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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好老套的戏码 ...

  •   慕听看着慕声那副咱们得好好算算账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

      “哈哈”笑了两声,她下意识就想开溜。

      可惜晚了,慕声让下人关了门,把慕听训斥了一顿,然后让她禁足思过。

      这次可不是之前那样,让慕听在自己院子里关着就好了,而是直接让下人把她“请”进了家族祠堂。

      慕听对此欲哭无泪,前人犯错,怎么让她这个后人遭殃了。

      但是她也没办法反抗,只好哭唧唧地认下了惩罚。

      祠堂在慕府里相对偏僻的一处小院子,平日里除了专门清扫的下人,少有人来打扰。

      此时院门一关,颇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

      看守她的下人足足有六个,两个膀大腰圆守在祠堂门口,四个虎目熊腰分别把守庭院四角,个个面色肃然。

      慕听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玩,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

      祠堂里光线比较昏暗,桌上供着的长明灯映照出层层叠叠的牌位,瓜果贡品陈列牌位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味。

      慕听确认自己真的出不去后,也有些佛了,开始偷偷打量那些排位。

      深色的牌匾黑压压的一片,静谧地矗立在神龛上,仿佛无一双双沉默地注视着她这个“不肖子孙”的眼睛。

      这副模样在夜间多少有些吓人,好在门口一群人陪着她呢,慕听也不至于真的害怕。

      “唉……”慕听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叹气了,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麻的膝盖。

      她爹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虽然没让她直接跪在地砖上,还好心地让人给她铺了蒲团,但是祠堂里的蒲团可不比房间里的垫子软乎,跪久了依旧硌得慌。

      正当她琢磨着是不是要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研究研究那些牌位上都刻了啥字的时候,祠堂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以后,慕听抬头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

      “姐姐。”她几乎要蹦起来。

      慕铮得知慕听被禁足的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看着慕听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觉得妹妹懂事了,怎么转眼又被爹爹罚关祠堂了呢?

      慕铮还担心她要跟爹爹置气萎靡不振呢,看到她这生龙活虎,仿佛压根没往心里去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快步走到慕听身边。

      “宝儿。”慕铮压低声音,眼里满是心疼,她伸手将慕听扶起来一些,让她能靠在自己的怀里,“快起来缓缓,膝盖疼不疼?”

      慕听就着慕铮的力道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腿,表情龇牙咧嘴有些狰狞:“还行,就是麻了。”

      慕铮看她这样摇头失笑,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甜羹。

      “吃点东西吧,爹爹这次虽是生气,但也吩咐了不许饿着你,只是在祠堂里用的饭食多少简单些。”

      慕听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腿麻了。

      有吃的就行了,她一点也不挑。

      少女接过点心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姐姐的手艺是一级棒,做出来的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慕听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格外餍足。

      慕铮轻笑,拿出手帕细心地帮她把腮边沾着的点心屑擦掉,又帮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

      然后轻叹一声:“你和越度恒的事情,爹爹都和我和阿公说过了。”

      慕听喝甜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慕铮。

      慕铮的眼神里带着怜惜和怒意:“他竟敢如此欺负你,我们绝不会轻饶。爹爹已经派人去核查你列的那份清单了,你放心,你的东西定会一样不少地给你讨回来。”

      “而越度恒那边。”她顿了顿,语气转冷,“慕家虽不是豪强,却也有些交好的友人,容不得他这等忘恩负义之徒肆意践踏。”

      说到这些,这个向来温柔淡然地女子脸上露出清晰可见的凛然之色,眼神都冷得像是要成冰。

      慕听对慕铮这副模样有些纳罕,在心中暗暗称奇。

      难怪即使家道中落了,姐姐也从不曾放弃,在后来即使要损毁容貌也要为父报仇。最后成功于战场大杀四方,成为巾帼英雄,为慕家翻案。

      单单是现在这气势,就远超常人。

      咽下口中的糕点,慕听“嗯嗯嗯”地点头,看着慕铮的眼神满是星星眼:“知道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瞎眼喜欢越度恒那种人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慕铮脸色稍霁。

