇怪，刚才有一个小孩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是一位高个子的大哥哥给的，上面写了个江，那会公子还睡着呢，这会我忙糊涂了，才想起来，这总不会是江大侠吧。”
萧疏接过来，见到信封上写得是“萧疏亲启江”，也迟疑道：“不会是陵哥吧。”
正要拆，叶长生拦住他，道：“等下，我帮你拆。”
萧疏便知道他是怕上面有诈，于是递给他，问：“怕有什么不妥吗？”
李湘兰闻言连忙递上一根银簪，叶长生道声多谢，用银簪沿着信封边缘一挑，那信也没有封口，于是长生将那薄薄的一张纸挑出来，见到没什么异样，于是递给萧疏。
他递给萧疏的时候一瞧，依稀看到上面的字迹略潦草，显然是匆忙之间写就的。
萧疏拿过信来一瞧，微微皱眉，叶长生问道：“怎么了？”
萧疏便把信递给他，并向周成钧和李湘兰道：“不巧的很，陵……江大哥说他碰上了同门的师兄弟，说是门派里有要事，不得不先行离开了。”
周成钧点点头，道：“萍水相逢的朋友，帮咱们到这地步也实在是难得了，日后青衣剑派若是有什么需要，能帮则帮就是。”
萧疏在一旁乖巧点头。
叶长生看到信上写得是：
今于街上闲逛时忽见门中讯号，访之遇同门因事相寻，情急，不得亲身告别。君既得高手相护，陵可安心。数日相处，甚觉欣喜，境遇所致，不得已潦草而别，盼何日再聆君雅乐。
保重
江陵客
叶长生看后只觉得心头莫名发堵，又听到萧疏遗憾道：“怎么就这么走了。”
一时更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众人一道吃过晚饭之后，叶长生又和萧疏黏到一块去了。
两人坐在庭院之中，这时节天暗的很早，淡淡的白月挂在将暗的夜空之中，庭院中留着几棵光秃秃的枯木，翠羽在廊下耷拉着羽毛，本来这些情景合起来缺少生机，并无雅趣，但是萧疏和叶长生两个人往那里一坐，顿时连昏昏欲睡的鸟儿都显得娇憨起来。
在萧疏的眼中，叶长生身上永远带着一种清新的生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他的气质就像是他最喜欢的春雨过后初生抽芽的柳叶，“遥看近却无”的淡色，却总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刚好，长生还是三月初的生辰。
而除却生机之外，萧疏又觉得长生最与众不同的应该是他身上那种静水深流的隐士风范，这恰恰也是他深深喜欢着的。
世外高人，无所求而无所忧，真正是当得起一句神仙人物之称赞的。
此时萧疏坐在石桌旁，一边给叶长生弹琴，一边偶尔不自觉的想要看看叶长生。
琴曲是第一次给他弹得那一首望江月，萧疏的心绪跟随着琴声，逐渐变得平和舒适，越看叶长生越觉得说不出的心满意足和开心。
叶长生闭着眼睛认真聆听，原因是他只要一睁开眼睛就无法专心听琴了，一曲毕，叶长生睁开眼睛，正好与萧疏对视，萧疏不动声色地低头，长生看见他垂下的眼睫长且直，又忍不住心里一动。
他说不清楚，此番重逢，他和萧疏之间隐约有什么东西变了，然而他却形容不出来这种变化。
他忽然想起今天看到的那封江陵客的信，脱口问道：“你给江陵客弹过琴？”
萧疏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懵懂地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现在对青衣剑派很好奇。听陵哥那么说，似乎此番事了，魏兴绝对无法再门派中立足了。可是这其中许多弯弯绕绕，我们不明情况，一时也猜不出来梁晗对天心神功是什么态度。”
叶长生：“既然青衣剑派状况不明，就不好全然相信江陵客，你……别叫他陵哥了。”
萧疏再一次懵了：“啊？”
叶长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疏却又点点头：“嗯。”
叶长生心中舒了一口气，又道：“我只是觉得……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和你说得光风霁月，但是青衣剑派到底是何等情形，谁与谁是一派，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咱们都不知道。”
萧疏再一次点头：“是，但是因为江大哥救了我，我不好再去猜疑他。当年青城之事，青衣剑派曾亲自到过现场，我们想要查出江成鹤前辈的事情，势必要前去拜访，搭上江大哥，也算是多一条线，届时再做判断也不迟。”
叶长生见到萧疏提起江陵客相救之恩时神色有异，心想：“他一定心里很难受，说不定会想到从前有武功的时候……”
一时又回想邱晁那令人反胃的举止形容，忍不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萧疏察觉出他的情绪，疑惑道：“怎么了，长生？”声音十分温柔。
叶长生定定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萧疏耐心等着，最后他终于说道：“对不起，我答应过要保护好你的。”
萧疏听了这话，却低头笑了，答道：“你已经很照顾我了，那天……那天的事情其实……唉，你一个人带着我还和他们三个拖了那么久，如果那家人没有回来，我们几乎就逃过去了，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从没见过十八岁上就能把武功练得这样好的。”
长生见到萧疏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又听到他话里只是在夸自己，心又怦怦直跳起来，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于是说：“那天你扑上去挡在那家人面前……下次不要了。”
萧疏抬头看他，他的瞳孔颜色比一般人略淡一些，此时在暗淡的光线中有如晕染开的淡淡墨色，并且里面总是波光粼粼的，带着一点笑意：“我知道，可是那时候什么都想不到了，也还好我去挡了以后大家都没事，否则那户人家该多可怜。”
叶长生明白他心中所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于是不再多劝。
他被这目光注视着，心底暖意融融：“不论如何，我会练好武功，永远保护你的。”
他一想到“永远”二字，又情不自禁的怔住了，这个永远是多远呢？
而萧疏却又在一旁说：“说来……也巧，我之前十九年，从没有碰到过那样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不好意思，磕磕绊绊地说：“结果偏偏……这几个月就遇上了两桩，怪吓人的，还好有惊无险。你是怕我尴尬才不敢提的吧，我瞧见你很担心，担心我害怕吗？”
叶长生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勉强压下心底对邱晁等人的怒意，郑重道：“那些敢对你动歪心思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萧疏的手轻轻动了动，叶长生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握住了没放开，萧疏于是不再动，轻声说：“嗯。”
最后他终于还是抽回了手，温声道：“我想过了，也不是很尴尬，总之林子大了什么恶人都有。说一句大言不惭的话，长得好看又不是错。”
萧疏神色明朗，叶长生心情立刻变得很好，轻快道：“这又不是大言不惭。”
萧疏垂下目光看琴，叶长生感觉到话中的轻佻意味，耳根就有点发红，于是故意去看月亮，但是心里又很不得劲，忍不住偷偷去看萧疏。
只听萧疏轻声道：“其实我长得不像我爹，我哥哥和我弟弟倒是很像爹，尤其是大哥，他身材容貌，足有六七成我爹的影子。”
“那你长得像你娘？她肯定是位大美人了。”
谈到这时候，气氛忽然变得轻松起来，长生将萧疏的杯子拿过来，里面有未喝完的残茶，已经凉了，正好方才在炉上煮得酒已经温了，这是平阳府的名酒，名叫翠缕，香甜醇厚，不太醉人，因为今天重逢高兴，晚饭时萧疏特意向李湘兰讨了一小壶，想和长生聊一会，略微助兴，也可以聊做驱寒之用。
叶长生倒掉残茶，换上温酒，在这一刻，他心想，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仔细问问他家里的情况呢？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