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映雪拟寒开

75、第75章《心软的代价》

　　自从那天过后，佳音一直想要找机会让母亲和他见上一面，却一直不曾找到，不是因为母亲要上班，就是因为云少霆太忙没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两方都有了时间，却不知为何，那几天父亲又每天都在家，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安排什么……

　　可是最令她为难的却是，母亲突然交给了她一个任务……

　　有一天，当佳音回到家时，无意间发现父亲带了两个人回来，那两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妻，他们在家里来回转悠着，四处的看着，佳音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直到那两人走后，佳音询问了父亲，父亲回答她说，那两人是刚搬的家，来看装修的，想要参考参考。

　　佳音原本不以为意，直到晚上，她和母亲闲聊时，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母亲听后，立即对佳音嘱托道：“从今以后，只要是他带回来的人，不管是什么狐朋狗友，你都给我把那人赶走，并且必须当着那人的面，对玉明风说，‘这房子不是你的，是妈妈的，妈妈只是让你暂住一下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把人带回来’。”

　　母亲的话十分狠恶，令佳音听了十分的为难。

　　她不明白，她知道母亲痛恨父亲，可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因为她痛恨父亲，就要让他在所有人的面前都下不来台吗？

　　无论如何，父亲始终是一个男人，要她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的让他难堪，这种做法，未免太过狠辣决绝。

　　可是……那是母亲的命令啊，她能怎么办呢，唯有一脸为难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只能在心里期盼着，期盼着父亲不要再带人回来，可是这种期盼，却并没能够成真。

　　就在她放假的那一日，父亲又一次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一进门，父亲便领着那人来到了房间里，还一脸惋惜的对那人说：“这是我的女儿，从小就生了病，受了不少的苦头……”

　　不仅介绍了佳音，他还介绍了锦天，那一刻，母亲叮嘱给她的话，就在她的耳边，就哽在她的喉间，可她却就是没有勇气真的说出来。

　　虽然，她是真的恨他，虽然那是母亲的叮嘱，可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她要怎样，才能不管不顾的，就说出那些让他在朋友面前颜面扫地的话来呢？

　　每一次，母亲当着外公外婆的面令玉明风难堪之后，他们都要吵上好多天不得安宁，佳音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把那些话说出了口，会给这个家，掀起多大的风浪。

　　她犹豫了，哽住了喉咙，直到最后，直到那个人要出门的时候，那些话，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直到那个人走了以后，佳音想了想，便冷着脸，给了父亲一个警告，她语气生冷，面无表情的，对着父亲说：“麻烦你下次别再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回来，这房子不是你的，如果你要再带回来，别怪我当着别人的面让你难堪。”

　　父亲敷衍的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原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从那天过后，父亲也真的没有再带人回来过，佳音原本觉得，是母亲对父亲太过于绝情了，事实上这么多天过去了，明明什么事也没有。

　　直到后来发生的那件事，却将佳音，彻底的推入了绝望的深渊，因为佳音至死都不曾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竟会沦为父亲利用的工具，而她也成功的将这个家，推入了另一场风波中……

　　距离上一次母亲为他解决麻烦，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却又一次，在外面闯了大祸。

　　那几天，母亲同他吵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晚上，当母亲在1楼与他吵完以后，回到楼上的那一刻，佳音努力挽回了许久，才和母亲建立起的那么一丁点转变，却在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一回到家，母亲便着急忙慌的在父亲住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仿佛在找着什么。

　　她的面色阴冷、凝重，仿佛燃烧的地狱之火一般的，让人望了不禁生畏。

　　她也不跟佳音和锦天说话了，晚饭也没有吃，只在房间里所有细小的角落里、抽屉里柜子里到处翻找。

　　到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些从酒店里带出来的梳子什么的。

　　“妈，你在找什么？”佳音望着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可是母亲，却将手中找到的那一堆酒店里的物品狠狠地向着佳音丢了过去，边丢边骂道：“你个死丫头，我要你在家有什么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管他带谁回来，你都按照我说的去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佳音吞吞吐吐，一头雾水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还好意思问我？”

