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游》兰雀蓝

154、婚约

　　不管背地里有多少危机四伏，平时日子还是要正常过，第二天萧疏又因为公务前往成王府中，叶长生自然是陪着。自从萧疏生辰那天，他们兄弟二人在父亲面前和好之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很快又热络起来，萧疏就知道大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已经是默许了他和长生的事情。

　　而这天除去别的事情之外，萧疏不意从大哥这里听到了关于郡主的婚事，顾后和长公主素来交好，两家长辈，竟然有意将温紫蓉与顾樘凑做一对。

　　萧疏刚一听到这消息，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问：“哥，这件事情是定下来了吗？”

　　谢昭行心情尚好，没有注意到萧疏错愕的神情，一边看手中的题本一边答道：“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你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巧得很，小樘进宫去给拜见母后，正巧碰到了姑姑带着表妹出来，竟主动去求了母后。”

　　萧疏皱了皱眉，问道：“妹妹是怎么说？”
　　谢昭行听出他声音有异，抬头看他，又放下了笔，扬眉笑道：“彻儿，你不会还在生顾樘的气吧？”
　　萧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跟他又不熟，生他什么气。”

　　谢昭行起身走到萧疏身边，坐在他案几对面，道：“在我看来，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其实不错，说起来，这两人还是幼年旧识，门当户对，紫蓉聪敏，顾樘潇洒，我听说彼此长辈都觉得很合适，若是能凑成一对，应当是段良缘。”

　　萧疏侧头看了叶长生一眼，叶长生在这种事情上是插不上话的，只能接过萧疏的眼神，察觉出他对这件事情的不认可。

　　然而萧疏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说：“可是难道是要妹妹远嫁？姑姑舍得妹妹不在身边？”
　　谢昭行：“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听父皇的意思，顾家老二将来应当是要留在京中。”

　　萧疏闻言倒也没有意外，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了。楚况仍在成王府中，萧疏和长生见到他，将诸多情况互相通气，又见到楚况眉目之间隐有郁色，两人心中都猜测是因为冯青青的事情，也没来得及多问。

　　在成王府中处理完事情，萧疏和叶长生合计了一次，便决定顺路先去拜访长公主，问问紫蓉的情况，长公主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却不料紫蓉生病了，不便见客，萧疏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郡主和顾樘的事情，长公主没有否认，笑容里却带了几分勉强的意思，之后又很明显的岔开了话题。

　　萧疏出了门就叹了口气，叶长生也看出其中有异，在马车里说：“看样子是不是妹妹不愿意呢？”
　　因为萧疏提及紫蓉时全是称妹妹，叶长生跟着他习惯了，有时候也会直接这么称呼。

　　萧疏点头：“哥说姑姑对这个婚约的态度是很满意的，但刚才看她的态度勉强，只能是妹妹不愿意，要我说就觉得妹妹不会喜欢顾樘那样的性格，也怪我，我们小时候凑在一起提起顾樘，都没有什么好话。”

　　叶长生想了想：“这个事情，还是得要看双方的态度才行，顾樘是愿意的，可是也得知道郡主愿不愿意才行。”

　　萧疏：“是这么说，我担心紫蓉会就这么勉强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近些日子若有机会，我得想办法问问她的想法才行，要是这件事情定下来了，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萧疏又叹了口气，道：“楚大哥和青青也是，真替他们发愁，咱们再去冯府上探探吧，就说是谢谢前几日我生辰时他们送来的好酒，去看看青青的情况如何。”

　　叶长生：“当然可以，只是就算看出他俩的症结所在是冯庄主夫妇，咱俩能想什么办法呢？”

　　萧疏摇了摇头：“最多也只能冒昧地多劝上两句，找人家厌烦罢了。可是平心而论，楚大哥如我手足，青青我在心里也和妹妹一样，我实在不忍心看有情人分离，但是真要论起来，咱们两个又有什么立场干涉呢？”

　　叶长生：“是，终究破局的人还是要看楚大哥和青青自己。”
　　“对，”萧疏又叹了口气：“怎么他们就这么难呢？长生，若是易地而处，你我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长生握紧了萧疏的手，看着他，笑道：“那没有办法，我就要把你拐走，带你私奔了。”
　　萧疏不好意思地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倒是一开始没想到咱俩能这么顺利。”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叶长生侧头笑着看萧疏：“大家都看出来咱俩心里眼里只有彼此，愿意成人之美，你父母通达，你放心，我父母这边，我也会向他们解释清楚的。”
　　萧疏又笑，嗯了一声。

