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未婚夫》今士心

6、龙王哥哥

　　与孟常安相聚的时光很快结束，韩秋子过完假期回到家乡县城，继续上班。谁不对自己的前世好奇呢？韩秋子也不例外，但卫恕对前世之事讳莫如深，不肯多谈，韩秋子也没有办法。这天，卫恕告诉韩秋子他要离开三五天，是人间的三五天，处理一点事情。韩秋子想起卫恕的朋友，欣然应允。在卫恕离开后，韩秋子在虚空中写字：
　　“求见，速至。”
　　写完，想了想，又加了一个“令”字。
　　那个声音出现在心底：卫恕刚走，你就找我，这样好吗？
　　韩秋子坦荡道：我对你又没有别的想法，我找你，是想问问我的前世，知往昔才能明现在，不是吗？卫恕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除了找你，我还能怎么办？
　　那个声音略微沉吟：你都想知道什么呢？
　　韩秋子心道：有多少说多少。
　　那个声音开始缓缓叙述：前世，你父亲是天庭的将领，在你出生不久，就为天庭战死，你母亲殉情，你被天帝收养，你娇纵任性，天帝把你指婚给卫恕，你却说自己喜欢龙王，在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你喝醉，当着众仙家的面跳入轮回井。
　　韩秋子心道：完了？
　　那个声音道：完了，你还想听什么？
　　卫恕，在天上是什么官职？
　　殿前都指挥使。
　　比龙王地位低、权力小?
　　嗯。
　　你知道天帝为什么不把前世的我指婚给龙王吗？
　　不知。
　　真的？
　　嗯，我知道天帝为什么把前世的你指婚给卫恕。
　　为什么？
　　卫恕向天帝请旨求赐婚。
　　诶？
　　他一直喜欢你。
　　哦。
　　还有，龙王也向天帝请旨求赐婚，不过，求的不是你，是真正的帝女。
　　哦……
　　前世，你又小气又善妒，又敏感又自卑，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别提多讨厌了！
　　那卫恕为什么还一直喜欢我？
　　是呀，我们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一直喜欢你。
　　我长得好看吗？
　　嗯？
　　前世，我长得好看吗？
　　嗯……说实话，好看。
　　哦，你们不用想不通了，他就是好色。
　　你这么了解他？
　　女人分内在外在，前世我内在那么差，他还喜欢我，肯定是因为我外在很漂亮，吸引他啊！
　　哦，那这一世你内在外在都不美，他来找你图你什么？
　　我哪儿知道？兴许得不到的就是好的呗！人都有自尊心，何况神仙，他肯定很骄傲，我宁肯跳轮回井都不嫁他，伤他自尊，他当然要来看看我啦！
　　那他为什么还想娶你？
　　娶了我才好报复我啊！
　　神仙没有这么小气。韩秋子一震，说这话的是卫恕。
　　你怎么回来了？韩秋子不敢相信。
　　我要报复你就是不理你，任你自生自灭。卫恕传到韩秋子心底的声音带着怨愤，我不管你，你看谁理你！
　　韩秋子感受到卫恕对那个声音道：阿适，回去。
　　果不其然，卫恕和那个叫阿适的声音都消失了。
　　天空阴暗，忽而刮起了大风，不一会儿，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滴掉下来。
　　韩秋子浑身阴凉，忽而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在心底出现：龙女啊，快劝劝你哥哥吧！让他停下来吧！
　　龙女？是我吗？韩秋子惊异。老太太的声音消失，像被强行带走了。
　　一道闪电劈来，韩秋子瞪大眼睛。
　　龙王是你哥哥，你们兄妹怎能成婚？
　　你忘了父亲还被关押在锁龙阵中吗？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你被天帝收养，就忘记自己是龙女吗？
　　轰隆隆！巨大的雷声，韩秋子从阳台上爬起来，奇怪，刚刚怎么在阳台上睡着了？
　　雨过天晴，金光透过云层闪现。韩秋子诧异地看着，心道：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我做梦了吗？我是天龙之女，哥哥是龙王，父亲被关押在锁龙阵中，我被天帝收养，抹去了记忆，我喜欢龙王哥哥，天帝把我另许他人，我受刺激之下恢复记忆跳入轮回井，要把父亲从锁龙阵中救出来？开什么玩笑？我是韩秋子，父亲韩军，母亲李海英，什么龙王哥哥、天龙父亲、天帝、卫恕、轮回井、锁龙阵，都是做梦！
　　韩秋子恨恨地想，我一定是太无聊了，给自己想出来这些玄幻的故事和背景！
　　现在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韩秋子想，一条循规蹈矩做韩秋子，就算没有期许的富贵，也能平淡安稳地度过余生；一条去追寻前世的身份，想办法破解锁龙阵，可能要与天帝为敌，如果天帝存在，那也意味着要动荡不安，还有可能被当成疯子。
