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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方铭钟 ...

  •   何珩允在屋顶上疾速狂奔,他轻功极佳,在七星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但是此刻却感觉到叶长生在身后穷追不舍,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他感到身后一道极具压迫的掌风,不得已回头对上,却在对方一掌之力下难以招架,顿时全身气血翻涌,仿佛刹那之间五脏六腑都翻了了个。

      何珩允从屋顶滚落在地,长剑几乎脱手。
      叶长生一身黑衣,从屋顶翩然而下。
      何珩允一口血吐了出来,心想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听叶长生冷冷问:“方铭钟呢?他在哪里?”
      何珩允笑道:“义父的推测不错,果然你们已经全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长生的目光中带着杀意:“你是叫何珩允么?”

      何珩允明显愣了一下,橫剑在胸,道:“来吧,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也不会是我义父的对手,只有千日做贼的,岂有一直防贼的道理?等着有一天,你在意的所有人,都会死在我义父的手中,只要他能给我报仇,我今日就不算是白死。”
      叶长生从腰间抽出湛影,峻声道:“那你今日先死吧。”

      说完,他不给对方稍有喘息的机会,挟剑飞身而上,以剑阁剑法向何珩允攻去,一时之间,何珩允眼前铺天盖地而来的皆是剑影,他心中惧意已生,硬着头皮接过对方的招数,却在仅仅十余招就开始左支右绌,越打越怯。

      何珩允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果然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把剑替他挡住了叶长生的攻击,何珩允大喜过望,就地一滚,向前方望去,忍不住欣喜地大声喊道:“义父!”

      “元良呢?”方铭钟没有回头。
      何珩允叹了口气,道:“他被楚况留下了,恐怕是活不成了。”
      “你先走吧,”方铭钟道:“我来料理这个小的。”
      “是,义父。”何珩允说完,马上起身向后,发足狂奔。

      叶长生则橫剑当胸,静静地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说:“终于,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方铭钟的长相和依据赵敬成描述而画出的那幅画像已经很接近了,他看起来比画像上显得略老一些,但是比之他的真实年龄,还是要年轻许多,除了两鬓有一点零星的白发,看上去竟是相当的英俊,而且乍一看真的与江陵客很相像。

      方铭钟上下打量了叶长生一遍,笑道:“师孙侄儿,想不到竟然是我们先见面。你的武功练得不错,突破天心神功第八重了么?”

      叶长生皱着眉头,冷冷道:“你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叶长生知道方铭钟的武功非同小可,此时当然不敢有丝毫大意,起手捏了一个剑诀,便旋身向前,先发制人,主动向方铭钟攻去。

      方铭钟露出不屑的一笑,身法如同鬼魅一般,极其轻松地躲过了叶长生的一剑。

      萧疏在地上踱来踱去,周瑶终于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道:“彻儿啊,你坐下歇会吧,不会有事的。”
      萧疏闻言坐回了桌上,但是仍旧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周瑶叹了口气,转头看见谢景还在处理桌子上的公文,说:“你也早点休息吧,有多少东西是非要今天晚上看完的。”

      陛下闻言放下了题本,说:“我也睡不着,还是在这陪着彻儿吧,彻儿,你要下盘棋么?”
      萧疏摇了摇头,说:“娘,我左眼皮一直在跳。”
      “你那是累的,”周瑶哭笑不得:“就那么惦记着他?”

