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该不该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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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来到散学的时辰，讲堂内的学子渐渐离开，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李絮和钟灵毓。
“毓姐姐，你先回去吧。”见钟灵毓不走，李絮一时忍不住劝她。
钟灵毓则拒绝地摆摆手，不以为意：“现在还早得很，我陪你一起。”李絮见她如此坚决的态度，只好同意。
她们俩并没有等很久，大约过了五分钟，周蕊初就踏步而来。一进讲堂，目光短暂停留在种灵毓身上，脸上并无不悦，几秒后，周蕊初收回目光，微微转头望向李絮。
“坐吧。”周蕊初随手一摆，示意两人坐下。
两人听话地选了两处位置坐下，只是好巧不巧，李絮偏偏坐在了李孟彦的位置上。
等两人坐定，周蕊初这才开口：“李絮，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你？”
李絮不知道，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瓜。
周蕊初无奈，只好再度开口，声音比却上课时温柔了许多：“我是来跟你谈关于魏秦的那件事。”直接说出了来意。
李絮一脸不可思议，钟灵毓也满是疑惑，只是比起李絮来，更多了一丝戒备。
两人神情的变化被周蕊初看在眼里，本来松松握着的手掌略微紧了紧：“李絮，我来是想告诉你，等那五个地痞出来后，你别记恨他们。”
是告诉她，而不是劝她。
李絮听完这番话后，心中第一反应是很抵触：若是她被人给打了，是不是还要给对方送颗糖？
可要知道，李絮就算再不喜欢，但周蕊初是师长，此时她说出口的话自带一种无形的施压，不得不让李絮不能表露出任何嫌恶情绪，甚至脱口而出的话是这样的：“好的周师长。”
钟灵毓在一旁沉不住气，出声反驳：“阿絮别同意！”又对周蕊初气冲冲说道，“周师长您说些别的话还好，可这个我不能让您逼阿絮，要知道她就是帮您说了话才遭此祸劫！”满是不服气。
周蕊初对入学那日的事略有耳闻，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大致清楚，她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愤怒，但自己必须得说出来，李絮是谢子岑的女儿，若是性子也随了她母亲，那五人的下场会更不好过。
周蕊初挣扎了一下，咬牙继续说道：“那五人原本是良民，在听说洛城富庶后，这才背井离乡来寻找个生计，只是刚来洛城，其中三人便因见义勇为打死了人，当年的钟知府酌情判了活罪。”
说到这里时，钟灵毓停顿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什么让人痛苦的事，眼中的光彩比刚才暗淡几分，“从牢狱出来后，众人想到他们犯过的事便不寒而栗，不敢雇佣。五人寒了心，不得已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很长的一个故事，并不给李絮和钟灵毓细细品味的时间。
李絮红润的面庞带着一抹沉思的意境，看来还在琢磨刚才听到的话。
她是木讷，却不傻，他们以前好，难道就能说明现在也好吗？
李絮沉默不语，但周蕊初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李絮，你可做得到？”周蕊初再度问道。
她做不到！李絮此刻有些闹脾气。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也是一位看起来和善的上司问她“你做得到吗”？她初入社会，哪里懂得这么多套路，以为是领导的看重，秉着将工作做好的决心，乖乖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上司将繁重的加班任务都分给了她，自己则是到点走人。
连续两周，李絮没睡过一天好觉，最后落河而亡。
原本对周蕊初的尊重也被愤怒的密网覆盖，让她脱口而出：“您自己做得到吗！”语气很重，与平时的李絮判若两人。
话语一出，周蕊初愣了一愣，显然她也被李絮的转变给惊住。
随即又开始苦笑：“我不知道。”回答有些自嘲的意味。
来不及反应，李絮已经张口：“那您为什么又要让我去做到？”全无半点尊敬师长的语气。
周蕊初并不在意，耐心回答道：“因为他们五人是好人，是曾经为了救我而杀了人的人。”
听到匪夷所思的解释，李絮也是大吃一惊！
那五人杀人，竟是为了救周师长才杀的人。
难怪周师长要替他们说话，原来是救命恩人。
李絮慢慢冷静下来，直至完全平缓后，又想起她刚才吼了周师长，心跳有点加速。
外头天色渐暗，橘色的霞光初显，一束光打进窗中，衬得本来简朴雅致的讲堂多了一种别样的韵致。
当金光盖住周蕊初的眼睛，她这才注意到谈话已经许久，想起自己还未说完的话，周蕊初再度望向李絮：“今日天色不早了，你们二人快些回去，下次另寻机会细说与你们听。”神色安静淡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漠然的周师长。
李絮和钟灵毓飞快应承下来，恭恭敬敬告别周蕊初后携手往外走去，不再回顾身后的周蕊初。
“阿絮，我觉得周师长今天这话莫名其妙的。”钟灵毓一边走一边对李絮说。
李絮点点头，她搞不懂周蕊初留下她的目的，也猜不透周蕊初课上问她的那几个问题。
下一秒，李絮就不再纠结，干嘛要去猜呢？徒增无用的烦恼。这世性格虽未改变多少，但心态看开许多，有长进。
两人就这样相并走到书院门口。