　　韩秋子无聊地翻着网页，卫恕回来了。
　　你还回来干嘛？
　　龙身在地狱第七层，龙魂被关在第十八层。
　　嗯？
　　你知道破坏锁龙阵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灭世洪水再临。
　　韩秋子愣了三秒，所以呢？
　　不要想了。
　　不要想什么？
　　破坏锁龙阵。
　　韩秋子托腮，真的有天龙被关在地底吗？
　　嗯。
　　我曾经是天龙的女儿？也是龙族？
　　至少现在不是。
　　我不想灭世，但龙王哥哥呢？
　　卫恕沉默。
　　龙王不想救出他父亲吗？
　　韩秋子搜灾难，海啸、地震、暴雨、干旱、洪水、蝗灾……比比皆是。
　　韩秋子问卫恕，地球上灾难增多，跟锁龙阵减弱有关吗？
　　秋子，卫恕的声音异常严肃，你相信我，天行有常，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最后的审判还没到，但每过一天，离那日子都近了，天帝是道的化身，他的奖赏、惩罚，是延续还是毁灭，他的决定，都是公正的，都是顺应道的。
　　道又是什么？韩秋子不懂，你的意思是……天龙被关押在地狱是公正的，现在龙王破坏锁龙阵也是天帝授意默许同样公正的？
　　你姑且这样认为吧！
　　卫恕，我真的觉得我有病，很严重的精神病，因为用科学的说法，现在的灾害是地质灾害、气候问题什么的，是人类对环境的破坏，对资源的滥用，跟天龙、龙王、天帝、锁龙阵都没有关系，后者纯粹是我的迷信和臆想。我把自然规律拟人化称作天帝，把气候变化认为是龙王的操纵，把地质灾害跟锁龙阵、天龙联系起来。在现在这个时代，说这些话就会被当成疯子吧？
　　在古代你也是妖言惑众，会被火烧死。
　　是吗？
　　是。祸从口出，有些话你心里感受到也不能跟别人说。
　　那这样憋在心里多难受啊？还不如不知道，糊里糊涂地生活。
　　那就永远无法觉醒了。
　　觉醒？
　　尘世如梦，不要坠在梦中。
　　如果说出来会怎么样？
　　没有人信你，你也会被当成异类、异端。
　　在神仙眼中，凡人是不是都很昏昧、都很傻？
　　心中起大爱，化作巨钟杵，撞醒诸众生。
　　嗯？
　　大悲亦同起，化作秋日雨，尽润凡世间。是另一个声音。
　　韩秋子四顾。
　　卫恕道，龙王来了。
　　韩秋子看不到，只感到一股低气压，空气也弥漫着低沉的感觉，仿佛方才的秋雨还未散去。
　　韩秋子想哭。
　　是我吗？龙王问。
　　你爱的是我吗？意识到龙王在问什么，韩秋子轻轻摇摇头，心底答，不是。
　　过了一会儿，空气恢复正常。
　　韩秋子脑海一片空白，久久，才问卫恕，他走了吗？
　　嗯。
　　沉默在韩秋子和卫恕之间晕染开。
　　你前世不还为他跳了轮回井？
　　前世并不完全是为了他……
　　嗯？
　　我好想有一点前世的记忆了……我在轮回井中并没有一下跳进去，井中有一块石头凸出来，我攀着那块石头停留了一会儿，用传音术跟司命星君还谈了一会儿话，他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命格，我说不要大富大贵，只要父母双全。
　　现在后悔了？
　　如果父母不在了，富贵于我有何益呢？
　　你现在还这样想吗？
　　现在有了丈夫，如果未来还有孩子，总要为他们打算吧？当时星君也是这样劝我的。果然那时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人想的太简单了。
　　你那时只要父母，不要丈夫、孩子，司命星君可怜你，父母终究不能陪伴你终生，为你安排了丈夫、孩子，你可满意了？
　　那时我以为我被天地弃绝，原来终是有神仙可怜眷顾的。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举头三尺有神灵，原是不虚。
　　卫恕，你单身了七千多岁，真的需要一个妻子吗？
　　何意？
　　你是不是可怜我才去向天帝求取我？你不答话，我就当是了。我不能活在同情和怜悯中，如果你对我仅是可怜，没有认同、尊重与爱，那么等你的同情心耗尽，我们的感情也就走到尽头了，不是吗？你如何能让我相信你对我的同情心不会耗尽呢？
　　秋子，你没有信心。
　　我无法信啊，心念太容易动摇了，你活得久，是神仙，所以心念只是比常人不易动摇一点而已。
　　秋子，你颠倒了因果。非我是神仙，心念不易动摇；是我心念不动摇，才是神仙。心念是虚空，当作如是观。心念不动摇，是名定力，因无心念，故无可动摇，风雨水火不侵。
　　诶？你无心念，为何要求取我？
　　我无心念，求取你亦可，不求取你亦可。你的婚事天帝犯难，为天帝分忧，求取你有何不可？
　　真是令人沮丧的结果。说到底，娶不娶我是两可的答案，没有迷恋，真是跟想象中的爱情差距不少。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