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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唉……悲哉。

      因为这个事件愿意来倒贴符青归的人越来越多,他有那么一点接近“绝相超宗”的一招,被谣言成了他居然会使“绝相超宗”,后来觉得他既长得还可以,武功竟然也如此卓绝,就去调查他的身世,想要找出一点不完美,发现符青归的父亲是一个富贾,在盐都还没有成为盐都之前,买了一块荒地,就地雇了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姓,在那里造了一条街市,符青归的父亲买的时候,那块地几乎是半卖半送,故而转手再卖的时候,他成了当地有名的官商,虽然没有顶戴,但来往结交的也是权贵了,就进项来说,也够十世油盐。

      这样一来,就有人从暗处走到明处来,其中有一个姓卓的,弹得一手好琵琶,因族中培养,虽只有十五六在琵琶上面的造诣已是名动全域,初训的时日,当着师长同年的面,这位卓姑娘从包袱里头小心捧出自己的琵琶来,弹了《十面埋伏》里头“九里山大战”一段,因本有些功夫在身上,所以箫、炮、马蹄声,都如风雷滚滚,听得群情激昂,因这一点名头觉得自己同她人不同,率先向符青归表达了爱慕之情。

      据说表白的地点在山道边上木头搭的栈道处。

      符青归据说是看了她一眼。

      也有说压根都没有看一眼的。

      结局自然是青春的某种伤痛。

      侠界儿女,这种伤痛大家听过就散了。

      秦霄是对于这种事情,一般来说,不太关心,也是在第二日的一堂戒课之前,听见边上咭咭咕咕,才听了这么一耳朵。

      这戒课虽然是文课,但是没有人敢不来,主要讲的是朝廷官制及当朝理事之念的文课,授业之师本就是朝廷内十三要司派来函经的儒官,在函经山教授两三年,便要回到朝廷内,基本都要提官一阶,现如今各部各司一些要隘,尤其是军部,监镇这些地方的长官,都曾经在函经山上教授过这戒课。

      “教书和做事是一样的,都要实心用事,”这个戒师第一日授课,看着他们笑道:“我知道你们中有大半,想从函经山出去,能直接到监事院,想来也算是走武学这一途,走得最稳当的一步。”

      秦霄原本神思有些飘忽,听得这一句也抬眼起来。

      才发现,所有人都面带敬色。

      “但是,要进监事院可也不容易,即便是函经山,每年能入监事院的,也就那么十来人。”

      秦霄微微侧目。

      看到玉青,已是紧握双拳摆在膝上,整个人像一只战场上快要敲响的铙子,听得一动不动。

      摇头一笑,瞥见符青归,嘴角缓落下去。

      符青归这样的人,竟然听得也像一只钲铙,肃杀僵冷。

      “要进监事院,得有三样本事,第一,当然是你们各自身上的功夫,第二,家中渊源,这也不消我多说,其三,要声如钟磬,关键时候要镇得住场面。”

      “先生,这第‘山’条,我们又不唱戏呀,为什么要好‘尚’子呀?”

      挨着秦霄的宁子带着乡音开口发问。

      那戒师笑道:“我同你们说,前年京郊的护城河倒了堤,大水淹死了许多百姓,十三司,管辖省部,京畿衙门,户部,河道监管、内庭,有关的没关的都到了,谁都想说话,谁都不说话,这是什么?这是要出事的大征兆!后来上头来了一道谕,说要一个人到大堤上说话。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推了监事院督院院首,大院监督上去说话。

      这就不用说了,原本你一句我一句,闹哄哄不可开交。

      这个大院院首,那一声‘同僚们、百姓们’,围着的上千号人顿时鸦雀无声。

      我当时在场,那声音透雨过水,谁不说一句服帖。

      所以各位,你们说这嗓子不重要?监事院这个地方,我们函经过去的,本不算多,他们原就是边疆镇守、大多都是武将出身的官,气势如虹,再加之嗓子原本就噌吰镗鞳,再说,我们习武的,要走得深,本要练就丹田之气,这嗓子,也是丹田之气,又有何难?”

      这一段秦霄也听了进去,正在脑仁里头转悠是怎样一个场面,那戒师竟然提出要让全体念两嗓子。

      众人本听得汹涌澎湃,便也都表现出欣然。

      轮到玉青的时候,他先咳了两声,深提了一口气,没想到提得太猛,才念了两个字就开始大咳特咳起来。

      戒师便免了他念下去。

      最后才轮到符青归,秦霄眼风里头看见青崖第一美人常葉也转头过来。

      只是符青归嗓音实在有些一般,她从美人的眼里看到一点失望。

      秦霄想,在这一项上,应该是有些跌分了。

      下了戒师的课,玉青一手抓着剑柄,一手抓着剑鞘,往后脑勺一架,顺着下山的势,不行那石阶,而踩着石阶边上的草沙沙的过,面上有一种真挚的羡慕:“听说已经有姑娘同你剖白了?”

