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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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滞，数息静默之后，冯青青因为压抑着愤怒而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好的，我明白了，其实不是为劝着我找萧公子吧，是为了让我别去找楚大哥？看不上我学刀？我现在在家里，已经成了赖着不走了是吗？”说到后来，冯青青的声音还是压制不住地高了起来。
冯夫人似乎也已经怒极：“你说呢？你去问问周围的人家，哪里有十八岁的女孩儿还在家里不想着嫁人的？”
冯青青道：“娘，你要让我嫁什么人？嫁给一个官宦子弟，好帮着爹经商？帮完了爹不算外，再帮着弟弟？你不问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也就罢了，士农工商、你让我借家里财力高嫁，是要以后我去过仰人鼻息的日子？说起来，您为我备了几条街的嫁妆？养我这么大，是为了把我卖出去吗？”
冯青青语速极快，一连串地将这些话喊了出来。
冯夫人显然是没想到冯青青会说出这番话，停了片刻，气得声音发抖：“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跟着谁学来这么一套说辞？我难道不是为你好才……你要气死我吗？你从小到大，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如今你翅膀硬了，就来和我说这样诛心的话？我亏待过你一点没有？你弟弟有的你没有？你……”
冯青青道：“是的，我弟有的我都有，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等长大了，冯家家产一分也没有我的，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么。”
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是冯青青挨了极重的一个耳光：“混账……谁教你这样子的，你去问问……你小小年纪，父母俱全，竟然就已经想着分家产了，你是要咒我还是咒你爹？”
冯青青的声音冷而硬：“娘，你这样说话是没有道理的，我出去散散心，你也别太生气，什么时候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把话说完，再看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我们才能继续聊下去，总之，我既不会嫁萧公子、也不会嫁什么王公子、孙公子。娘，冯家的家业，二十年前也还曾经姓过木的。”
冯青青说完，转身几步跑了出去，门外一时间寂静非常。
萧疏与叶长生默默对视，叶长生有些茫然，一时间没有明白为什么冯青青要与冯夫人吵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望向萧疏时，见到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片刻，门外脚步声渐远，叶长生凝神去听，知道冯夫人已经去远了。
他握了握萧疏的手，轻声说：“我们出去吧，冯夫人已经走远了。”
萧疏答道：“你再拧一下那个石狮子。”
叶长生依言而行，书架转过来，叶长生牵着萧疏走了出来，他们刚才就已经看见这书架的背面依旧是书架，只是没有细看上面的书，此时借着书中的光扫过去，却发现原来都是武学秘籍。随意一扫，倒还算是比较寻常。
刚才两人进入密室之前，匆忙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几本书，萧疏这时候细看书架上的排布，有些担忧放错地方给冯庄主察觉。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可想，只好先放回去再说。也是合该有缘，萧疏一一将掉落的书本小心归位，最后一本是一部《折梅剑法》，这书大概是被主人翻得久了，萧疏托着书脊，书竟然自动从中间敞开了。叶长生在旁边不看还好，一看便顿时惊讶了起来。
他神色凝重，自萧疏手中拿过这本书，萧疏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于是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
叶长生心底一时震惊到无以复加，匆忙前后翻了一遍这本书，萧疏在一旁轻声问道：“这本书前面好像是剑法，后半本是什么？”
叶长生怔了怔，下意识地握住了萧疏的手。
萧疏见到叶长生呆住了，神情有些焦躁，在一旁担忧而轻声地问：“长生，这本剑法怎么了？”
叶长生定了定神，又自墙壁上取下一盏灯，向刚才他们呆过的暗室走了进去，内室不大，里面挂着一些不太寻常的兵器，还有一些墙壁的格子里面放着些大小不一的玉白瓷瓶，应该是较为珍贵的伤药一类。叶长生走了出来，将这部《折梅剑法》放回到书架上，皱着眉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吧。”
“你刚才是怎么了？”二人回到萧疏的房间，叶长生自觉稍稍镇定了些，就听到萧疏在一旁问他。
叶长生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萧疏坐了下来，给两人倒了点茶水，静默片刻，忽然道：“方才那本武功秘籍，前后大有不同，应该是记载了两种武学秘籍，我刚才其实也看到了，后面半部书里面，记载了天心神功的字样。”
“天心神功”四字一出，叶长生心中一震，再看萧疏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了萧疏似乎是早就知道什么。
萧疏仰着头看他，眼神中有些紧张。
叶长生反而放松下来，走到萧疏旁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其实一早就知道，我的内功就是修习天心神功的功法。”