一道玉立的身影站在大门石狮子处，柔和的霞光映在他的脸上，从李絮和钟灵毓的角度望去，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散发出一团毛软软的暖光，月白的衣袍也在金色辉光的笼罩下溢出璀璨的流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韶华。
李絮的有些忪怔地望向不远处的李孟彦，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钟灵毓也看见了李孟彦，她未注意到李絮的异样，自顾自说道：“那不是李孟彦吗？怎么还没走？”
李絮没有附和，她的目光仍旧落在李孟彦身上。
好奇归好奇，钟灵毓只是顺口一问，直到自己打算告别走人时，才发现李絮在发呆，推搡了几下，李絮这才回过神来。
“阿絮，我先走啦，你也快点回家。”还不等李絮回答，钟灵毓说完话后，一溜烟就跑出很远。
李孟彦看到正在上车的钟灵毓，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微微转过头看向书院大门处，他要找的人正亭亭站在那里。
李絮见那张清隽的的容颜看向她时，心头又开始莫名地一跳，直到深处渐渐生出一股异样。
李孟彦正缓缓踏光而来，而李絮，则是这束光的尽头。
直到颀长如玉的身形在李絮跟前站定，李孟彦才停住脚步。
李絮的心跳更快了，砰砰不停。
这突如其来的感受让她头脑渐渐发热，清澜的水眸看着眼前人，嘴巴蹦出一句：“李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她不是要说这个！这能是从内向老实的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太自恋了。
如果李孟彦只是回书院办事，或者在等什么人，只是看到自己后客气地来打声招呼而已，那岂不是很尴尬？
李絮还在脑海总胡思乱想这句话对自己带来的不良后果，然而耳旁开始响起好听的声音，并无任何不悦：“李姑娘，在下是来道歉的。”说完深深行了一个礼。
“李姑娘将府上马车借与在下，可惜今日路上车夫驾驶时不慎撞坏了一角，在下心怀有愧，特来向李姑娘道歉，这马车可否等李某修好之后再归还？”
话音一落，李絮又脸红起来，心想若不是自己用了他的马车，也不至于发生如今这事。话说回来，当日他将马车借给自己，自己还未好好向他道谢一番。
“好。”李絮顶着红彤彤的小脸回答道，声音软糯。
李孟彦见李絮答应，表情在刹那间也带着微微的如释重负，接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块雕花木牌，在余晖下光泽泛滥，上面刻画着精心设计出来的飘絮图案，下面则吊着一条青瓷色的穗子，细细看去，穗子上方还特地用线编织出一片柳叶状的图案，处处彰显出木牌的美丽与精致，比李絮的马车木牌好上许多。
李孟彦将木牌递过去给李絮，并解释道：“这是在下亲手做的一块木牌，是为聊表歉意。”
原来他还会手工啊，完全看不出来。
李絮这厢想着，芊芊的玉指已经伸出去打算接过那枚木牌。还未完全接住时，李絮眼尖地注意到李孟彦手上一道道的伤痕，猩红的颜色在玉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这是为了做这块木牌才受的伤吗？
李絮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发胀，又有些隐隐约约的欢喜。
见李絮仍旧望着自己的手，唇瓣紧抿，嘴角也微微下垂，看起来很是沮丧，李孟彦心中了然，温润地笑了笑：“这些都是小伤，李姑娘无需挂念。”说完后将袖口往下拉了拉，不再那些伤口再露出半分。
李絮接过不算大的木牌，待等到完全握在手心时，却觉得那木牌沉重无比。
自己不能再接受他的好意了，明明是自己不对在前，他却一再道歉，还给自己送礼。
这份厚重的人情，自己该怎么还？看来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李絮怀着心事告别后，乘坐着马车回到家中。
傍晚，李絮吃完饭回到屋中，将随手放在梳妆台前的木牌拿起，看了看又摸了摸，双眸微微一闭，口中也随之叹气，之后将其收入一个好看的木匣中。
秋兰将放好水的脸盆放好后，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奇怪的举动，忍不住多嘴："小姐为何将这马车上用的木牌收起来？"
李絮却另做他问，问得也很奇怪：“秋兰，你知道城东李府的李孟彦吗？”
秋兰露出灿烂的笑容：“知道，府上丫鬟和我说过。”
“人人都说那李公子长得风光霁月，如谪仙一般，是整个洛城相貌最出众的男子，不仅如此，性格也好，简直就是如沐春风。”
李絮正在洗脸，听到这番话，她让帕子在自己脸上多待了一会儿。
秋兰并不知道和李絮换了马车的就是李孟彦，那日雨大，她又顾念着李絮的安危，在匆匆前去与马夫解释后，就赶快回到李絮身侧，并未留意到李孟彦。
“容貌只是皮相，光听别人的话不行，要我说啊，了解一个人还是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知晓此人真面目。”李絮放下脸帕，听到秋兰的描述，作出了这般回答。
“是是是小姐，不过还有别的，我还听说——”
一声软软的声音打住了秋兰接下来的话：“好秋兰，可别说了，我困了。”
“好好好。”说完秋兰便闭口不再作声，见李絮已经洗漱好，她拧干帕子，端上脸帕踏出房门。
待秋兰退出房门后，李絮上前轻轻合住房门，随即回头快步走向床榻翻开被子，终于可以躺平了。
思绪终于平静下来，不知怎的，李絮头脑中又闪过李孟彦的身影，脸上愁眉苦脸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该不该原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