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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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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又闲话了些,御膳房新做的翡翠珍珠也送来了,元庚帝亲自给沈清禾夹了一块:“你尝尝,与你母亲做的比如何了?”
沈清禾尝过后,点点头道:“已经有些许滋味了,只是鱼肉浸泡的时间不够长,味道淡了些,若再多些时间,味道定然与家母做的不差了。”
元庚帝赞许:“甚好,日后朕来此用膳,都准备一道翡翠珍珠来。”
徐皇后微微一笑,应着是,叫胡侍仪吩咐下去。
元庚帝用完膳回了宣政殿,吩咐王升再多挑几个伶俐的人去泽熙宫伺候,还赏了许多珠宝,又命司锦坊的绣娘过来为她多做几身衣裙,沈清禾知道这是元庚帝在承认她的身份,多次拜谢。元庚帝走后,徐皇后拉着沈清禾的手:“听说沈贵妃今日去了你那,可有为难你?”
沈清禾回道:“只是说几句家常话,不曾为难。”
徐皇后似是松了口气:“那沈二小姐今日进宫,我还担心她们姑侄二人会为难你。好在如今沈贵妃还算醒事,不会徒生事端。”
沈清禾想了想,还是对徐皇后说了沈静姝的打算:“姑姑她想让宜秋妹妹进宫做七公主的伴读。”
徐皇后嗯了一声:“我料想也是因为此事。去年沈贵妃便提过,但那时学监中没有适龄的皇子皇女需要伴读,便打发她去了学院监,她心中有惦念,也算正常。”随即又叹了口气:“我不常插手这些事务,六宫之事虽是我主理,但有些事情,还是沈贵妃操持着,我也不便向皇上进言。若真是让沈二小姐留学宫中,恐怕你得仔细些。”
徐皇后的担心不无道理,沈宜秋在赐婚旨意下诏的前一天大张旗鼓地设宴赋诗,全城知晓,再让她进宫伴读,说不准要生出多少事端。
沈清禾点点头:“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女知道了。”
徐皇后又道:“现下只盼西关战事稳定,你早些和祈儿成婚才好。”
沈清禾没有多言。
从徐皇后处出来后,宫道上竟碰上叶昭,他身后跟着几个衙监,架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侍女,沈清禾心中一惊。叶昭停下来向她行礼:“见过太子妃。”
沈清禾不敢同他多说话,只回了个礼便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只觉得心底一阵冷寒。
沈清禾回了泽熙宫,菡芝迎上来伺候,茗烟则是带桃枝去小仓库取补品,要给沈清禾熬药。菡芝问她可要小憩片刻,沈清禾点点头,换衣裳时,还是忍不住问:“张侍仪一事...”
菡芝知道她说的什么,这事儿如今宫人中都传开了:“听说今早皇上提审了张侍仪和李彧。李彧本来已经招认他与张侍仪有私情,偷取金藏图是他二人合谋。今早却又突然反咬一口,说是被张侍仪逼迫。底下的人用了些刑,他便受不住,直喊着是被张侍仪收买,他昨日认罪是张侍仪威胁他。”
沈清禾奇怪:“若是张侍仪指使,昨日他认罪之时张侍仪何苦不认?何况张侍仪已是自身难保,还怎么威胁他?”
菡芝替她取簪:“婢子也奇怪呢。婢子在仁星宫有个相熟的小姐妹,今日提审时她听了全程。说张侍仪今日也一反常态,大喊冤枉,说金藏图是李彧一人所为,她平日是小偷小摸了些,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对金藏图下手。何况她那日一直在明庆宫伺候宋昭仪,如何能把金藏图送出宫呢?”
“那叶少卿就没觉得不对劲?”
菡芝边梳头边道:“婢子听说,叶少卿找到了与宫外有往来的小奴才,那小奴才指认了当初就是张侍仪手下的停香将一布帛交给他,让他出宫采买之时带出宫去交给别人,这才给张侍仪定了罪。”
沈清禾回想起在宫道上见到的那两个被衙监架起来的人,想必那就是张侍仪和停香。
“那李彧如何处置?”
“李彧已被处死。”
沈清禾闭了闭眼,这皇宫之中,一眨眼就是一条人命没了。梳洗完,沈清禾躺在床上,心中仍是闷闷,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然,沈清禾脑中灵光一闪,打开小柜子,将万新取给她的那个包裹打开来,看着里面的东西,沈清禾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她唤来菡芝,问万新现在何处?菡芝答万新随郭中侍去领泽熙宫的分例了,还嘟囔了句:“平日不见他干活这么快的。”沈清禾让菡芝替她梳妆,待万新回来,便让他来见她。
万新回来得很快,沈清禾一见他,便上下打量着,他双眼红肿,似是哭过。万新有些战战兢兢:“太子妃有何吩咐?”