　　那一刻母亲的双手愤怒的比划着，脖子间的青筋根根暴起，就连脸颊也泛起了偏紫色的红晕，她食指愤怒的指着佳音，满眼怒气，带着恨意的，痛骂道，“你知不知道，他找了人来家里，当着你的面，把房子拍了照拿去做了抵押贷款，可你呢却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佳音整个人都是蒙的，母亲的几句话，仿佛一阵闷雷一般，劈中了她，她无法相信的呆立在那里，听着母亲口中不绝的骂声，久久不曾反应过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的脑子根本玩不过他，你在家里我不要求你别的，我只要求你按照我说的做，你为什么不做，如果你当时说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拿房子去做什么抵押？我让你看好了这个家，可你却连被人拍了照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啊？”

　　之后，在母亲一遍又一遍的谩骂声中，佳音才知道，虽然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波人拍的照，可父亲确确实实是当着她的面，带着人拍了照，拿房子做了抵押贷款；而她，却间接的变成了父亲的人证，让旁人知道，这是他的家，是他有资格抵押的物产。

　　那一刻的她，几乎跌进了绝望的谷底，她没有想到，她一时的心软犹豫，终究还是变成了父亲手中的利刃，狠狠地插在了这个已经不堪重负的家里。

　　“玉佳音，你是不是怕死啊？你那么怕死干嘛，你那条命留着又有什么用，让他弄死了你，你不也就就此解脱了。”母亲恼羞成怒的痛骂着一句又一句。

　　她在母亲的谩骂声中，继续的沉默着，母亲指责她，说她平时没有用，出了事只知道低着头不说话，装作一副丧气的模样。

　　渐渐的，世界安静了，母亲的谩骂声，她也听不到了，这个世界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空洞，她无力的下坠着，找不到一丝的着力点。

　　她的信任，她的仁慈，她对父亲最后仅存的一丝幻想，在那一刹那，变得一文不值。

　　她沉默着，心底只剩下了沉沉的恨意，她痛恨父亲，痛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置她于这样的境地；不过，她最痛恨的，却是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听从母亲所说，竟还愚蠢的以为，母亲是在有意的针对他。

　　如今，一切都被她搞砸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父亲再一次，重锤在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家里，而她呢，她算什么呢，她是帮凶啊，她是父亲的帮凶啊。

　　她口口声声的说着她有多在乎锦天，她对母亲有多少的歉意，可到了如今，她却帮着父亲，成为了伤害母亲和锦天的那个人。

　　一瞬间，绝望的阴霾萦绕在她的头上，久久挥之不去。

　　她迷迷糊糊，在绝望中度过了那一夜。

　　父亲的欺骗与利用，像是一把利刃，彻底斩断了佳音和他之间最后的一丝父女情分。

　　可母亲的责怪她能怎么办呢，除了默默的隐忍着承受，她什么也做不了。

　　之后的两天，恰逢周六日，佳音放假在家，母亲告诫她，让她待在家里，锁好了大门，哪儿也别去，更别给父亲开门，佳音沉默着点了点头。

　　后来，母亲走了，大约9点多的时候，父亲真的上楼了。

　　他取出口袋里的钥匙，一无所知的转动着门把，接连转动了多下，却始终打不开，这时，他明白了，是佳音从里面锁住了大门。

　　于是，他便站在门外大声叫嚷着，让佳音开门。

　　那一刻，佳音就站在自己的房门边，她倚在门框上，沉默着，闭上了双眼。

　　得不到佳音的回应，玉明风又给她打来了电话，可是电话已经被佳音拉进了黑名单，他又怎么能播的通呢。

　　一怒之下，父亲伸出了手，一边用力的锤砸着大铁门，一边怒骂着说：“你个死丫头，马上给老子把门打开，否则你信不信老子立刻把门砸了。”

　　那一刻的她倚在门边，目光轻扫着那扇晃荡的大门，湿润着眼眶，语气却依旧淡然的说：“你砸，你若敢砸我就立刻报警。”

