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我的心被狐妖吃掉啦》蓠格

2、相遇

　　传闻在六界交汇处有一处混沌之境，那里日光不透，严冬肃杀，道法尽失，神魔不存。

　　也有传闻说那里是创世神留下的最后一处洞府，奇珍异宝无数，引得无数修道之人去寻。只是真正寻得之人却是少之又少，混沌之境的真相也鲜有人知。

　　不过这确实是一处乾坤轮转之地。误入此境的东岳帝君饶有兴趣地漫步其间，探寻其中奥秘。

　　作为少数几个还流有创世神血脉的强大神族，他步伐从容地穿行其间，像一丝清风拂过，只带起些许涟漪。

　　远离六界纷扰的混沌之地幽深缥缈，静谧无声。

　　直到他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褚桃树下。

　　本是凡间最常见的树木，树上结满了红果。唯有一颗不同，那颗小果独占一个枝头，散发着七色宝光。

　　东岳帝君一指轻点，七彩光团似有灵，逸逸然如灵蛇般飘落，绕着他的指尖盘旋飞舞。

　　东岳帝君化指为掌，灵蛇重又在他掌心凝聚，褪去七彩光华，最终化为拳头大小的白团。

　　“你是谁？”白团有灵，脆声发问。

　　“金虹。”

　　“金虹？金虹是谁呀？”

　　“世间多称我为东岳，东岳帝君。”

　　“东岳帝君？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呢。”

　　“是吗？”帝君轻笑，“那你可愿随我一道？”

　　“嗯……你可有金银财宝？钱币也行。”

　　“此乃乃身外之物，我是没有的，”掌管人、冥两界的东岳帝君自然不会对金银财宝感兴趣的，“不过我现在身上正好有一些。”

　　之前在某个洞府闲逛，顺手带走了一些东西，一箱金元宝无意间也被收入了囊中，不想在这里应了一场因果。

　　东岳帝君单手托出一个硕大的宝箱，箱盖打开，露出满满一箱散发着金色光泽的元宝，不知是何时落在混沌之境，已然快要成精。

　　“哇，我最喜欢金元宝啦。”白团发出愉悦的欢呼声，说着窜进了宝箱中，几息之间一箱金元宝便被吞噬殆尽。

　　待金色宝光消散，白团从宝箱中慢慢爬了出来。先是露出白白软软的胳膊，再露了半颗圆圆的头，虽是没有五官和十指，却已初具人型。

　　东岳帝君若有所思，收起了空空如也的宝箱，仍旧将白团托在掌心，问道，“你可知自己是谁？”

　　“我是谁？”白团摆出单手托腮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呀，我睁眼的时候就在这棵树上啦，我应该就是一颗小果子吧，虽然我跟我的兄弟姐妹们有点不一样。”说着语调还有些伤感。

　　“既然你已不记得过往之事，我应如何称呼你呢？”帝君问。

　　“我也不知道呀，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好呢？”白团抬起圆滚滚的头，虽然没有表情，却显露出渴求的模样。

　　“你说自己是一颗小果子，我便唤你小果儿可好？”

　　“小果儿，好呀好呀，小果儿好听。”白团高兴地拍掌，在东岳帝君的手掌心里蹦蹦跳跳，“小果儿，小果子，我叫小果儿啦。”

　　帝君笑起来，“小果儿，你五行属金，想要长大还需要更多的金银之物，我们就在这混沌之境多转一转吧。”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金银财宝啦，我们一起转一转，转一转吧。”说着在帝君的手掌心里连翻了好几个跟斗。

　　待小果儿高兴劲过了，帝君将其放置在了左肩之上。

　　小果儿顺势落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两条白胖的小腿挂在帝君肩头，摆来摆去，圆圆短短的胳膊往前一指，“金虹，我们就往这个方向去吧。”

　　帝君颔首，一神一灵相伴而行。

　　缘分之事确实奇妙，有些素未平生之人会在某一天因一个不经意之举而相识；有些相识之人会在偶然之间相知；有些相知之人或泯然于江湖，或执手共度余生。谁说得清呢？

　　“金虹，你看这是什么？”

　　“一块璞玉。”

　　“璞玉好吃吗？”

　　“凡人不能吃，用来赏玩。神族和魔族可用其储存灵力，作为法器。妖族可用其……”

　　“那我可以吃吗？”

　　“可以。”

　　“金虹，这是什么？”

　　“一个青铜鼎。”

