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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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奴才吟霜、香绮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兰馨刚用过早膳，吟霜和香绮就到了公主房，柔柔弱弱地跪下身去磕了一个头。
“起吧。”兰馨正喝着茶，头也没抬地说着。又侧眸吩咐菊香去准备笔墨，想好好地写写字。
“我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事需要你们单独做，以后你们就听容嬷嬷的吩咐吧。”兰馨又淡淡地说到。而吟霜正出神地盯着兰馨，被香绮扯了一把才俯身应答。
“在这儿可得守规矩，否则老奴绝不会手软。”容嬷嬷声如洪钟，目光如电，吓得吟霜忍不住缩了缩。“谁给你的胆子，敢盯着公主看？！”
“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了。”吟霜立刻跪了下去，抖索着身子狠狠叩头。兰馨对容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又很淡然地看向吟霜。
“不用那么紧张，容嬷嬷不过是在提醒你，以后注意就行了，起来吧。”
吟霜颤着声起来了，紧紧咬着下唇，无助中透着一丝委屈和凄然。原先她还没有真正看过公主的样子，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也许，也许公主的相貌不如她……可是，公主原来是这般貌美如花，气质如兰，让人无法不称赞，无法不喜欢……
那温暖而明媚的笑容，甚至可以刻入人的心中。吟霜眸中又迅速朦胧一片，泪珠已在眼眶中打转。
“去把这身丧服似的衣服给换了，当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别一天到晚都想着怎么勾搭主子。”容嬷嬷戳着吟霜那纯白绡牡丹的新衣，毫不客气地羞辱着。
吟霜的泪水立刻落了下来，抽泣着答了声“是。”容嬷嬷眉梢一挑，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你给我趁早收了不值钱的眼泪，你这副委屈的样子在这里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不要装出一副受人欺负的小模样，告诉你，在这里，捏死你太容易了。”
“嬷嬷，可以了。”兰馨瞥了眼吟霜，抬抬手示意让她下去。容嬷嬷哼了一声，让梅香带着两人离开了房间。
“公主，老奴看这丫头不只是会哭，只怕花招还多着呢，不如先给治住了。”容嬷嬷笑得不善，不住拧着手指。在宫中数十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不成器的下人，还想爬到公主头上不成？她容嬷嬷可不是什么善人，整治人的那种感觉，还真是令人怀念。
“不急不急。”挑了幅蔡襄的帖子，兰馨往桌边走着。挑了支宣笔，兰馨点着下巴琢磨着字体。“还是稍安勿躁，这人既然给我们了，我们还是要好好爱护着。”
“公主，你不可太善良了。恕老奴说句大胆的话，这福晋安的只怕不是什么好心。”容嬷嬷摇了摇头，敛着手站在一旁，看着菊香用御赐的澄泥砚给兰馨细细砚墨。
“我都明白，只不过——”兰馨顿了顿，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她也算是明眼人，那几人的小心思又如何瞒得住她？“有热闹为啥不先看看呢？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我倒是坐等看好戏呢。”
“公主就是太好心了。”菊香也插了句，和容嬷嬷交换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眼神。兰馨不置可否地一笑，提笔落在纸上，笔锋温婉而不失灵动，功底自然而现。
搁笔离开，纸上留下的，是化用前人所言的这样一句——“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时过正午，兰馨进内室换了套寻常衣服，然后按自己的计划带着梅香菊香出府去了。
梅香和菊香依旧惨烈，怀中迅速堆满了东西。含着血泪的哀求之下，兰馨也总算收敛了一些。
心满意足地买齐了城东城西糕点铺子的新品种，兰馨又进了茶馆，想好好听一回评书。
