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真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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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章怀宁一愣，他本以为那天出现在锦刀门别庄的两人也是何不隐安排的，“真的不是？”
何不隐呵呵笑了两声，“不是就不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认的。是我煽动各派的矛盾，是我嫁祸金光门和拭剑派，是我让你们互相残杀，是我让神辉门的人给灵山派下毒！”
“我的好弟弟，你知道吗？从前神隐派已经快要集齐十大宝器了，而你还在这里做清闲掌门，开阳派大好的基业会毁在你手里！”
不知何不归是对这巨变感到无所适从还是不知如何作答，竟沈默地任何不隐揪着他的领子。
这人真是疯了！章怀宁抬起手中长刀，“即便是想振兴开阳派，你也不该踩着别人的血往上爬！”
“呵呵呵，从古至今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怎么没人去骂一骂那些王侯将相呢？不过成王败寇。”
“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他不但不思悔改，还扯上了歪理！章怀宁知道是何不隐理亏，但他不擅长言辩，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索性将刀剑抵在何不隐胸前。
对方也不躲，“章大掌门不是一向大度吗？你不是个好人吗？现在不是一样要杀人？不过道貌岸然罢了，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何不隐对他恨之入骨，这个时候要是放松身体，手臂一定会引刀刺死他。
但灵山派被火焚烧的惨状历历在目，似乎仍能听到景阳师叔死前的痛苦，章怀宁不想就这样毫无知觉地杀死他。
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曾是个很遥远的事情，他成长的地方只有“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不曾体会“过命的交情”，也没有“仇敌”。
何不隐的声音让人感觉到实体的凉意，“神辉门在找阴阳判，如今他们知道了你在扬州，他们会找上你，章怀宁，你的报应在后头。”
他大笑起来，越来越癫狂，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是武林盟主，我是武林盟主！我比我弟强了，父亲，父亲你看看我啊！”
“我可以原谅你，但我不能替灵山派上下几百枉死的人原谅你。”章怀宁手臂用力，刀刺入人体的感觉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何不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阴阳判拔出时带出的红色液体，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
章怀宁看着何不隐的身体，持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他恨何不隐，可他依然为亲手杀了人而感到迷茫痛苦。
但无论怎么说，他替灵山派和景阳师叔报仇了。
若是真有灵魂存在，他们如今也能安息了吧。
之后的事情章怀宁参与的不多，从别人口中听说有很多人冲进何不隐的院子，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还真的被一众武林豪杰找到了何不隐与神辉门来往的信件，还有胡麟玉父亲的那方私印。
何不隐掌管门派财务，他的书房从来不让外人进去，只有女儿何金玉例外。大约是她玩耍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所以才在胡麟玉说出私印的事后反应那么大，无法面对破灭的梦境，又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
“你说，我要是晚一点杀何不隐，是不是没准还能套出些神辉门的事情？如今他死了，我们要到哪里去找神辉门的线索。”
章怀宁倚在床边，两条腿搭在脚榻上。
沈重明一边放东西一边说道：“那信现在几乎从每个人手上都过了一遍了，我也看了，但那个神辉门没在信中透露出任何消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门派估计何不隐也并不熟悉吧，师叔你别多想了。”
章怀宁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他在赖床，或者说是在矫情。
明明是自己想要突破，想要亲自下手，觉得这样才有报仇的感觉，才能舒缓心中的愤怒。
然而……仇虽报了，但愤怒并没能舒缓，甚至还觉得悲哀了起来。
要不是两兄弟的父母偏心，能多注重孩子的思想教育，说不定根本不会到今天这个局面，或许胡麟玉的家人不会死，何金玉也不会死，何不隐也不会死……唉。
东西已经收拾停当随时可以出发，但是要不要与何不归告别呢？
作为客人这是应有的礼仪，可自己杀了他兄长，开阳派没把他即刻扫地出门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要是这会还故意去人家眼皮子底下晃也太不合适。
已经有几个大门派带头走了，后面零零散散的其他门派的人也走了。何不归真的很有胸襟，如今的情形下也还是坚持着把各门派的衣食住行负责到了最后。
要是没有这么一出，他倒也算是个合适的武林盟主人选。
正在犹豫着，李瑜小跑着进来，说开阳派掌门何不归来了。
章怀宁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沈重明放下手里的衣服帮他一通整理，总算在何不归进门之前保持了一个名门掌门的风范。
“何掌门。”他点头示意，面上风轻云淡实际心里打鼓。
何不归看起来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但是不一定没有想揍他一顿的打算。
再加上胡麟玉也是他放进来的，虽说是何不隐自己做的孽自己活该，但也因为他的莽撞间接害死了何金玉。
章怀宁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只憋出了节哀顺变四个字。
何不归叹了口气，“章掌门，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了。”说罢对着章怀宁深深一揖。
章怀宁连忙去掺他，看他神色憔悴，似乎一天之间就老了十岁。
“章掌门，这个，还请你交还给胡少侠吧。”章怀宁接过一看，是胡麟玉父亲的私印。
“胡家的事情我也十分悲痛，但如今我弟弟已经偿命，希望胡少侠的心中也能得些许宽慰，这是他父亲的东西，思来想去总觉得还是归还给他的好，可我如今的身份又着实不妥，请章掌门帮我这个忙。”
“一定一定，何掌门……”章怀宁万万没想到何不归是特意来送胡父的遗物，“何掌门着实胸襟广阔。”
何不隐摇了摇头，“前些年我也隐约听说了我哥哥在向江湖传递些什么消息的事情，但我却没有过问，胡家的死我也有责任。”
他接着又道：“父亲去世后，我掌管门派，负责与其他门派的交往和弟子们的武学，我哥哥负责门派里的店铺与财产，多年来一起合作又互不干涉。”
“我见他热衷于生意，似乎对掌门之位没有兴趣。其实若是早知道，这掌门之位让给他又如何？开阳派一直以来都以匡扶正义为铭，何不隐他做出这样的事就也从此被逐出门派了，但是……”
“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兄弟。”何不归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章怀宁的神色复杂。
章怀宁点点头，“我们今天便会离开开阳派，或许这几十年里何掌门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他了解失去兄弟的滋味，安慰道：“何掌门不必自责，如果当年是何不隐当上了掌门，或许开阳派已经在江湖上饱受唾弃，就算加入了魔教也不一定。”
何不归抬头看他，“是吗？”
章怀宁自然是无法确定，但还是坚定地点头，“是的，开阳派毕竟还有多年积累的底子，何掌门可暂且关闭大门，让门内弟子潜心修炼，开阳派还能有复起的那一天。”
何不隐的头上依然愁云惨淡，却难得轻松了些。
开阳派的大门从身后关闭了，锦刀门的三个人正式离开了开阳派，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群英会的消息，武林的纷争，竟然都是因为开阳派上一任掌门的偏心？”沈重明不可思议地道。
章怀宁回头看了看开阳派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开阳派”三字，看起来写字的人十分刚正。
要是何不归能沉得住气，说不定还能等到重振开阳派的那一天。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该去问问胡麟玉有关那个梦境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真相（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