      “爹爹禁足,倒也不是斥责你,是为你好,你别怪爹爹。”慕铮怕她心有芥蒂,补充一句。

      此时归根结底是越度恒的错误,他心术不正,借由慕听攀上慕家得到资助,却又忘恩负义让慕听难堪。

      他们家慕听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这么轻轻放过,得让慕听长个教训才行,这才有了祠堂禁足。

      “我知道的。”慕听点头。

      看过原著,又接收了原主记忆的慕听,自然知道家人有多么维护自己,也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好,怎么可能会恼火。

      正是因为清楚他们肯定会帮忙,所以慕听才在收集了物品清单后,想也不想地就找慕声求助。

      笑话,有靠山不用那就是笨蛋。

      她才不想要像古早虐心虐肝电视剧那样,明明有可以借助的家人势力,非要什么也不说自己硬抗,和渣男周旋个几十上百集,最后才小小地爽一下。

      那不是坚强,是脑子进水了。

      慕听暗暗想着。

      慕铮不知道自家乖乖巧巧的妹妹内心里有多少吐槽,见她现在一副懂事认真的模样,欣慰地又摸摸她脑袋,叮嘱了她几句要好生反省,这才收拾好食盒离开了祠堂。

      祠堂里又恢复了寂静。

      吃饱喝足以后,慕听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愈发觉得祠堂里无聊。

      反正这禁足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看押者只保证慕听不出来就好,至于谁进不进去投不投喂,慕听又在里面干什么,到底跪没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是慕听试探了几次之后得出来的结果。

      既然没人管,她干脆直接站起来,开始环顾四周,慢慢地在祠堂里溜达起来。

      因为定期有派下人来打扫,其实祠堂里看着非常干净,不过毕竟没住人,犄角旮旯的位置难免有些积灰。

      看到这些灰尘以后,向来爱干净又勤勉的慕听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便找看守的下人要了水和抹布。

      “小姐,你拿这个做什么?”有人问。

      慕听自然不会说闲出屁了想干活,这些下人肯定要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叹了一口气,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说:“以前不懂事,我现在想通了,懂事了,想给我阿婆和阿娘尽尽孝。”

      下人们面面相觑。

      不过慕听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阻拦,只得看着慕听开始擦拭供桌、牌位底座之类的地方,然后跟在她身后帮着打水递东西。

      穿越之前是个体育生,慕听每天雷打不动地都要进行一番锻炼。

      穿越后两天没运动过了有些不得劲儿,乍一干活还挺起劲。

      而且她发现一件稀奇的事情——

      原主虽然娇生惯养,但是体质好像又还不错,她干了这么久的活,一点也没有腰酸背痛的感觉,反而越干越轻松,反而激活了前世的肌肉水平。

      而且她刚被禁足,被慕声叫回院子里换上厚一点的衣服,好熬过祠堂夜间的阴冷时,也趁着机会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腰,压根没在上面看见什么淤青的痕迹。

      所以当时她为什么哭得那么惨?越哭越停不下来,只觉得身体在发疼。

      两件事两相结合,慕听越琢磨越糊涂,想不明白,干脆先不想了。

      擦完犄角旮旯的地方以后,慕听又换了一块干净的巾帕,开始擦拭牌位。

      此时,她的动作比起前面的大开大合与随意,多了几分小心。

      这些毕竟是她的便宜长辈,虽然没打过照面,但没有他们留下来的遗泽和照拂,原主与她也没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做不到衣食无忧。

      对于自己的衣食父母,慕听向来格外恭敬。

      给每个排位都擦香香,亮晶晶后,慕听拿起特意留下的最后两个牌位。

      其上写着外祖母吕莹和母亲陈敏之牌位。

      她端详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个排位上面的名字似乎似乎被人经常摩挲过,金漆比起其他牌位有着明显的剥落。

      意识到什么,慕听有些想要叹气。

      果然深情是可以感染的,外祖陈景和爹爹慕声早年丧妻,都不曾续娶,对于发妻一片痴心,对于孩子也格外疼宠。

      这才是好男人啊!

      慕听暗想,看来要找对象,得以阿公和爹爹为参照物才对。

      所以,武生pass、pass、pass!

      读书人,go——go——go!

      她也要找个温柔的读书人!