“他俩举起了迎风的膀子，旋风的筷子，托住了大牙，垫住了底气，抽开了肚子头儿，甩开了腮帮子，吃的鸡犬伤心，猫狗落泪……”说书人声情并茂，生动又形象，说得众人是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兰馨听得饶有兴致，原来不算有趣的书竟也会如此有意思，连手中的瓜子都忘了送到口中。梅香和菊香也是听得笑语连连，前俯后仰。
而正听到紧张处，忽的一只手拍上肩头，吓得兰馨心脏都快罢工了。抚了抚胸口，兰馨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姐姐！”脆生生的叫唤在耳边炸响，也惊扰了周围数人的聆听。而这“始作俑者”非但不收敛，反而欢呼一声扑了过去，恨不得贴到了兰馨面上。“姐姐，真的是你哦，我好高兴！”
兰馨揉了揉额角，挤出一个笑容。而那有过一面之缘的绯玉下一声叫唤更大声了，惊喜万分。“姐姐，我真的好高兴哦！”
这丫头，也不看看她自己穿的是男装，这“调戏”姑娘家的……兰馨很是无力，冲已怒目而视的众人抱歉地笑笑，拉着绯玉出了茶馆。
“兰姐姐，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听说你已经成婚了啊，还能出来吗？额附好不好啊，有没有戏文里说的那种温文儒雅啊。这说书有什么好听的，既没才子也没佳人的，还不如看戏呢，兰姐姐爱看什么戏呢？”绯玉不带喘地抛出一大堆问题，兰馨呆了呆，还是不厚道地把“麻烦”交给梅香菊香解决。
“兰姐姐，原来你现在在硕王府啊，那以后我能不能去找你玩啊，我总是一个人，好无聊哦。”绯玉可怜巴巴地看着兰馨，兰馨心有不忍，还是应许了。
绯玉顿时高兴起来，可是很快又有些脸红，绞着手指支支吾吾的。“兰姐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我好像又把小蝶给丢了，而且我忘了回去的路……”
真是个小迷糊……兰馨给她理了理从小帽露出的额发，点了点头。“好吧，我们这就送你回去，下次可一定要多多留心啊。”
“哟，聒噪的小鸭子，你难道还没发现丢东西了吗？”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转身一看，竟是皓祥，手上还挑着荷包钱袋玉佩等一大串东西。
“那些东西好眼熟啊。”绯玉皱着眉认真思索。兰馨很确信看到皓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举着东西走了过快来。
“我说小丫头，你的东西全被贼人摸去了难道不知道吗？算我好心，帮你追回来了。”
“哇，真的是我的东西啊。”绯玉后知后觉在身上摸了摸，这才兴奋不已地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又很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啊。”
“废话。”皓祥扶了扶额，不得不承认被她打败了。看向兰馨，皓祥拱了拱手。“嫂嫂，我这一场酒还没喝完呢，就先走一步了。”
“嗯。”兰馨点了点头，目送皓祥远去。而至于绯玉毫不停歇的问题，兰馨挑拣着回答。挺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多话呢……
送绯玉回了家，兰馨等人才回了王府。硕亲王和雪如也没有过问什么，公主的事，他们本就管不了。
用过晚膳，回房刚掌上灯，皓祯就来了。容嬷嬷冷笑两声，停下本准备离开的步子，稳稳地扎在了兰馨身后。
“参见公主。”皓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直起身子，皓祯忍不住四周看了看，眉心微拧，添了丝失望之色。
“额附在找什么吗？老奴可以效劳。”容嬷嬷冷冷出声，直直地盯着皓祯。
“没有，没有。”皓祯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又重新凝在了兰馨面上。“听闻公主学识渊博，皓祯特意前来讨教。”
“学识渊博我可不敢当，只不过是偶尔读读闲书罢了。”兰馨淡淡地一笑，抬手拿了桌上的书细细看了起来。
皓祯看她这副明显不愿多说什么的样子，有些气闷，却又不愿离开，面上一时不大好看。而又瞅见面前空着的杯子，音调不由高了起来。“来人啊，看茶。”
兰馨抬眸投去一瞥，并没说什么。而听得屋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争执声，片刻之后，竟是吟霜端了茶进来，后面还跟着面有怒色的梅香。
“公主、额附请用茶。”吟霜举着茶盘福了福身子，掩在府上统一的下人服里的身子弱不禁风，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快，快起吧。”皓祯竭力抑住心中的欣喜，沉着声说到。吟霜心脏都快承受不住欣喜，眼眶一红，泪珠立刻打起了转。伸手端着茶盏放到桌上，吟霜手颤个不停，差点就全给打翻了。
