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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7章 山河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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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穆瑾歌似乎还能闻到那抹孤魂留下的悲苦余凉。
城中依旧是一片死寂,偶尔几声痛彻心扉的鬼嚎。
点足飞檐青瓦之上,几个起落间,前方远处便开始浮现一间若隐若现的庭府院落,比周边的屋舍要高出一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穆瑾歌俊眉一蹙,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院落,脚步却没有停歇,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彼处的怨念波动。
抬手拔出琉殊剑持于手上。
两个飞越便到了那院落边的巷口。
门迎阔巷,庭院里面怨气横生。穆瑾歌伸出手掌按在虚空处,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道波动开来。
手掌。。。竟然被挡在这股力量外围。
“结界?”竟然有人在此设下结界,他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庭院内怨气横生。
这时一声闷响传来,穆瑾歌侧身立在墙角,眼睛望向这府落大门处。
是十秋,正用他那微薄的灵魂奋力往门口撞去,可惜被那道无形的结界反弹后飞射出数米倒地,他吭都不吭一声。
然他并未放弃,横眉怒目,爬起来后卯足了劲继续往结界上撞。又一次被摔出去,爬起来又继续撞,看似想用着精魂之躯撞破那道墙。
“啊!啊!啊。。。。。”几次蛮撞无果,十秋几乎万念俱灰,眼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跌在地上对着门的方向一阵哑然狂吼。
心如针扎。
而此刻,让穆瑾歌浑身一阵发毛的是院落里面响应出来的几声更为响亮的桀桀鬼笑,嗝嗝的怪笑声端的异常刺耳。
毛骨悚然,穆瑾歌禁不住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闻此,十秋心中的怒意越蹿越高,双目如火喷射,疯狂若死士一般凶狠往门方向的结界上撞去,力道用得越大,被反弹得也越远,砰的一声闷响,似乎都能感受到十秋的魂魄裂了一点。
“啊。。。。。”十秋怒吼,双手撑在地上,嗓音几近嘶哑。
“哈哈哈哈哈”里面又传来尖笑声,在这静夜中格外高调怪异,令人发毛。
就连门庭前的弱柳也如同身受一般,摇摇欲坠。所幸里头的怨灵也是出不得这结界,否则这郸州城可要遭殃了。
“妖孽!”一声清喝同时伴随着一道青芒劈向十秋。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如雷霆万钧之势劈中十秋的背部,将十秋击趴在地。
十秋艰难的撑起身子,干咳了几声,方才的那一击,魂魄看起来比之前黯淡了几分。
“妖孽,受死!”说话间,呵斥之人已然现身在十秋头顶一丈之处,青色剑芒势要当头劈下。
一柄蓝色飞剑如风驰电掣般夹着万钧之势,在那青色剑光堪堪落至十秋头部一寸之处,硬生生将青剑击偏出去,叮的一声斜斜插地一寸。
蓝色飞剑回旋而来,穆瑾歌右手接住琉殊,飘飘然轻落在十秋面前。
“何方妖孽?竟敢。。。!”那人待落地,拔出地上的剑,看清来人后,脸色缓和了些,只是怒意仍旧未消:“阁下请让步。”
穆瑾歌见此人也是一个玄门修士,一身鹅黄轻装,脸上挂起笑意,嘴上却道:“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
鹅黄修士冷哼一声,更加不屑道:“区区一妖孽,何必放过?”
穆瑾歌道:“出口妖孽,闭口妖孽,我看你更像妖孽。”穆瑾歌可是记得他方才也喝了自己一声妖孽。
修士怒意显现道:“你,哼!鬼魅乃世间邪恶,游荡人间必成祸害,当诛之。”
“此言差矣,并非魍魉鬼魅皆是邪恶。人尚且有善恶之分,何况鬼?有些鬼比人更重情义,更为善美。道友,你说是不是?如若他便是恶,穆某,绝不阻拦。”
“咳!”身后的十秋手扶着胸口艰难地站了起来。
修士冷笑厉声道:“鬼魂何来善恶之说?既为魂,即为恶。区区一邪魅,竟让你如此相护,你,究竟与其有何瓜葛?”
穆瑾歌耸了耸肩,笑笑道:“萍水相逢!”