      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了一通,慕听思索了片刻,让下人去又寻了些金漆和最细的毛笔来。

      下人们觉得越发看不懂自家小姐了,有些犹豫。并非是他们不尊敬主子,实在是慕听以前的不靠谱深入人心。

      慕听摆摆手:“我只是想把牌位上的字迹描摹一下,让先祖的名讳更清晰些,是尊敬她们,别担心。”

      家人们对视一眼,领命去了。

      金漆和毛笔很快就被拿了过来,慕听小心翼翼地用笔尖蘸取少量金漆,一点点地沿着牌位上的字迹进行描摹。

      此时此刻,慕听身为体育生的身份发挥了作用。

      她的手极稳,一点不带抖的,描出来的金线流畅均匀,丝毫没有溢出。

      描金后的牌位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庄重肃穆,微微散发着油润的光芒,显得神采奕奕。

      慕听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曾经挑战电子扫描小游戏一点不带抖得了满分评价的她,就是好样的。而她这么做,好歹也是给这身体的外祖母和亲娘尽了点心意。

      被禁足在祠堂的日子,对慕听来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天天这里擦擦,那里摸摸,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得其乐的方式。

      就是古代没手机没电脑也没网络,甚至连个能唠嗑的人都没有——看守的下人们倒是能说话,但话题都比较拘束。

      大部分仅限于“小姐饿不饿”、“小姐渴不渴”等等没什么意思的话语。

      慕听也不为难他们,所以除了溜达和打扫,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自己干坐着发呆,回想上辈子的事情,整理这辈子的记忆。

      偶尔看着牌位和屋顶胡思乱想,慕听感觉自己快要闲得长蘑菇,才两天不到,她都已经把祠堂里的地砖都数清楚了。

      好在禁足期间,慕铮几乎每天都会抽空来看她,陪她说这话,顺便再带点吃的。

      要不然慕听觉得自己可能也想偷偷溜走了。

      这天,慕铮又来了,看着慕听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由失笑。

      “可是闷得慌了?”姐姐的声音总是很温柔,“不然我把我的绣活拿来这里做,陪着你解闷好不好?”她想着一边做绣活一边陪妹妹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

      慕铮说着话,转头就要吩咐丫头去取绣活,慕听一听,连忙制止她。

      “别别别,姐,可别拿来。”慕听连忙拒绝。

      她环视了一下祠堂。

      这里虽然打扫得干净,但终归是祠堂,相对来说阴气比较重,而且光线也暗,并不适合做对眼睛要求很精细的活计。

      “那可是你的嫁衣诶,出嫁穿的,可不能弄脏或者蹭坏了。”慕听说。

      她可是记得原著里姐姐对这嫁衣有多珍视,后来退了亲,家产被抄没,含泪穿上了一次嫁衣,却是在柳岚每次来慕家会经过的锦鲤池塘边站了许久,最后在官兵入府之前,把嫁衣焚毁了。

      ——而她最想穿着嫁衣见的人,却是心有灵犀似的,于此时翻墙来寻找她……

      想到当时原著里描述的场景,慕听就感觉心中一痛,对于姐姐的怜惜都要溢出来了。

      “没关系。”慕铮却很随性。

      她看着慕听的眼眸,有些不解对方眼中的痛心源自于何。

      怎么这么宠妹妹,完全就是个妹控嘛!

      慕听觉得慕铮真是绝世好姐姐。

      “不要嘛。”慕听咬咬牙,红着耳朵撒娇,“我可舍不得姐姐的心血被糟蹋——”

      长这么大没给人撒过娇呢,慕听耳垂都红了,脖颈也一片发热。

      好在祠堂里烛火昏暗,无人能看见。

      “可是……”慕铮还在犹豫。

      “没有可是。”眼珠子转了转,慕听拉住慕铮的袖子轻晃,“姐,不然你给我找些闲谈杂书或者话本子来看看吧?我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慕铮闻言愣了一下。

      她看着慕听,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自从慕听痴迷上越度恒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明明以前经常和她写诗作对,后来却是对书本诗词再也提不起兴趣。

      两年前甚至在书院里口出妄言,说只知道靠着父母荫庇,拿着家里的钱财死读书的都是呆子,远不如她的度恒哥哥文武双全。

      如今,慕听竟再次主动提出要看书了?

