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乔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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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坐起来之后，立刻觉得头晕目眩，一个没有支撑住，又沉重地倒了下去。
旁边忽然窜上来一个黑影，一把抱住了他，慢慢把他放到床上，萧疏问：“长生？”
江陵客探手到他额头上，温声道：“你发烧了，我去给你买点药。”
萧疏听着声音才明白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道：“你别走。”
江陵客笑笑：“烧糊涂了？你跟谁说别走？”
萧疏无力挥挥手，道：“我怕他会追来。”
江陵客摸了摸他的头顶，哄道：“好，我叫店家给你请医生来，行吗？”
萧疏点点头，轻声道：“不要让人看到我。”
说完又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漫长，萧疏依旧是被噩梦惊醒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感觉发了一身冷汗，烧已经退了，舒服了很多。
“醒了？饿不饿？先喝了药，吃点粥，大夫说你是惊……疲惫过度，又受了风寒引起的病症，最近最好多休息休息。”
萧疏接过药，乖乖喝了，然后喝了半碗粥，说：“不能休息，我们先走。”
江陵客：“你吃这么少？小心再瘦了，多吃点吧。”
萧疏摇摇头：“有点恶心，等下就好了。”
江陵客：“那依你的意思，我们怎么办？”
“明早就走吧，我没事，再躺一晚上就好了。”
江陵客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给你。”
萧疏见他拿过一身衣服，好奇道：“这什么？”
萧疏接过衣服，抖开一瞧，惊讶道：“这是女孩子穿的吧？”
江陵客又指了指桌上，萧疏跟着望过去，见到那里还放着一身银灰色的带兜帽的大氅，一幅面巾。
萧疏马上摇头：“……我不穿这个。”
江陵客苦口婆心地劝：“我们一定得乔装改扮的，我思来想去，扮成一男一女才不会被那个人追查到，否则咱俩这样貌，走到哪都是，你知道吧，也不能进城了还蒙面啊。他要是问起客栈的店家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那肯定能找到，现在你扮成女孩，咱俩扮成一对小夫妻，有人问起，就算问到我头上，一听是有媳妇的，肯定想不到是我们，你说是吧，当然我可以尽力扮丑一点。”
萧疏凝神思索，眼下其实他不仅仅要躲开邱晁魏兴一干人，之前在红梅山庄的事情，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窥伺，楚况、长生和接头的高手们不在身边，他说不准会遇上什么人，这其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又看了看那一身衣服，问道：“我穿得上吗？就算穿得上，能扮得像吗？”
江陵客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一时也有些惊讶，又想了想，知道萧疏确实是被吓惨了。
江陵客拉他起来，比划了一下身高，说：“还可以，我见过长得和你差不多高的女孩，来，你试试，我跑了一个下午从店家那买得最大的，《诗经》里不是还有臻首娥眉的硕人吗？从古到今都有个子高的美女，而且你还瘦，肩膀也不算宽，嗯，也不窄，挺好的，到时候拿兜帽遮一下，别人会以为是发髻高。”
萧疏自受伤之后确实是有些单弱，这外衣宽袍大袖的，他没怎么费力就穿上了，江陵客帮他把腰带系好，然后用大氅一裹，围了面巾，仔细打量了一会，又赞又哄地说：“好看的，不过能看出来不是女孩，要不把眉毛修弯一点？”
萧疏面露为难之色，摇了摇头。
江陵客给他扣上了兜帽，将帽子遮住额头，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又上下看了看，笑道：“要不你再垫两个馒头？”
萧疏这一回果断摇头拒绝了。
江陵客道：“我看这样也成，你记得不要说话就是了。”
此时门外忽然有粗重的脚步声传来，萧疏瞬间惊得呆住，江陵客连忙将他拉到身后，只听门外几个醉酒的男人吵吵嚷嚷地过去了，萧疏这才松了口气，额上已经有冷汗渗出。
江陵客见他这样，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放缓了：“不怕的，我下午又换了一家客栈，我偷偷把你放在大夫的车里送出来的，没有人看到，放心。”
萧疏的表情隐在面巾之后，微微颔首，道：“谢谢。”
只是简单的动作，他做来却有种十分的矜贵，江陵客笑了：“这样倒是像个大家的小姐了，明天我们雇一辆车走，你在里面没事不要出来，等出了天水郡，应该就会安全很多。对了，别人问起来，我们就装作是私定终身的小两口，不要直接说出来，让他们往这个方向上猜，这样你这么遮遮掩掩的，才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明白吗？”