“那阁下你不斩杀恶鬼,做此相护是甚意思?”修士显得一脸的不可思议,丁点敌意已然捎上脸庞,凤眸瞪着穆瑾歌,他难以明白同样为修道人士,为何从一开始便护着一个互不相干的恶鬼,他方才可是见此鬼魂凶神恶煞地撞击民宅。
穆瑾歌反而笑道:“我的剑只杀妖怪,况且,我并未见到有何恶鬼。”他单手拦下欲挺身向前的十秋。
修士怫然不悦,有些不耐烦了:“同道中人,对待此等孽障不但不惩之以快,还诛般袒护,阁下就不怕遭受天谴吗?”
穆瑾歌哈哈笑道:“天谴?穆某心胸坦荡,良心未违,恶事未作,何来天谴之说?倒是兄台,如此咄咄相逼,善恶不分,冥顽不灵,不可教化,恐心术不正,不适修道。”
闻及此言,那修士怒意填满胸腔,戟指怒目死瞪穆瑾歌:“你!究竟让是不让?”
穆瑾歌摊开手,嘴角冷冷一掀:“不让。”
义愤填膺的修士本念及同道之人,不想伤及无辜,此刻看来,没有必要顾及,也无须废话。当下三尺青锋一横,语气生硬似冰,道:“那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废话真多!”穆瑾歌面目冷鹜。
话音未落,但闻那修士大喝一声,凌空向前袭来。
“前辈,离远点!”穆瑾歌大喊一声。
十秋紧忙一拐一瘸往边上挪动。
一股寒冷的气浪迎面扑来。
眼见剑光劈到,穆瑾歌赶紧身形一错,腰部轻轻往后一弯,闪过一招,岂料那修士身子倏地往后一仰,一个回马枪,拈转剑锋望穆瑾歌当胸就刺来。
穆瑾歌手腕一翻,乌龙掠地势,锃的一声,琉殊剑掀开那柄青剑。
年轻修士被荡开数米,双手一合,左手竟然从那柄剑中抽出另外一柄一模一样的青剑。一剑变双剑,那修士似气势又涨了几分,呔一声足尖一点,气势汹汹而来,双剑周身皆泛着青光,丝丝寒气扑面而来,那修士步法相错,招招狠辣,看似作势要刺穿穆瑾歌。
穆瑾歌手中锋刃刷刷连出五招,招招化解修士的攻击。
突然之间,那修士左手青锋脱手飞出,萦绕着光亮的锋芒径直飞取十秋,十秋两个酿跄跌倒在地上,撑着手连连往后退去。
穆瑾歌心道糟了,表面上却是眼疾手也快,琉殊剑似灵蛇追风掣电一般紧追过去,剑身一摆,剑尖奇准钉中青锋的剑身,青锋叮一声落地,琉殊还盘旋在十秋周围。
这边,穆瑾歌早已后仰弓下身子,青锋直直往他的面门处相擦而过。
穆瑾歌屈着膝往前滑了一丈多,手掌发力一拍,翻身跃起的同时,中食二指并成剑指,甩手一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道浅蓝色的寒光从修士的耳畔一闪而过,半寸凉意掠上脸庞。修士讶异,抬手一抹脸部,一看鲜血染指,勃然大怒,左手掌心一凝,地上那把青剑瞬间被吸过去。
来势更加的凶狠。
“回来,琉殊!”穆瑾歌喝道。
锃锃锃剑影交错,裂空破风之声呼呼作响。
穆瑾歌且接招且道:“三分做事,七分做人,品德之心,惟善是从。修道之重乃心,阁下心中无德,手段如此狠辣,我看,恶的是你的心。”
“你胆敢辱我?受死吧!”修士感觉心中有股气息怎么都无法捋顺。
此时院落里面又传来诡异的尖笑声,荡气回扬在死气沉沉的夜空中。
修士鼻中冷气一哼,不以为然道:“哼,还有一只,先解决掉你们,再来收拾里面的。”
说罢青锋往前一送。
“大言不惭!你过得了我再说。”穆瑾歌一剑挑开往胸口刺来的剑,却措不及防的肩头上的衣服被另外一柄剑划开一道口子。
修士脸上闪过一丝丝冷笑。
只是笑意还未消去,穆瑾歌旋身回劈一剑,刺啦,那修士的胸口被划开了血,鲜血染素衣。修士连连往后滑退几步,有些不可置信。
琉殊剑几个盘旋而出祭起。
“疾!”穆瑾歌剑指虚指。
望及前方萦绕着幽窅蓝光的飞剑如火如荼地疾疾飞来,那修士顿住身形,连忙将两柄青锋竖在半空,双手迅速变换掐诀,脚下便出现圆形的法阵,两柄青锋围绕着修士盘旋在阵法的上面。
“五行青煞!”修士大喝一声。