      符青归问:“谁?”

      玉青的剑倚着后脑勺打成了直线,按着剑柄的手指在那里轮了两圈,做了个反弹琵琶的样式。

      符青归瞧了他一眼,没出声。

      “你怎么不答应呢?”

      符青归仍旧不接言。

      秦霄笑道,“他应该心还在适才的课上,没空搭理你。”

      符青归转头递了秦霄一眼。

      玉青很认真道:“话说兄弟狭义,就是我把你当兄弟,你也应该理我一理,我们虽然不是刘关张,但毕竟已经建立起情义联盟来!”

      符青归停了下阶的步子,转头回来:

      “她长得,我不喜欢。”

      听了这句话,秦霄有明显的一愣。

      只是这次玉青感受到她的一愣。

      秦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的时候内心像有一根弦被人拉了一下,拉的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她觉得下山是有些风的,脚底下的阶台很宽阔,边上的草也随着风走。

      “唉,秦霄,你走哪儿去。”

      秦霄回过神已同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她转过头去,想了想,“山脚下炸酥鸡的严婶今日出摊,我从后山溜下去,你们回吧。”

      玉青,“你没想找死吧,今儿听说是大监底下的人管的山禁。”

      说罢显得有些急,就要来抓她。

      秦萧有些躁,说着脚下跃开两步,微微一纵,呼的一声,已从刚才的台阶之上绕着他行了数阶,恍如轻烟缭暮。

      玉青拍了拍手,惊叹了一声,“怪不得他们给你的轻功起了个绰号,叫‘碧海温青龙’”,他们说你虽然长得不像女人,身量也和男人一般,但绝对是函经山上在功夫上不输男人的女人。”

      秦霄翻了他一眼,抬步想走。

      “哎,别走,我就是觉得……”他没有说下去,“就是说出来想让你高兴些。”玉青上来拦她,样子忽然显得很郑重,撩了撩下摆,“兄弟们,说正事儿,我也想同云璐姑娘剖白,你们可支持我?”

      “你去吧。”

      “哎,哎,你们等一下。”

      “我一人总觉得有些单薄,还请两位兄弟给我掠阵。”说罢作了一个揖。

      “好。”

      玉青脸上转有喜色,谁想秦霄挑眉一笑,转身道,“我便在心内助你也是一样的。”

      “你你你!”

      “我给你掠。”

      这一顿换作了秦霄,她有些惊疑,转头一看,竟然确是符青归所言。

      玉青显然也是一惊,“……可是当真……可别反悔!我们狭义之人,讲究一字千金!”说罢看向了秦霄。

      秦霄本有些闷,朝他笑笑:“符青归这么大的谱都给你掠了,我也勉为其难吧。”

      大帐的后院围着的栅栏那头没有燃灯,沉沉的暮色已经铺盖下来,梧桐似有萧瑟之象,可见秋色已浓,只是这武学一道,夏练三伏,冬习三九,同节气总是无涉的,风吹着函经的院落,随着参差的屋舍,发出不同的呜呜声。

      玉青和云璐在帐外一处灯火下正剖白。

      秦霄和符青归远远的瞧着。

      只靠在栅栏之上。

      他们三人只玉青话多。

      只秦霄和符青归两人时,反倒是符青归说得多些。

      有时会问一些较为深刻的问题。

      “你去过监事院么?”

      秦霄摇摇头:“我进了山才知道这么许多,官制一途,我本来知之甚少。”

      符青归点点头:“我小时候父亲带我入京时,马车从城门直入,曽路过监事院,别的衙门外头都是石狮子,只监事院外头是两只獬豸,我记得格外清楚。”

      “呵……”秦霄虽觉有些破坏气氛,但因无别话可答,还是问了出来:“哪两个字?”

      符青归抬头,露出一丝苦笑:“这是上古的一种异兽,能辨曲直,狱司和刑制的官吏,有时候会缝在衣帽上。”

      “哦。”

      符青归认真道:“你若有机会,便也去见一见。”

      秦霄点了点头,“好。”

      见他薄暮里头的一双眼睛,又透出那种靛蓝的光彩,转向大帐外头长杆挂灯的地方:“看。”

      秦霄望去,见那云璐姑娘肩膀微微耸动,似乎是在哭泣,慢慢地低垂下来,玉青一只犹豫的半抬未抬的手,经过挣扎了之后,还是搭在了那个姑娘的肩头。

      秦霄抱臂一笑:“竟然一下就到这个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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