      这句话一问出来,连一旁坐着的陛下也以余光看了过来。
      “嗯,”萧疏全然没注意到父母的态度,坦然点头,又出了一口长气,苦恼地说:“我现在感觉有点出不上气。”

      周瑶笑着摇了摇头:“没出息。你师祖和江彤都在,只要方铭钟出现,他就跑不了了,不用担心。”
      萧疏闻言,点头道:“但愿一切顺利。”

      方铭钟一剑斩去,叶长生被他灌注全身内力的一剑打得向后飞去,方铭钟乘胜追击,叶长生匆忙间借力向屋顶上掠去,到屋顶时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才勉强躲过方铭钟的接连攻击。

      他刚刚站稳脚跟,方铭钟已经停下来了。

      因为此刻方铭钟正站在垓心之中,周成钧和江彤,已经无声站在了屋顶,与叶长生呈三角之势,围住了方铭钟。

      “何珩允跑了么?”叶长生在一片静寂中最先发问。
      “跑了,”江彤道:“师叔祖让我去追他,抱歉,我没有心思去。”
      周成钧道:“无妨,眼前这个,才是你最大的仇人。”

      方铭钟已经说不出话来,而周成钧看向他,声音如同浸在寒冰之中,一字一句道:“方师弟,你好啊。”

      一息之后,方铭钟已经稳住心神,遥遥望向周成钧,道:“周师哥,二十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哈哈,”周成钧的笑声里带着凄然惨伤的意味,问道:“是你这混账,害死了师父和师哥,是不是?师父待你最为偏爱,恨不得将一身武艺都传给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事情!”

      方铭钟目光直直地看着周成钧,冷笑道:“明明是游锋害死师父的。”

      周成钧也没有想到方铭钟竟会如此颠倒黑白,但是他一向为人慈和惯了,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更为激烈的言辞来反驳,只是抑制不住悲从中来,怒道:“游锋师哥被你囚禁地牢十九年,抱恨而终,如今你还要如此污蔑他,你简直无耻至极!”

      方铭钟恨声道:“当年的事情,你们不也只是听了游锋一面之词么?”

      江彤在一旁冷冷道:“事到如今,早就已经多说无益,师叔祖,师弟,别给他狡辩的机会了,待我们抓住他,再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江彤话音刚落,便一抖长剑,使出天心神剑向方铭钟刺去,周成钧、叶长生也应声而动,霎时之间,空中皆是寒光剑影,在方铭钟身畔织起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这是方铭钟一生之中最危险的一次战斗,与他对战的三人身手武功都已经跻身顶尖高手之列,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死于对方剑下,仅仅战至第七招,他的处境就已经变得十分危险。

      或者说,他能战至第七招,是因为这三人之间的配合还不够默契,否则早在第三招江彤用天心神剑斩字诀的时候,叶长生只要能以天心神剑刺字诀剑法配合,自己就会避无可避。

      叶长生终究是年轻,他在那一招配合的是剑阁的六合剑法,反而逼退了周成钧的剑招,这一次失误,才使得自己能有余裕转圜。

      但是顶尖高手的悟性和天赋使然,在第十招上,这三人的配合已经趋于默契,以方铭钟的预判,不过数招之后,自己必定会落败。

      电光石火之间,方铭钟脑中已经预想了无数应对的招数,这一瞬于他而言无限漫长,生与死之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罅隙,而他身在半空之中,拼尽全力向生的那一边够去。

      唯一的突破点只能是叶长生。

      方铭钟将剑在右手上一绞,挡开周成钧的一剑,这一绞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周成钧,他右臂被周成钧顺势绞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也终于勉强逼退了周成钧,同时他转身弃剑,将手上唯一的一柄长剑向左侧已经揉身攻上的江彤钉了过去,就这么阻得一瞬的时间,他将全身的内劲灌注于双掌,平平推向叶长生。

      叶长生尚未突破天心神功第八重境界,但方铭钟已经是了,倘若硬接这一掌……
      周成钧大喊道:“长生,躲开!”