法阵中飞出一剑,破空呼啸而去。
嘎刺,两剑尖光芒碰撞一起,火光四射,不相上下。
此刻法阵那边又刷刷激射来两剑,三剑对击一剑,有种以多欺少的姿势,琉殊势均力薄,不敌落退。
穆瑾歌轻足一点跃上半空,三柄闪着青光的剑径直往结界上射去,叮叮叮,全部萎靡落地,结界上无半点痕迹留下。
正待修士正待得意的同时,忽闻头顶一阵急速的破风声,修士心中一悸,仰首但见巨大蓝芒掣若雷电当头盖脸劈下,绝对躲不开。
慌忙掐紧手诀招架。
嗤!!!
琉殊剑芒如泰山压顶一般死死压下,修士浑身都在颤抖,连带着法阵上的飞剑也在微微颤抖,似乎还能看见飞剑剑身上几不可见的裂痕出现。
目不及间,轰一下,一声惨叫传出,光芒爆破,竟将这数丈宽的街道瞬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光亮。
仅在一瞬间散化成火星消逝而去。
待看清楚,原来的地方哪里还有修士的影子,琉殊钉在修士站的位置,闪耀光芒,周边地面寸寸皲裂。
修士早已被震荡得摔出数丈远,匍匐在地上,一手按住胸口,咳一大口鲜血赫然喷洒在地。
“竟然。。。败给你。。。怎么。。。可能,咳!”又一口鲜血,修士一脸震惊,满腔的忿忿不甘。
他可是明明在五行宗里面前十的佼佼者,众多的师弟师妹都要毕恭毕敬尊称他一声莫师兄。对了,莫幻城,五行宗五年前收的弟子,短短的五年时间,功力突飞猛进。今年的宗里比试奋力杀入了前十,连掌门都刮目相看,宗里也算得上是出人头地了。此次下山历练可是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如今却败给一个黄毛小子。
“阁下心浮气躁,心神不正,这是迟早的事。”穆瑾歌召回琉殊剑,轻轻插回剑鞘。
莫幻城差点气得又呕出一口鲜血,但是现在周身血肉让他疼得直抽凉气,他捡起旁边早已合成一剑的青锋,支撑着吃力地站起来。
“你。。。等着。。。咳!”拖上伤痕累累的身子,莫幻城怀着满心的不甘,单手捂胸酿跄地拐入街角落荒消失而去。
穆瑾歌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
转头却对上十秋重重的一个磕头,不知是否眼睛被刚才的爆破晃花了眼,十秋的魂魄似又淡了几分。
愕然间,穆瑾歌急忙扶起十秋:“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十秋没有言语,也不愿起身,仍旧一心想再磕多两个响头。
“前辈,你起身说话,你这样,晚辈愧不敢受。”穆瑾歌双手搀着十秋。
十秋这才起身,依旧是满脸的愁眉茫然,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穆瑾歌道:“前辈,此处怨气太重,虽然设有结界,但是多呆对你无益。”穆瑾歌抬眸看了一下大门处,已然摇摇欲坠的牌匾上大篆字体写的正是“姜府”,字体上的漆色已有些剥落,里面关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十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怒意又现出。
接着道:“方才那个修士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前辈还是莫要再此逗留了。”此地,不宜久留。
闻此,十秋似也在意那人回来报复,方才那一剑威力可是不小,他几乎能感觉到魂和魄似要抽离一般,当即点头。默然离去的瞬间,他又转头怒瞪了一眼姜府,瘸着腿缓慢地走在黑暗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