      虽然只是些杂书话本,但对慕铮来说,这已是一个极好的转变迹象。

      “好呀。”慕铮眨了眨眼睛,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姐姐这就去给你找,我听你姐夫说书坊最近上新了一批话本子,我让人去书坊给你买些来。”

      慕听看着姐姐突如其来的高兴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开心地点头:“好,谢谢姐姐。”

      隔天,慕铮果然带来了好几本书。

      “听书坊老板说这几本卖的最好。你先看着解闷,若是不喜欢,我再去寻别的。”慕铮将书递给慕听。

      “好。”慕听点点头。

      慕铮还有商铺要打理,暂时没法陪着慕听,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等姐姐走了,慕听迫不及待地打开装着书的包袱。

      包袱里面几本线装本,纸页有点厚,一本书放不了多少内容。

      慕听这才发现,这几本书全都是一本的分订本,最上面一本的封皮上写着《千野观记》四个字。

      “千野观记?”慕听嘀咕了一声。

      这名字听着有点文雅,不知道是写什么的。不过古代的小说嘛,应该好看不到哪里去,慕听也没抱太大期望,只想着随便翻翻打发时间就算了。

      然而,看了几页之后,慕听就被这本书的内容吸引住了。

      这本书的视角很奇特,像是一本志怪笔记。

      记录的内容是一位在架空朝代自号“千野散人”的游方道士,因为家道中落,四处游历,在各处的见闻。

      小说的文笔简洁且生动,故事光怪陆离。

      作为志怪小说,其中对于妖狐鬼怪、奇人异事、秘境幽谷……等情节的描写格外曲折离奇。

      作者的想象力绝佳,天马行空的画面感扑面而来,偏偏又是第一人称叙述,带着冷眼旁观般的荒诞幽默感,读来令人欲罢不能。

      “哇靠,怎么这么好看?”慕听震惊,看得入了迷。

      小说妹就是这样的。一旦找到一本合胃口的小说,便能废寝忘食,沉浸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慕听连杏儿送来的午膳都只是胡乱扒拉了几口,压根没觉得饿,一整天时间里,眼睛都没离开过书页。

      到了傍晚,杏儿又来送晚膳,见慕听还捧着书津津有味地读,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天都快黑了,您一直看书要仔细伤了眼睛,不如先用饭吧?”

      慕听这才从书里的世界恍然回神。

      她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发现外面的天光果然已经昏暗了,她竟不知不觉看了一整天小说。

      慕听这时候又看了看书名——《千野观记》,暗想古代小说好啊,古代小说妙啊,真是太好看了!简直拯救书荒!

      她意犹未尽地合上书,对于接下来的情节期待不已,心里猫抓似的痒。

      这书简直太好看了!

      快速吃完晚膳,慕听立刻又拿起书,就着跳跃的烛火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看到关键的地方,她正要翻页,却猛地发现故事竟然在此处戛然而止。

      以为是要换本了,慕听翻了一下包袱,却发现——

      不对!这是最后一本了。

      “不是吧,连载?!!!有坑啊!”慕听简直要抓狂了。

      这种追更连载小说,追到一半发现还要等更的感觉,可太煎熬了。

      她上辈子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追连载文,每次看到觉得有意思的小说都是等到完结了才来看,没想到到了古代,却是一脚被踹进了坑底。

      最让她害怕的是,万一作者坑文怎么办!

      慕听连忙翻回书的扉页,想找找看有没有关于作者以及下册的线索。

      然后在扉页右下角的小字上看到了几个字。

      ——东寅先生,撰。

      慕听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记在心里。

      她决定,等解禁之后,有时间了就想办法把这个东寅先生写的所有书都找来看一看。

      ……

      慕听的禁足并没有特别久,只七天后,她便被看守祠堂的下人告知,禁足已解。

      “老爷吩咐,小姐可以回自己院子了。”小厮笑着。

      他本以为看押小姐的差事会很麻烦呢,没想到小姐只有前两天闹腾了一些,后面都很安静,甚至求知若渴,真是太令人感到欣慰了。

      小厮暗暗想着。

      看来府上的传言没错,小姐真的是被越度恒那厮伤透了心,有所成长,改头换面了。

      作为府里的老人,几乎看着慕听长大,小厮很为她感到高兴。

      不知道这个中年小厮为何露出来一副慈爱的目光,慕听在特地来接她的杏儿的搀扶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祠堂七日游体验新奇,不过她现在只想赶紧回自己的屋子洗个澡。