　　“青铜鼎是做什么用的？”

　　“凡人用来烹煮或盛储食物，也用来祭祀神灵。神族用其炼制丹药，也有作为法器……”

　　“我可以吃吗？”

　　“……可以。”

　　“金虹，那个是什么？”

　　“一只人参精。”

　　“人参精是做什么的？”

　　“人参精是万年人参得了天地灵气，有了灵识，成了精怪。”

　　“可以吃吗？”

　　“可以。不过念在它成精不易，还是不吃吧。”

　　“好吧。那我可以吃什么呢？”

　　“它旁边的千年人参可以吃。”

　　……

　　云雾缭绕，山色空蒙，随处便是一幅水墨丹青，不亏是创世神留下的福地洞天。

　　太清道德天尊寻了六界混沌之境两百年，今日终得造化进了来。

　　“师父，您不是说这里是六界之外，无神无魔，可我怎么听见人声呀？”随师父一道进来的小道士灵宝擅长听音，发现了异样。

　　“嗯？难道传闻有误？”

　　道德天尊正准备凝神探寻，就见一神一灵出现在一丈开外。

　　“太清见过东岳帝君，不想在此幸会。”道德天尊携小徒儿上前见礼。

　　“天尊有礼。”东岳帝君回礼。

　　灵宝跟着师父行礼，抬头看见藏在帝君发带后的白色小人儿。“师父，帝君头上有个小妖怪。”

　　道德天尊一挥拂尘，敲在小徒儿头顶，“无知小儿，口出妄言，还请东岳帝君海涵。”

　　“无妨。”帝君淡然一笑，拿出一株千年灵芝，“这是方才在洞府中偶然所得，或对小道友有所裨益。”

　　灵宝得帝君赏赐大喜，却只礼数没有擅专，转头去询师父。

　　“得帝君所赐也是你的一番造化，还不谢过帝君。”

　　得到师父首肯，灵宝才敢接过宝物，连连叩拜，“谢过帝君，谢过帝君。”

　　小果儿探出半个身子，伏在帝君耳边轻声问，“什么是妖怪呀，他说我是妖怪呢。”

　　帝君将它从耳边轻轻摘下，托在掌心，“你并非是妖怪。”又对跪拜的灵宝道，“快起身，不必多礼。”

　　“帝君，这可是一只魂灵？”道德天尊眼尖，立刻看出端倪。

　　“是，也不是。”帝君沉吟道，“魂灵是凡人身故轮回之前所凝聚的灵魂之力，用于进入冥界。魂灵若是七日内不入冥界，便成游魂，若是七七四十九日便是鬼怪。小果儿却不是。”

　　“那我是什么？”小果儿歪着圆圆的头问道。

　　“你的情况特殊，具体是什么需要你从这里出去方可知。”

　　“哦，那我不是妖怪，我还是小果儿？”

　　“自然。”

　　小果儿欢呼一声，“我不是妖怪，我是小果儿。”说着又飘到灵宝面前，“我不是妖怪，我是小果儿！”

　　灵宝也知道自己失礼，作揖赔罪，“方才是小道莽撞，还请小果儿道友见谅。”

　　小果儿学着之前帝君的模样，摆手，“无妨无妨。”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银锭，“这是方才在洞府中偶然所得，或对小道友有所裨益。”说辞也是原文照搬。

　　灵宝一时被唬住，仍旧去询师父，见师父点头，方才接过。“多谢小果儿道友。”

　　“这位小果儿道友，我这里有两样东西，或许可助道友凝实魂力，早日重塑肉身。”道德天尊拿出一个葫芦，从里面倒出一大一小两颗丹药。

　　小果儿循着药香飘了过去，“这是什么？好香，好好吃的样子。”说着就要扑上去。

　　“不可。”

　　帝君轻声阻止，在小果儿身前生出了一道屏障，让她够不着道德天尊手上的丹药。

　　“帝君，难道是信不过本尊？”道德天尊挑眉。

　　“天尊莫怪。非是信不过天尊，只是小果儿此时魂力低微，好似初生之灵，聚灵丹虽是有用，却不可与九转丹同时服用。”

　　道德天尊仔细观察小果儿的状态片刻，点头道，“帝君说得是，我险些看差。此魂灵三魂俱全，却七魄皆失，好生奇怪。如此确实不宜同时服用九转丹。”