而吟霜却并不离开，畏畏缩缩地退到一旁，又给了皓祯极尽深情的一瞥。这配上珍珠般泪水的一瞥，再加上唇角极其难得的温柔而渴求的笑容，皓祯的心一下子就猛跳起来，差点就站起身冲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梅香柳眉一竖，顿时就想开口。而容嬷嬷投过去一个噤声的眼神，又重重咳了几声。
皓祯忙敛了心神，又想起一事，再度开口了。“公主，我今儿特意给你买了合意饼，不知道味道可好？若是好的话日后我再买给公主。”
兰馨的目光在书上顿了顿，却也没抬眸。“合意饼？我并没有看到过。容嬷嬷，今儿额附有送东西过来吗？”
“老奴也没有看见。不知额附是交给了哪个下人，也好问个清楚，免得抹了额附的一番好心。”容嬷嬷字眼咬得极重，唇角一抹冷笑。
“怎么会呢？我还是亲自送过来的。”皓祯皱起了眉，心下甚至在想这帮奴才肯定是合了伙在骗他，想让公主对他不满。
“啊……”吟霜忽的叫出声来。除了兰馨，其余的人全看了过去，而吟霜捂着嘴，面色有些苍白，眸中泪光点点，含着无尽的惧怕与委屈。
“我……我以为是皓……不，是额附赏给奴才的……奴才一天没吃东西，一直饿着所以就……”
梅香和容嬷嬷皆是眸中一冷，兰馨依然没有抬头，还不时为书中的好句点头暗赞。而皓祯注意的却是后一句，顿时面色大变，站起身来。
“你一天没吃东西？你怎能一天不吃东西？你为何一天没吃东西？！”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是不是？！”皓祯的面上一下子狰狞起来，杀气腾腾的目光扫过屋内。“对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你们都反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不是的，不是的……”吟霜的泪水成串地往下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是不住摇头。皓祯见此更加认定了心中的想法，满腔怒火熊熊燃烧，站在吟霜身前，怒视其余三人。
容嬷嬷眸中厉光一现，向前迈了一步就准备开口。而兰馨把书往桌上一扣，清脆的一响虽然声音不大，但房中立马就没人再开口了。
“额附，这凡事都要论个对错。”兰馨清澈无波的眸子扫过去，皓祯竟再难再说出话来，全憋在了喉头。
“在这院中，除了梅香菊香容嬷嬷几个，其余下人都是与府上其他下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方吃饭的，本宫还没工夫一个个过问。”兰馨淡淡地看了吟霜一眼，而那股隐隐的压力压得吟霜不敢直视。“而且，本宫有必要在吃饭上为难她吗？”
“这……”皓祯语塞了，也终于勉强冷静下来。认真想想，兰馨说的很是在理，更何况……
“况且，这事错的本就是吟霜，而额附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吼一通，试问本宫应该如何处置呢？”兰馨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叩着书，语气淡然，表情也淡然。但皓祯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心下已不知能否收场。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吃那糕点，奴才不该让额附误解，求公主饶奴才一命！”吟霜突然扑过去跪下身，死命地磕着头。皓祯血气又有些上涌，手已伸了过去想要拽起她，而容嬷嬷已开口了，声音凌厉冷酷无比。
“公主何时说了要你的命，连错都不知错在哪里，就不要做出这种可怜的样子来迷惑人！”
吟霜一下子就顿住了，抽泣也停下了。可怜而隐隐含着委屈地看了皓祯一眼，吟霜默默落着泪，再不敢抬头。
房中的气氛一时凝住。皓祯稍稍抬眸看向兰馨，兰馨面上平静一片，一双美眸好似在看他，又好似什么都没看。明明是闭月羞花的娇美模样，却让人在不由自主之中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公主，是皓祯失言，还请公主责罚。”皓祯终是也跪了下去，低低地说着。如此一闹，有些事更瞒不住了。他只求公主不要太为难吟霜，其他的，他只能认了……
“都起来吧，我何时说要责罚了？”兰馨收回目光，又坐到桌边拿起了书。“这事没什么可追究的，你们都退下吧。”
皓祯不可置信地看着兰馨，兰馨虽并不看他，而梅香和容嬷嬷已有了赶人之意。退出房去，又阖上门，三个人，已然三种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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