　　“你报啊！”玉明风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大铁门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后，他又言辞威慑的对着门里喊到，“你个小死丫头，你有本事就报。”

　　佳音没有再回应他，面对着门外的哐当巨响，以及父亲口中一再吐露的，那满是威胁的恶语，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顺着门边，缓缓滑落，直至瘫坐在地。

　　她两手捂的很紧，紧到几乎颤抖，可那强烈的声音还是随着指缝，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紧闭上了双眼，努力的不去听那门外飘荡的声音，不去看那门板发出的剧烈晃荡。

　　可是她的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冲击着她几乎崩溃的眼角。

　　过了许久，不知他是累了，还是因为担心左邻右舍的看见了丢人；总之，他停下了叫嚷与捶打。

　　他离开了，临别前他拿出手机，给佳音发了一条简讯，内容是：“你不用锁门了，爸爸不上来了。”

　　那一瞬，当看到“爸爸”两个字浮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佳音的眼泪无法隐忍的流出了眼眶。

　　活了20余年，从没有一刻，她比现在更想要去死，尽管，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云少霆的支持与陪伴。

　　可是，父亲的无情与利用萦绕着她，心底里沉重的负罪感驾驭着她，这一切的一切，令所有可以让她坚强的理由，都化为了虚无，她是真的崩溃了……

　　第二天是周末，母亲也放假了。

　　她独自一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而佳音则就在房间里，指导着锦天写作业。

　　就在这个时候，佳音的手机屏亮了，她打开一看，发现拦截记录里多了好几通未接来电，且都是父亲打来的。

　　起初，佳音没有去理睬他，可是后来，他却又发来了简讯。

　　那简讯，虽然一样被拦截了，可是却存在了拦截记录里，佳音打开了简讯，只见上面写着：“一会儿你把门开一下，我上来有点事。”

　　佳音将简讯翻给了母亲看，母亲便让她给他回个电话，问问他有什么事。

　　佳音听命的给父亲回了个电话，问他上来有什么事。

　　“我上来拿个茶叶。”电话那头，玉明风语气悠闲的说着。

　　那一刻，佳音简直心寒到了极点，这几日，为了他闯的祸，母亲每夜都不曾睡好，白天还要上班工作，眼看已经日渐消瘦。

　　可他却还是如此悠哉，过着与平常无异的生活。

　　随后，佳音十分恼火的说了句：“茶叶不是有袋子装着的吗，我从窗口扔下去给你。”

　　“你个死丫头你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整栋楼都给烧了，老子让你们再给我作。”佳音的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父亲斥责的声音。

　　佳音知道，他又要发火了，于是懒得理会，直接便挂断了电话。

　　后来，母亲询问，佳音便如实的把通话的内容告诉了她，母亲听后，却只是冷冷一笑，说：“你让他烧啊，这栋楼住的又不止我们一家，他要敢烧，不等点火他就得去坐牢。”

　　母亲的口中，虽然态度十分强硬，可当她忙好了一切后，她还是选择了下楼去找他再谈谈，不仅如此，还特意的帮他带了一包茶叶下去。

　　望着母亲离去时的背影，她知道，母亲这一次，可能还是会选择帮助他。

　　那一刻，她的脑中，不禁回忆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

　　那些他利用锦天，一次次逼迫母亲的场面，他在家里摔东西打骂的场面，以及前两天他缺钱时，奶奶颤动着手，拿出自己卖菜的1000元钱交给他，却被他满眼嫌弃的说了句：“怎么都是5块10块的？”

　　这些场面，一遍遍的在她的脑海中翻腾而过，虽不是鲜血淋漓，却令人不禁心寒心痛。

　　那一刻，佳音才终于明白，这世上最恶的恶人，其实也远不及他。

　　都说人性本恶，可世人再恶，也终有软肋，终归会有他最在乎，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那个人。

　　然而对于玉明风来说，什么父母、妻子、儿女，都不过是他可利用的棋子，在他心中一文不值。

　　他的心里只会有他自己，别人都是他可利用的物品而已，必要时他不会顾忌任何人，只为保全自己，只是这一切，她终究还是知道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