萧疏点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江兄，多谢。”
“对了，”江陵客又道：“你尽量不要说话，在外面实在需要叫我的时候，就叫我陵哥好了。”
萧疏点点头，只说“好”。
自此之后，萧疏就在江陵客的带领之下一路前往洛水。
天水郡距离洛水，足有千里之遥，骑马赶路，至少也要十天时间，而驾着马车出行，得是半月以上了。
两人身上都没有多少财物，只有两匹马拉着江陵客雇来的马车，他们合计了一下，剩下的钱财勉强可以支撑路上的伙食和住宿，以萧疏现在的身体素质，确实经不起整日骑马奔驰，而现在这样藏头露尾，的确更加安全。
萧疏身上有两样重要信物，一枚金色印鉴，是父亲给的，一枚白色玉佩，是母亲给的。
金鉴此刻应当是在楚况身上，想要动用官府力量，就得靠这枚金鉴。在没有金鉴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但是只怕要大费周章，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惊动父亲。
所幸身上还有母亲赠与的玉佩，他另有一番打算，暂时还没有同江陵客提及。
萧疏多数时候心事重重，无话可说，江陵客任劳任怨地给他驾车，还总是说些话来解去他的烦闷之心，这一路越是走，萧疏就越是心生感激，暗中想着当以重金为谢。
行至第四日上，萧疏思索着已经走出了不远的距离，若有人打听，应该已经从中道上断了消息，不妨事了，待到明天再上路时，就想用马车再换一匹马，不必再如此费劲改装。
萧疏在心里默默盘算这许多事情，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颠簸，他在梦中亦不得安心，只是冷得蜷缩起了身体，却无论如何醒不过来，后来在乱梦中反复挣扎，忽然感觉到马车向前一倾，他一下子睁开眼睛，有点不知道这是今夕何夕，稍一动，就感觉浑身酸疼。
少顷，江陵客掀开了厚重的车帘，萧疏看到一张剑眉星目的英俊至极的脸，平心而论，尽管身边美人如云君子如星，江陵客都可以算进他所见过的容貌里一等一的了，萧疏少有被别人的相貌震住的时候，江陵客绝对算一个。
与此同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萧疏冻得哆嗦了一下，余光看见外面已经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江陵客掀帘进了马车，萧疏忙伸手去扶他，问道：“怎么了？”
江陵客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晚上走上了岔路，今晚恐怕到不了平阳郡府了。”
萧疏便掀帘向外面望了一眼，见到四周是茫茫旷野，杳无人烟，天边仅有一轮微月，光芒暗淡，极目远望，只能看到远处野山依稀的起伏轮廓，且一掀开帘子，就是一阵寒风，冻得人手脚发疼。
江陵客赶紧上前把他拉回来，道：“你不比我们习武的人，快别冻着。”
萧疏心里十分感动：“辛苦了，陵哥，我不中用，麻烦你整天赶车，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下吧，晚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明天再赶路吧。”
江陵客听了以后便点点头，卸下手套和帽子，上前去仔细封住了帘子。他们买来的这辆马车空间很狭小，两个人都坐在里面几乎就没什么地方了。
萧疏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几日他们为了省钱，都是在一间房间中住下，但是江陵客是个十分细心周全的人，因为那一天的尴尬事情，生恐萧疏畏惧，每次都去找店家另要一床被褥铺在地上睡。
萧疏原本阻止过，现在还是数九天，担心江陵客睡地板冻出毛病来，江陵客只说无妨。
萧疏知道内功修习到一定境界的人是寒暑不侵的体质，当年他身上武功还在时，其实也不惧寒。他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太矫情了。
此刻虽然他心里有些回避与不熟的人同床而眠，但是这样反而显得对不起江陵客一路待他至诚的心意。
说来萧疏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江陵客待他的殷勤周到之处，已经不在楚况和叶长生之下，萧疏只觉得和江陵客之间并没有和叶长生那样一见如故的默契，也有点愧于接受对方如此好意。
此时两人相依而坐，气氛反而有些尴尬起来。
萧疏打了个喷嚏，江陵客笑问道：“冷么？”
萧疏轻轻的摇了摇头，江陵客却极其自然地将他搂进怀里，用大氅裹住两人，萧疏骤然间被拢进对方坚硬的怀抱，马上就暖和了许多。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他感到江陵客一只手搂在他的肩头，他头顶还能清楚地感到对方的呼吸，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并不难闻。
萧疏忽然就想起了长生，感到心情复杂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乔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