      叶长生咬牙,他知道这一招硬扛下自己势必要受重伤,但是此时也顾不得了,他飞身而上,以湛影刺向方铭钟,但与此同时,他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破空声传来。

      叶长生心知不妙,反应极其迅速地收势侧身躲开,但是刚刚凝聚的气息也随之断了。

      方铭钟掌力已至面前,叶长生无可奈何,只得竭尽全力仍旧刺出一剑,以期能够阻挡一下方铭钟。方铭钟身在半空,却已经预判好了叶长生的应对方法,他的足尖在屋顶一点,借力旋转,直至这时,凝在掌中的内劲才全吐了出来,那犹如钢铸一般的手掌推出,掀起的气流带起了无数屋顶的瓦片,而在叶长生望向方铭钟的错愕目光中,湛影先是被这巨力压弯,发出难以承受的嗡鸣,随即在空中崩裂成数段碎片。

      叶长生被这一掌之力推得飞了出去,周成钧立刻上前接住他,旋身卸力。

      而刚才那破空声竟是一只弩箭,叶长生堪堪躲开,那飞箭直向江彤而去,又阻挡了江彤一步。

      方铭钟已经借着这一掌反推之力,身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地面,眨眼间就在巷中去的远了。
      江彤再一剑荡开空中飞散的瓦片断剑,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追了出去。

      周成钧放下叶长生,紧张道:“长生,你怎么样?”
      话还未问完,叶长生已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周成钧几乎心胆俱裂,立即将手搭在他手腕上诊脉。

      叶长生只感觉五脏六腑中气血翻涌,头晕目眩,数息之后才能张口说话,愧疚道:“是我学艺不精……”

      周成钧见他能说得出话来,而且诊脉的结果尚可,这才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道:“别说了,我刚才差点以为你性命要交代在这里了,确定没事吧?”

      叶长生连忙摇了摇头,说:“走,咱们快去追。”

      周成钧一边朝着江彤追出去的方向施展轻功,一边大声道:“你先回去,我来追!”刹那之间,人已经在数丈之外,叶长生待要提气纵跃,就感到丹田一阵疼痛,全然提不起气来,只得罢了。

      他的内伤比他自己想的还要重一些,不小心脚下一滑,直接滚下了房顶,这一次摔得略重,只感觉全身剧痛,再也无力起身,只得心中盼着方铭钟这耗尽周身内力的一掌能让他气力不济,被江彤和师祖追上。而方铭钟手臂上中剑,内息不稳,绝不会是江彤和师祖联手的对手。

      但是刚才那支冷箭是何人所放?莫非何珩允刚才竟然没有跑远?

      叶长生坐在地上喘息休息,幸而楚况很快就找来了,楚况一见他的样子,立刻紧张道:“长生,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方铭钟现身了?”

      叶长生点了点头,由着楚况喂给他治内伤的药,又连忙将他扶起。叶长生一边被楚况搀扶着往回走,一边说:“师祖和彤姐追着方铭钟走了,是我功夫不够,让他找到可乘之机,跑了,不过方铭钟现在受了伤,师祖和彤姐没事。唉,都怪我。”

      楚况一想也就明白当时是什么情景了:“怪不到你头上,我要是能早来一步就好了。元良已被我们生擒,阿勒钦控制着他,靖王已经带回靖卫司去审了,长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自己走动么?”

      叶长生扶着墙,勉强道:“还好。”他听出了楚况是什么意思,就主动说:“我现在回去,楚大哥,你放心,你也追去看看吧,他们向着南城门方向走的。”

      楚况见他说话时语音无异,以为没有大碍,就点了点头,一转身也冲了出去。

      叶长生勉强撑着,艰难地到了皇宫门口,守着的人连忙去通报,过不多时萧疏就亲自迎了出来。

      但是挨到此时,叶长生却明显感到了伤重难支,萧疏之前从来没见到叶长生伤成这样过,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带他回去检查伤口,周瑶亲自给长生诊脉确认,发觉这次确实伤得有点厉害,萧疏在一旁见状,担心得坐立难安,长生这时候虽然觉得昏沉不已,但还是一个劲地劝道:“没事,放心,我没事。”

      萧疏握住他的手,连声说:“别说了,你先休息,疼吗?先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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