萧疏这时候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呼吸却不由得有些局促。
叶长生注意到萧疏的紧张，忽然单手扣住了萧疏的肩臂。
萧疏：“！”
叶长生面无表情地看向萧疏，声音低沉：“是谁让你打探天心神功的？”
萧疏那眼神明显是被吓到了，勉强挣扎着要后退，低声道：“长生，我……”
叶长生忽然明朗一笑：“你怕什么？逗你的，就算你知道我修习的是什么功法，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萧疏几乎怔住了，回过神来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声音中带着点委屈，说完深吸了一口气。
叶长生本来也就是逗逗他，没想到萧疏这么不经吓，放缓了声音语调，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欺负你的，我早就说了，你有什么事情想知道，直接问我就可以，我早就感觉到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我了。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能告诉你的，就绝不会瞒着你。”
萧疏听完他说这些，神色有些动容，想了想，最后说：“你……觉得我在瞒着你什么？”
叶长生耐心道：“你是不是在调查天心神功？”
萧疏这一次眼神没有躲闪，认真点了点头。
“你一早就猜我修习的内功就是天心神功，对不对？”长生看到萧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你猜得是对的。”
萧疏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长生，我打算就这么明明白白地问你了。”
长生温声道：“你问吧。如今在江湖中提起天心神功四个字，大多数人都是讳莫如深，因为他们都以为这是江成鹤一人修习的绝技。我现在可以和你说，我的天心神功，是我爹亲授，而我们家与江家是否有渊源，我却并不清楚，因为我爹从来不肯在我面前提起江成鹤。”
萧疏闻言沉吟道：“原来如此。”
叶长生见到萧疏似乎是在思索的样子，于是决定不打扰他，由他去想。
半晌后，萧疏终于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去年的中秋，你爹娘是和你一起在江南过得么？”
叶长生笃定无疑道：“自然，我家在珩阳郡。”
萧疏松了口气，道：“长生，我和你说。”
萧疏说完这句话就望了望门外，叶长生心中明白，说：“你放心，修习天心神功的人感官灵敏，我已经练到了第七重境界，有人来，我会第一时间听到，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萧疏点了点头，道：“好，这事情说来话长。先从天心神功说起吧，如有错漏，请你纠正。”
叶长生“嗯”了一声。
于是萧疏就说起他所知的情况。
关于天心神功的记载，许多都已经湮灭无痕，这门内功具体到底是由哪一位武林大家所创，也已经无从考据，世人所知，仅仅是这门功夫极其强悍，堪称世间所存诸多武学中的顶级存在。
而最近的记载，就是这门神功在前朝引发过一场腥风血雨，后来是一位姓丘的前辈成功修习了天心神功，打服了其他觊觎此神功的人，结束了这场争夺。后来这位丘前辈逝世后，江湖中便没有了关于天心功的传说。
直到近二十年前江成鹤出道江湖，才有玄空寺的一位大师指出他的内功正是许久不曾现世的天心神功。江成鹤拒不提及师承，也无意凭借这神功横行江湖，近二十年来，人们所知道的，江湖中也仅有他一家是修习天心功。
江成鹤来历成谜，师门成谜，除了自己的女儿，也没有收其他的弟子。
直到青城惨案发生，人们纷纷认为是江成鹤修习天心神功走火入魔所致，这神功再一次的，成为了不可言说，又人人倾羡、渴望得到的存在。
“其实这样看来，我能理解你父亲隐居避世的原因。”萧疏最后看着长生说。
叶长生道：“不错，还有呢？”
萧疏续道：“我在昭明寺中也曾看到过关于这门武功的记载，天心神功的强悍之处在于这种内功修习分成了九重境界，修习到第七重境界的内力就可以比肩普通修习内功方法的三十年功力。天资极强，悟性极佳的人，甚至可以只用十年就修习到第七重境界。我原本还很难相信，但是看到你就明白了。”
叶长生点了点头：“所以你是从这里猜出来的。”
萧疏点头，道：“原来真是这样，怪不得曾经人们为了争夺天心神功心法打得不可开交。”
叶长生回想起年幼时初学这门神功，父亲对他说的话，于是对萧疏解释道：
“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天心神功极其难修，而且和一般的内功心法有许多冲突之处，若非自小修习，几乎不可能练成。而且天心神功有个缺点是，到了第七重境界以上就极其难以修炼，极有可能毕生都无法达到第八重境界以上。
这个缺点导致的结果，就是过早地到达常人可能一生也够不着的峰顶之后，会因为年复一年面对自己武功的毫无进境而崩溃，如果执拗修行，很容易走火入魔。”
“不过，”长生看到萧疏在听到“走火入魔”四字之后就微微皱起了眉，知道他是想起了江成鹤之事，于是继续解释道：“关于习武境界的心魔，是每个修习到高境界的人都会面对的问题，可能只是因为修习天心神功的人太早到这个瓶颈了，所以显得好像练了天心神功就容易走火入魔一样。因此我爹告诉我，修习天心神功，除了武功，最重要的是修心。虽然我说自己是离家出走，但是我知道我爹是默许的，我的内功修行已经到了瓶颈，是时候出来历练了。”
萧疏：“原来如此。”
叶长生瞧着萧疏的脸色，说：“但是江成鹤走火入魔应该不是因为这个，青城事发时，他早就已经突破第八重境界了，你是因为江成鹤才想调查天心神功的吗？”
萧疏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因为调查天心神功才查到了江成鹤。因为我的武功尽费，是去年中秋在宸都的时候，有个人以天心神功，将我打成了重伤。”
叶长生：“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