      被禁足的这些天,她都是在祠堂西厢简单擦洗的,没能真正泡过热水澡,感觉身上都要馊了。

      慕听风风火火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洗完澡后得找她爹问问,向越度恒进行的讨债行动进展怎么样了。

      结果还没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在半路上遇到了似乎专程来找她的慕铮。

      “怎么了姐姐?”慕听询问。

      “宝儿。”慕铮笑着,拉住她的手,“柳岚方才递了帖子来,说城外的春色明媚,邀我明日去踏青。我想着你刚被解禁,这几天肯定闷坏了,正好也出去透透气,便想问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踏青?

      慕听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春游么?她在各种小说电视剧里可没少看见过呢。

      而且其中的套路她也都会背了,基本上就是女主角遇到男主角的好契机。

      她记得原著里这时候越度恒就遇到了他另一个女主,对方失足落水被他相救,越度恒还贴心地用衣服挡住了对方的面容,保住她的名声,从此那女子芳心暗许。

      当时一堆铁粉读者们都说这个情节好,但底下有个质疑也被顶成高赞。

      ——那位女子是因为踩到水滩脚滑落水的,而那个位置,在她前来不久,刚凫水而出的越度恒刚好经过。

      所以很大一部分读者质疑其中的因果关系。

      不过现在应该不会有这个剧情了,毕竟前两天她听她姐提过一嘴,好像越度恒一直被讨债的堵着门口,出不来呢。

      想到这个,慕听就觉得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心情舒爽,又的确有点想去玩,慕听想着反正剧情还早,询问讨债情况也不急于一时,便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下来:“好呀好呀,我要去。”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微风拂面。

      载着慕府上两位小姐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到了离城不远的郊野。

      期间,慕听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发现这里果然如柳岚所说,景色宜人。

      溪流清澈,草绿花红,岸边垂柳依依。

      等马车挺稳,慕听跳下马车,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诶嘿,古代版公园,没有经历过污染的空气质量就是好呀,呼吸一口都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净化了。

      看着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慕铮和柳岚相视一笑,两人沿着河畔缓步而行,低声交谈。

      慕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

      眼见两人一个低眉浅笑,一个耳垂薄粉,再配合岸边的青绿柳树,慕听偷偷笑了笑,很自觉地决定不做电灯泡。

      她远远地喊:“姐姐,姐夫,你们聊你们的,我带其他人去那边道上看风景。”

      慕铮有些不好意思。

      是她带着妹妹出来玩的,让人一个人独行怎么合适。

      慕听却不等她阻拦,说完话就带着一群人一溜烟地跑掉了,只留着身后慕铮说“注意安全”,以及柳岚轻轻的笑声。

      慕听摆了摆手,一股脑往前走。

      她选择的这条小路更窄,两侧林木越来越多,看起来颇为清幽。

      不过慕听也不害怕,她们来的路上,她就听姐姐说过,此处经常有人来踏青,林官时常派官兵来清理,不会有什么大型动物。而且她这边一群小厮呢,没什么危险。

      兴致勃勃地沿着小路绕了一圈,越往里越有野趣,慕听甚至看到了古代版松鼠,和现代版的没什么差别,只是更瘦小一点。

      又有了一会儿,前面探路的小厮停下脚步:“小姐,此路向上似乎通向一个小山丘,不似再有出口了。”

      听到他的话,慕听点了点头,准备原路返回去河边找姐姐姐夫。

      没想到,就在几人转身要离开之时,一阵隐约的争执声顺着林间的风飘了过来。

      现代人喜好八卦吃瓜的本性暴露出来,慕听脚步一顿,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争吵的声音来自山丘的另一侧,似乎有好几个人。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她对仆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放轻脚步,慢吞吞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没有多远,他们就看到了一条更加清幽的小路,而在小路的尽头连接着一条大道。