沈清禾将一串红玉珊瑚手串放在桌案前,问:“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万新瞧了一眼,便说:“这是一串红玉珊瑚手串。”
“不错,这是你交给我的细软里的东西。”
万新不解。
“但我记得你说,你当时搬东西,不甚将这手串摔出,虽未摔坏,但被张侍仪寻了个由头给了停香。”说到这,沈清禾笑笑:“那给了停香的东西,又为何会在你这呢?”
万新心中大悲,再也瞒不住,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欺瞒太子妃殿下!奴才真的该死!求殿下救救奴才们!”
万新惶惶不安,沈清禾道:“你若是说实话,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走。”
万新跪拜在地,一开口已是泣不成声:“奴才...奴才其实...张侍仪..乃是奴才的生母!”
沈清禾震惊。
“母亲她...在宫外生下我不久,就被我爹卖到了人窑子。没几年,人窑子被官差查办,母亲买通了采选的官差,顶替别人的身份入了宫,做了宫中侍女。母亲运气好,被分到了赵淑妃宫中,淑妃娘娘很看重母亲,一路提拔她做了侍仪。后来赵淑妃薨逝,新人入宫,母亲又被指给了宋昭仪。母亲与我相认,实是意外。便是我搬东西摔倒那次,不慎露出了手臂上的胎记,母亲看胎记,认出了我,才知道我也被我那好赌的爹给卖了!”万新哭得凄惨:“我在宫中没什么银钱,被管事的欺负怕了。母亲知道后,寻了个由头将我调到昭仪宫内。停香是母亲在宫中认下的义女,平时对她也是多有照拂。那些东西,其实并不是母亲偷的,是昭仪实实在在赏赐下来的,但母亲不让我和停香说,还吩咐我们把赏赐的东西都收起来藏好。有一日,母亲突然找到我,要我离开昭仪宫中,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母亲也不也肯说,我便寻了几个错处,叫郭中侍打发我回了内侍府。”
“我心中挂念母亲,总想寻机会和她见一见。那日昭仪赏梅,奴才正在清池苑旁的偏殿打扫。那偏殿据说闹鬼,无人敢去,只有奴才日日去打扫。没想到,竟看到...看到李彧和母亲拉扯。”万新抹了把泪:“那李彧素来是个浑货,奴才担心母亲受欺负,便冲了出去,却看到....”万新有些不敢说了,沈清禾继续问:“看到了什么?”
万新又拜倒,说了几声不敢,接着道:“却看到..昭仪衣衫不整!”
沈清禾没想到竟有此事,这李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猥亵宫妃。却不想,万新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震动:“母亲和停香捂着李彧的嘴,却没有李彧力气大,奴才上去帮忙,竟听到李彧说,昭仪私会几个字...奴才着急,找了块石头将李彧砸晕,母亲见是我,一直让我快走,今日之事不许说给任何人知道。奴才哪敢多留,便急忙跑开了。那几日,奴才夜夜里发冷汗,心中害怕,没几日就听到李彧被调到明庆宫的消息。
万新又磕了几个头:“殿下,奴才真的该死!这事关系到天威,关系到宫妃,奴才是真的不敢说!母亲叫我离开,恐怕也是早知道此事。金藏图一事,母亲从未与我说起过,但奴才知道,母亲为人老实,绝不可能私自盗窃金藏图!”万新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已哭的沙哑:“殿下,求求您,救救奴才的母亲!救救停香!皇上今日提审,她们二人被打得遍体鳞伤,皇上还让叶少卿拖着她二人绕宫城一周,以儆效尤!她二人哪受得了这般苦楚,殿下,您救救她们吧,救救她们!!”
沈清禾没想到,金藏图一事后,竟还牵扯了这么多,她唤万新来,原以为是万新与她们合谋,诓骗了她,哪想到竟还有此般种种,现下都不知到底该不该知道这件事了。
万新还在磕头,沈清禾叫他起来,万新仍是不肯起,一直让沈清禾救救张侍仪和停香。宫妃私会,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关于天家颜面,她如何去管?!张侍仪和停香受了这么重的刑罚,都为宋昭仪担下,不肯说一句,万新眼见自己的母亲和义妹被打成重伤,也不敢提告,她又如何开口?
沈清禾头疼不已,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多管闲事。她只得先安抚万新,说自己想想办法,让他不要多作口舌。这宫中除了桃枝,没有一个是她的人。她不知道今日与万新这番对话能瞒多久,万新的状态也极易引起怀疑,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沈清禾还是决定跟叶昭先通个气,打听一下张侍仪和停香如何处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