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皓驳色》京雨花师

21、招兵

　　青枫浦上不胜愁，这愁的可不正是章台路和薛如昼两人?那日，卖菜的大婶儿急匆匆跑来告诉申由甲，有两位姑娘来找他，一模一样的样貌，只是声音些许不同。他心中一悸动，莫非……薛如昼同感，“要不去看看?”三人出了门，便瞥见坟胧雨和坟辞烟两姐妹手扣着手放于身前。除了颜色，衣着几乎毫无差别。都是琵琶袖外配袄子，白色的毛领衬得俩娃娃脸娇小可爱，一人挎一个绣包，上面是她们俩出生时的时辰生肖，一个虎，一个兔。章台路左右瞧瞧，怎么看都不像申由甲，莫非是像娘亲?“二位是?”薛如昼开口问。“坟胧雨。”“坟辞烟。”两姐妹不喜欢自我介绍，都是互相介绍。“对上了……对上了”申由甲低着头走着，看着振振有词，“这年岁也对上了……”那卖菜大婶儿见状，“我说吧，是不是亲闺女?看看这鼻子，这嘴巴，啧啧啧……”不是大婶儿，你看看一个是黢黑油皮大叔，一个是芙蓉出水小娘子，哪像了?章台路不由得心说道。“我们是来找爹爹的。”两姐妹同时说道。申由甲窘迫极了，十几年没见了，当初迫于生计，又看着是双女娃，不说带不来财运，可能到时候还得准备嫁妆，所以没直接给弄死，而是放在河上漂。看来老天不绝人命，真让俩姐妹活了下来。看这装扮，到底是比跟着他过得好。“我不是你们的爹，你们找错人了。”说完申由甲就回摊子上继续砍肉了。坟胧雨和坟辞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吧，反正都已经按着师傅的意思来了一趟了，也没说非得相认，那就再见咯。申由甲看着俩姐妹走远了，渐渐放下手中的刀，那双摸过猪肉的油腻大手撑在摊板上，慢慢叹了一口气，“唉。”“罢了，三日后你们到维扬来。”又一年冬，风吹来，虽然是一丝丝轻轻的风，但这风好像将冬天所有的寒冷都聚集到一起。撒在它所遇到每个人的脸上、颈子里、手上…早被冬天吓趴下去的头发被风挠得微微颤抖，好像头发也觉得冷一样。街上的行人欲断魂，萧条得像座死城一样，偶尔有几辆马车呼啸而过，只留下几片尘沙轻飘地散开……冬天的风很细，很会见缝插针。像水一样从衣物中渗透下去，即使包裹得再严，犹如“粽子”，冬天的风也会像刀一样直往袖口、领口切进去，使身体感到阵阵寒意。维扬，是个拥有多少名胜古迹和人文情怀的古城。它有种莫名的沧桑感，或许它曾经是那么的繁荣，但更多的文人骚客笔下，是它的落寞与悲凉。在瘦西湖的桥头上，三人会晤。申由甲换了身劲装，胡子刮了，头发也束得光滑利落。“维扬是薛家军的总部，它起源于一次西湖战役，不过那是很早前了，连我都是听前辈传下来的。”仔细看，申由甲还带来了一把佩剑，很难想象，这是三日前的那个杀猪匠。“我愿意帮助你们，但只是我个人的意愿，我手下的人不多。其他薛家军也有领头人，今日，我便带你们去走访几位，至于最后成不成，得看你们的本事了。”后来有两三个人被说动了，接着是四五个，六七个，林林总总加起来，除了一些年过六十的老兵，都有一颗报国之心。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一半犬符在南鹿东手中。维扬的兵带动了泰州的、牵动了滁州的、鼓舞了六安的还叫上了宿州和亳州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如此。谈成此事，章台路马上给南鹿东去了一封信，一切准备妥当，问当在何时何地汇合。兵是招到了，马该从何处买呢?武康一处客栈，岑芙桃在招呼着客人，“来来来，各位客官，瞧一瞧，看一看咯。只是本店新推出的冬季特饮——芙桃娘，要问是什么，当然我岑芙桃亲自春日里酿的美人酒啊！”“好！”周遭都是喝酒吃饭的客人，都自觉的捧场。