      此处竟然有两条正道,而他们走的小路刚好将其连通。

      慕听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头往那条道路望去。看见那边一小片空地上,几个穿着相同式样学子服的年轻书生正围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位男子身形略有些瘦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补丁的旧衣衫,与他周围那些衣着光鲜,态度看起来颇为趾高气昂的学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显然没想到路的尽头还有路,而且还有个不速之客在听他们争吵,正提高了音量,洋洋得意地将那名清瘦男子围困,挡住他的去路。

      “校园霸凌么?”慕听在心中暗暗嘀咕,眉头忍不住地皱了起来。

      她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这场景,怎么古今中外哪哪都有!她脸色有些愠怒。

      作为一名孤儿,在年纪小还不会反抗的时候,慕听没少挨欺负,在学校里也经常有人拿这个开她玩笑,并且孤立她。

      好在她后来长大了,知道了反抗,又恰好于锻炼方面有一把子天赋。把霸凌的人打得哭爹喊娘,抱头嗷嗷痛哭,给自己报了仇。

      因此,见到这一幕后,本来只是想着看看就走的,慕听停在原地,脚步没挪了。

      她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具体情况。

      只听那几个学子中,一个看起来较为肥硕,像是领头者的人,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道:“郦长鹤,你少在这里装清高,谁不知道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连你爹吃药的钱都快凑不出了,这次书院的束脩可不是小数目,你怎么可能突然拿得出来?”

      于是慕听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怀疑这个叫做郦长鹤的年轻男子家里穷交不起学费。

      太可恶了,怎么这些人总爱用这种借口来欺负人!

      慕听恨得牙痒痒,真是一群恶心的虫子。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郦长鹤说了:“我没有。”

      结果围困他的人却不依不挠,非说他家的钱不够,肯定来路不正。

      “说,你是不是偷了王兄的钱袋?”那臭胖子给人泼脏水。

      旁边另一个贼眉鼠眼的学子立刻附和,指着郦长鹤:“肯定是你,我前日里刚丢了一个钱袋,里面的钱不多不少,正好是束脩的数,肯定是你偷了。”

      偷偷偷,偷你个头,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呀。

      慕听在心里骂人。

      连个第三方证人都没有,就颠倒黑白。

      郦长鹤背对着慕听,慕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注意到对方挺直的脊背、颈后露出来的一小片白皙肌肤,以及微微攥起的拳头。

      片刻后,郦长鹤的声音传来,清朗温润:“我不曾偷过任何人的钱财,我的束脩,是我靠自己挣来的润笔费。”

      “润笔费?”带头的那名学子嗤笑着,“就你这水平,还挣到束脩,别惹人发笑。”

      其他人也附和:“就是,我们可记得你上月度考核排名垫底,谁会找你润笔。”

      “对啊,你说你是靠润笔费赚的束脩,那你和我们说说你的笔名叫什么,给哪家书坊写了什么文章,让我们去印证印证你的话是真是假。”

      “对,你快说。”

      “说不出来就是心虚。”所有人都在起哄。

      郦长鹤沉默着微微侧过头,露出小半张清隽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条看得出来颇为忍耐。

      慕听的眉头锁得更紧。

      在古代,读书人讲究的全都是“学而优则仕”。

      对他们来说,写诗词策论这些科举要考的内容才是正道,而为书坊写话本杂书,则被大多数读书人视为不务正业的事情。

      不止可能被同窗耻笑,若被有心人大肆宣扬传播,甚至有可能影响学子的科举仕途。

      ——这些都是慕听看小说和电视学来的知识。

      这个郦长鹤的读书人显然是用了笔名私下写东西换钱。

      此刻被人逼问,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笔名说出来,到时候写的内容被人大肆点评,肯定要影响仕途的。

      所以这根本就是蓄意的栽赃陷害。

      逼对方要么承认偷窃,要么影响仕途,无论哪种,都会让郦长鹤陷入极大的麻烦。

      好老套的戏码,但是确实有效。

      慕听冷着脸,看着那几个学子得意洋洋,似乎笃定郦长鹤不敢说的嘴脸,又看看那名叫郦长鹤的男子孤立无援的清瘦背影,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好老套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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