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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上 ...

  •   数日后,我爹收下了那位残障公子家下的聘礼,接着紧锣密鼓的筹备大婚。我也没闲着,整日在房内看如何照顾残障病人衣食起居的书。

      我想,未来的一生任重而道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他们活的都长,虽然年轻时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们都死了,而我却还能活着大笑,心里就宽慰很多。

      然而这种宽慰维持时间并不长久,因为赶在迎亲前一天,我家门前来了一顶八抬大轿,紧接着便是圣旨,和一箱箱的聘礼。

      我被这阵仗吓住了,没想到残障公子竟然有皇室撑腰,好在我逃婚不成,否则便是欺君。

      我爹领着我们一同跪倒在门前接旨,那宣旨太监声音尖锐,险些刺破了我的耳膜,但我们都听的真真的,皇上及时充当了第三者,要纳我为妃。

      闪入我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既然选妃可以钦点,又何必搞什么选妃大典?

      皇帝选妃是件大事,举国关注,百官觊觎,后宫骚动,朝堂议论。可当今皇帝的行事作风,仿佛是越大的事越要低调处理,神不知鬼不觉,最好天下无人能猜透他老人家的真实想法,方为帝王之术。

      然而这番念头,当我重遇宗先生的刹那,皆烟消云散了。又当我听到那跪了一地的宫人高喊“吾皇万岁”时,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我直愣愣的望着宗……宗和帝,他也直勾勾地看着我,周遭的一切人事物都沉浸在灰色中,唯有我们沉浸在五彩斑斓中。

      我有些胡思乱想,却很快就被宗和帝的眼神吸了进去,心在这一刻受到了蛊惑,想如果和这样一个男人共度一生,也不是坏事。

      宫人不知何时退下,宗和帝也早已更衣,只留内衫,只有我裹着大红喜服,愣在床前,见他渐渐走近,才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却不甚跌坐在床上。

      我说:“宗先生……”

      他将我打断:“你可以叫朕子弘。”

      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襟口处:“那子弘为何……”

      他见我措辞很久也不能衔接上下文,便替我发言:“你是要问朕,为何纳你为妃,还是要问朕为何要隐瞒身份?”

      我频频点头,只听他附耳道:“第二个问题关乎朝廷机密,朕不能说。至于第一个,是因为朕喜欢你。”

      我的发钗被他抽掉,头发散落,我却无暇去管,脑子昏沉的听他耳语,他说:“朕,已经太久没听过真话了,是你改变了这一切。”

      此后三天,天上人间。

      我那一夜的直言不讳为我带来了荣华富贵,我在这座象征荣华富贵的宫房里足不出户,整日不是盼子弘尽快下朝前来相聚,便是在琢磨为何当日他天子之尊竟然会在京郊小旅店中落脚。

      如果有人问我,女人什么时候最幸福,我会说,就在真命天子出现的那一刻最幸福。然而我却从来没有深究过,子弘纳我为妃是否别具深意,更加没有深究过,倘若是真是一见钟情,他为何独独对我?

      全天下的女子都说,嫁进皇家衣食无忧,却从没有女子说过,嫁进皇家,幸福无忧。直到我嫁进宫的第四日,嫔妃们前来我寝宫拜见,以八人阵仗瞬间将我的小幸福打碎。

      依照妃位,我和早几年入宫的芸妃并列妃位,自皇后去世了,属芸妃为尊,只不过芸妃一直卧病在床,有名无实。所以今日,众美云集,独缺芸妃。

      望着下座有说有笑的未来“姐妹”们,我这才后知后觉到,我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而非子弘的女人,终身都要在这全天下房间最多的宫廷中,和众多女人共享他一个。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是该先感叹命里有时终须有,还是该先感叹倒不如嫁一个残障公子。

      细数之下,时常相伴子弘的便只有十位嫔妃,算我在内。她们都早我入门,却居于我之下,心中多半不服。按照时间来算,是我抢了她们的幸福,但按照感情来算,是彼此分食。

      那之后数日,我闷闷不乐,子弘看出端倪,便问我缘由。

      我不想隐瞒,实话实说:“为什么一个女人的幸福,一个男人就可以给予,而一个男人的幸福,却需要一群女人去构造?”

      子弘轻笑:“你刚入宫,涉世未深,有此想法并不稀奇,等以后你搞懂了这个问题,就不会这么为难自己了。”

      我承认,我是在为难自己,但首先是子弘先为难了我。我心中不畅,很难因他一句话而一笑泯恩仇,然而我却依然往他说的方向去努力,努力做个众多女人中的一位,努力不为难自己。于是很快,我发现了一种不用为难自己的最佳途径,那便是为难别人。既然子弘为难我,我便要为难他的女人,以大欺小,这本来就是这座宫廷里的生存法则。

      不出三个月,我就成了这宫里一景,一个人人见了都退避三舍的美景。一些嫔妃见了我生怕得罪我,没事便不敢来叨扰,私下里却咬牙切齿,另一些嫔妃本着树大好乘凉的原则,能套近乎就套近乎,拍马屁拍的没边儿,献媚嘴脸令人厌恶,我却都能欣然领受。

      半年后,一切才初露端倪,原来那些忙着躲闪的嫔妃,皆是芸妃手足。芸妃足不出户,却有手足代为铺路架桥。而我,竟然后知后觉,由此可见,我身边的人也没有真心投效的。于是自这以后,宫里形成两派,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制约,没有人能独大。

      后来我总在想,这是否是子弘的授意?我和芸妃再高明也不过是棋子,而子弘是下棋者。芸妃的爹是户部尚书,我爹是吏部尚书,我爹多次想纠察户部弊端,却筹谋多年不能下手。自我入宫后,朝野也多次升起波澜,波澜背后我爹竟是最大受益者,其中一项便是查抄户部有功。

      然而未来这一年,户部依旧有惊无险,户部尚书虽然告老还乡,芸妃之位不但丝毫未损,却日渐鼎盛。我苦思许久,心想只有一种可能,子弘念及旧情,有意保全,所以芸妃虽败犹荣,安然无恙。

      和芸妃宫斗的日子,是我过的最扭曲的一段时间。我忘了自己是今酒,只知道我是沁妃,是子弘许诺过的未来的贵妃,是芸妃的宿敌,是吏部尚书的长女,所以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谄媚,只需维护好这个份位应有的高高在上。只是我从未发现,我想起宿敌的时候,竟然比想起子弘的时候还要多。

      好在,在这个迷失自我,到处充斥着人皮面具的宫廷里,还有一个阮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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