“那这芙桃娘是由何所酿、又是如何酿成的呢?”江愁怀终于赶到了，先前他回家一趟，江娥啼抱着他好一阵哭闹。这不，又是趁她睡着天天跑出来的。好在他是一人前往，不会打草惊蛇。众人一看，是位帅气的年轻公子，长得意气风发，随后一齐等着老板娘解惑。岑芙桃长得丰腴，穿得更是富态妖娆。虽是冬日里，但这客栈确是极热闹的。因着这老板娘能说会道，长得还看得过去，总是人满为患。她用长袖掩嘴的笑，“呵呵呵呵，您看，这酒取自我芙桃娘的名儿，自然——”众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和酒杯，“是奴家的血余炭啦。”“这是什么?”“是啊，没怎么听说过。”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均是一副孤陋寡闻的模样。“就是用人的头发制成的。”从阁楼上下来一位白衣公子，模样算是整个客栈里边顶顶好的了，不少怀春少女见了都一副报羞的娇样。如果不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前提下。“哦，头发，人的。”“什么?人的头发！”“这这这，能喝吗？”“这得多恶心，什么人能用头发酿酒啊?”……紧接着下楼的是一位端正墨绿色衣着打扮男子，“医书中道:‘发为血之余”,头发不能生用,但煅成血余炭后,具有止血、化瘀的功能。可用于吐血、咯血、衄血、尿血、崩漏下血、外伤出血等各种出血病症。’”众人瞧着，这好像是位非常专业的医者，有人就问了，“那，是个人都可以这么做嘛？”那墨绿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川北往后一看，还真是封恻。便是哥哥要考弟弟，师傅要考学生了。好在齐川北在医术方面确实颇有造诣，自然款款而来:“取材为人的头发，是以用炮制方法，将头发除去杂质，用稀枧水洗去油垢，清水漂洗，晒干，焖煅成炭，放凉。这血余炭味苦、干涩，性平，归肝、胃、肾经，还具有止血、补阴利尿、生肌补疮等功效。”南鹿东跟他一起下的楼，带头鼓起的掌，“哗哗哗”活像个显眼包。“这么说来，这酒女子喝来更好?”江愁怀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道理。”岑芙桃咯咯地笑，“哎呀几位客官倒是懂行的，是大夫吧？”封悯欢快的拿着辫子蹦跶，“自是。”“那临近晌午，几位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尽管吩咐，芙桃娘要去挂酒牌子了，年年冬天都挂，却不如今年的卖的好。”她边说边扭动着那绿腰，“还要多谢几位大夫的讲解了，这么着，我送几位两坛芙桃娘，如何?别跟奴家客气。”老板娘去楼上推销去了，剩下的人也都落座了。最先到场的是江愁怀，而后是题白叙、子修、子疾和霍家兄妹，最后是齐川北、南鹿东和南序碧，要问羌菱哪儿去了？自是北狄来信，阿翁找她来了。要不说这世间如骰子，随便找了家客栈便遇上了。昨夜里南鹿东一行人行至武康，看见如此晚了还有家客栈灯火通明，想是生意极好的。便问了几间包房住下了，泡澡的功夫，在浴房碰见了赶来的江愁怀，然后是洗衣服的题白叙和晾衣物的子修。几人把两张长桌拼在一起，方便谈话。在等菜的过程中，南鹿东开了个头，“前几日我收到了江淮来的信，说是薛家军多数愿意归于我们麾下，再加上我手头里的半枚犬符，薛家军算是全部归顺。”习武之人都有个习惯，喜欢右手肘搁在桌子上，“我们现在只是开了个头，往后的路很难走，既然大家伙都愿意跟随我南某，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与大家同坚守，共进退！”