　　“不错。九转丹暂且不能用，聚灵丹却是可以一试。”帝君收回屏障，接过天尊手中的两颗丹药，只将小颗的聚灵丹交给小果儿。

　　小果儿立刻用胳膊卷了聚灵丹放在疑似嘴巴的位置，嗷呜一声将丹药吞下。

　　“嗯，味道不错呢，就是有点涨肚子。”说着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然后小果儿原本短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就是有些不稳定。就像吹糖人时气息不稳一般，一会儿头先鼓了，一会儿肚皮被吹大了，一会儿胳膊被拉长了……画面有些诡异。

　　“噗嗤！”灵宝看到小果儿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呀，金虹，我是怎么了呀，难受难受，不好玩，不好玩……”小果儿看到小道士取笑它，更是不乐意，却又自己停不下来。

　　此时在东岳帝君和道德天尊的眼中，小果儿却像是一个聚宝盆，正在将八方灵气汇聚于己身。庞大的灵气甚至在它身体上方凝聚成了一朵灵云。

　　“莫慌。”东岳帝君抬手向空中的灵云注入神力，引导灵气阴阳轮转，像是会呼吸一般。又在阴阳轮上各点上一处鱼眼，使其初具阴阳五行之相。

　　“妙哉！”道德天尊忍不住赞叹，这小魂灵真真是造化了得，竟得了东岳帝君护法。原本七魄尽失的魂灵是断没有重塑肉身的机会，除非本体未消。然而没有了三魂，肉身焉能复存。而此时它得了如此气运，哪怕缺了七魄也还有一丝希望。

　　阴阳五行即出，进入小果儿身体的灵气立刻乖顺了许多，不再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窜。小果儿的身体得以平稳长大。

　　“师父，小果儿它怎么啦？”

　　道德天尊抚了抚胡须，“为师曾教导你聚灵丹的妙用，今日便是验证。这小果儿道友乃是魂灵之体，虽具灵识，却失了七魄，灵气散而不聚。若无外力，想要凝聚实体重塑肉身，恐怕需熬上千年不止，还要保证期间灵力不失，气运甚佳。而如今它服下了为师所炼的聚灵丹，又得东岳帝君所助，得阴阳五行之力，将这福地洞天的灵气收归己用，一口气便可凝聚魂灵实体，省却了几千年的聚灵之功。”

　　“师父，聚灵丹竟然这么厉害！”灵宝一脸崇拜地看着师父。

　　道德天尊慈爱地看着灵宝，耐心解释，“这小果儿道友的造化不单是为师的聚灵丹之功，还有东岳帝君所化的阴阳五行，才使得聚灵之效如此神速。你好生观摩，对你也是一场造化。”

　　“是，师父。”灵宝收心，认真去看那悬在半空中的巨幅阴阳五行相，发现其旋转的速度正在逐渐放慢，周围灵气被抽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落在小果儿身上的灵气却越发精纯，原本矮胖的小果儿像是抽了条，已有一尺高。

　　小果儿此时像是睡着了，身体漂浮在半空，身后一条细长的灵气带像脐带般连接上空的阴阳五行相。身体的变化也平缓了许多，魂灵的状态却越发稳固，近乎实体。

　　“天尊，小果儿此时正在吸收天地灵气，恐怕还需些时日。您和灵宝小道友可到十里以外探宝。”

　　十里以外？道德天尊立刻了然，好家伙，这一手阴阳五行相竟瞬间抽空了方圆十里的灵气，连天财地宝也不放过。也还好此处是混沌之境灵气充裕浓稠，若是在六界之中，哪怕是灵气同样充足的神界，怕也要抽空近五十里方才罢休。

　　“我与小果儿道友有缘，若有所需，帝君尽管开口。”道德天尊已认下与小果儿的因果。

　　“多谢天尊。”东岳帝君指向方才小果儿所指的方向，道，“天尊与灵宝小道友若有所求，或可朝此处去。”

　　“多谢帝君指点。”东岳帝君座下有财神，财运之道想来也是精通，道德天尊带着灵宝朝着帝君所指方向一路行去。

　　果然，东岳帝君虽不直接掌管财运，气运却是逆天，随便一指便让道德天尊师徒二人收货满满，仿创世神将他的藏宝库尽数打开，各种奇珍异宝、仙草灵果层出不穷，每一样还都是他二人所需。

　　“师父，我们今日出门真是撞财神啦！”灵宝忍不住感叹道。

　　可不是吗？撞财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