　　叶长生：“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楚大哥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救过冯庄主一家的命，救过青青许多次，一身武功惊人，又有足够在京城立身的积蓄，冯庄主夫妇为什么就瞧不上他？”

　　“这我倒是能猜出来，”萧疏换了个靠着叶长生的舒服坐姿，与他十指相扣，解释道：“从冯庄主当年退出江湖，专心经商，就知道他已经不想再与江湖有什么关联了。在他们心中，楚大哥仍是行踪不定的江湖游侠，身上不知何时就会缠上江湖中的官司，而且虽说楚大哥是可以在京城立身，但是距离冯夫人给青青寻如意郎君的设想，恐怕差得也有些远。若以京城门当户对之论，以冯家的家财，找个书香门第、仕宦人家的子孙，也够得上了，两家一官一商，彼此联合，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其中合乎律法的便宜之处，可远远不是楚大哥所能有的。”

　　叶长生有些震惊：“为何听起来这么……”
　　“市侩，”萧疏接过话来，说：“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叶长生迟疑地点了点头。

　　萧疏说：“其实也很正常，冯庄主一家既然已经厌倦江湖，不想青青再和江湖中人有瓜葛，也有为了青青日后一切安稳顺遂的意思，这中间许多门道，你不会懂的，我们先去冯家看看，我来辨别辨别是什么情况，再讲给你听。”

　　叶长生好奇问道：“那这看来也不关你什么事情，你怎么又都懂得了？”
　　“那我可见得多了，”萧疏笑笑：“而且我又聪明，自然知道。”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待到了冯府，虽是未约而至，有些冒昧，但是冯辉木静萍见到他俩，却是十分欢迎，殷勤相待，冯远卓也出来见他们，这还是叶长生和萧疏第一次见到冯青青的弟弟，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眉眼生得与青青有几分相似之处，比之青青的相貌要略差两分，却也是个神清骨秀的少年郎了，神采气度，看上去是很宽和可亲的。

　　然而问及青青，却也是抱病有恙，叶长生萧疏心中就有猜测，萧疏又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从靖王府回来，见到了楚况，冯夫人脸上便有一瞬而过的僵硬神色，萧疏见状，就不再多提了。

　　两人少坐片刻就出来了，因为萧疏一直逗冯远卓玩，很讨这小少年的喜欢，出门时便多送了他们几步路，萧疏就笑问：“你姐姐呢？我们本来想叫她过两日出来玩。”

　　冯远卓摇了摇头，稚气的脸上却有些沉重，摇了摇手，说：“和我娘闹别扭呢，这次闹得可凶，我爹都管不了她了。”

　　萧疏奇道：“那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不？”
　　冯远卓狡黠一笑，与方才在父母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说：“我不说。”

　　这一看就是知道了，叶长生正要追问，萧疏已经拦住了他，他对付小孩很有一套，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还小呢，怎么可能知道？”

　　冯远卓立刻道：“不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楚况嘛？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姐姐喜欢那个楚况，我爹妈不许。”

　　萧疏和叶长生对视一眼，萧疏又问：“你爹娘怎么说你姐了？”
　　冯远卓这次却不肯答了，将食指放在嘴巴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萧疏及笑了笑：“罢了罢了，不问你了，想来你父母也不想让你多知道这些事情，你还是好好读书吧，有空到哥哥们这里来玩，有好东西给你留着。”

　　冯远卓还是年幼，听见好玩的就很高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说：“我姐脾气倔得很，她连爹爹的话都不听，娘说她人大心大，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她近来是够傲气的，也不理我，我就知道，不过是因为娘多疼我一些呗，她不高兴了。”

　　叶长生和萧疏听着，心中就有些感慨，等到回到安王府，正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正在讨论冯青青家的事情，商量该怎么想个办法，但是说来说去，不管怎么看都棘手，虽说是君子成人之美，可是关系到别人的人生大事，怎么说都恐怕不对，也没有立场。

　　他俩正讨论的时候，晴月带着萧齐来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讲那些虚礼，加了双筷子就在一起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