霍云涌倒了杯酒，“来，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干！”众人举杯共饮，“还真是苦啊——”霍月催虽爱饮酒，但都是些果酒，这药酒，着实喝不大来。瞅见齐川北也拧巴着一张脸，南鹿东先给了霍月催颗饴糖，而后又亲手剥了个送到后者嘴里。好啊，先给她是吧？众人没眼看，恰好菜也上齐了，开动。这之江的美食就多种多样，不愧是被称为“江南鱼米之乡”，自古以来就以人杰地灵，物产丰富，而且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像这第一道——绍兴醉鸡。相传是由绍兴当地一农户家的女人所创造。具体故事大概是说一家有三兄弟，当他们都娶媳妇之后，三位媳妇来个烹饪大比赛，看谁的厨艺更佳。最终最小的三弟媳妇利用绍兴当地的黄酒做了一盘醉鸡胜出。因为这盘醉鸡别有一番风味，吃起来不仅又鲜又嫩，而且酒香扑鼻。其特点就是，外观色泽靓丽、肉质鲜嫩、酒香肉香相互融合，香气浓烈扑鼻，吃过之后令人回味无穷再看第二道——西湖醋鱼。顾名思义，它是一道之江传统风味名菜，也是浙菜中的十大经典名菜之一，又名"宋嫂鱼"和“叔嫂传珍”。西湖醋鱼这道菜的特色在于，成菜外观看起来色泽红亮；吃起来口感肉质细腻、酸甜鲜嫩，其中还能感觉到明显的清香蟹味。第三道——龙井虾仁。这道菜的来头可不小，首先听其名字就知道它与著名的之江龙井茶有关，主要原材料就是龙井茶与鲜虾仁。龙井虾仁是一道有着十分浓厚地域风味的之江名菜。这道菜的历史同样悠久，相传是乾隆皇帝微服私访之江，在一家小店用餐时，由于店主惊慌中不小心将茶叶当做葱放到正在烹饪的虾仁中。结果没想到因祸得福，虾仁中混合着龙井茶叶，看起来色泽靓丽，滋味独特，乾隆皇帝吃了之后，连连称赞。于是这道龙井虾仁便成了之江的一道名菜一直流传至今。成菜外形极为漂亮，色泽白绿相衬，虾仁玉白，芽叶清香，吃起来清香软嫩，虾中有茶香，茶中有虾鲜，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食之清口开胃，回味无穷！这边是三道大菜，剩余都是些小菜，用来下饭。“听说宫里那位要去打邪曲了。”江愁怀来得晚，多多少少听到的风声要多些。“邪曲，是西南地区的部落吧。可是好像这个部落有着完整的制度体系，且规模庞大。”霍月催久居深宫，也知道一些，“不过近年来，那单于好似不长久了，他的子女不多，就两个儿子，那阏氏倒想是盼着他丈夫快些走，好让她儿子继位。”南序碧因着有几位大夫看诊调理，身子硬朗了许多，“那邪曲与咱们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顾无忧的。那新帝为何想去打人家?”“因为钱。”齐川北一语道破。是了，招兵买马，都需要钱，虽然现在他们不缺，但往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邪曲地处夔州一带，地大物博，扎根于乌蒙大草原上。除了内蒙古大草原，此处的马，倒是精种。“看来有必要走一趟夔州了。”多夺达木带着东夷部落回了故土，哪知还在边境上，便遇上了来自释国的将士。领头的人叫做游并，是隳檠帝新提拔上来的骠骑将军，也是坟家的旁亲。东莱是东夷人的家，历来他们安分守己，致使人民安居乐业。哪曾想因为一时离家，竟被人鸠占鹊巢。多夺达木是个爽快人，你要来我家做客，我自是敞开大门热烈欢迎，如若是不请自来还想鸠居鹊巢，那就别怪他东夷人生性残暴。如今，东莱边境站了片的马，相对的正是首领和骠骑将军。“好在我还没有妻儿，但凡你在我的故土伤了我的族人一分一厘，我要教你碎尸万段！”多夺达木本就身高八尺，生得魁梧。如此犀利的语气，更显威武。他们多以皮毛为主要材料，为着适应北方寒冷气候，穿着布料相对较少。一般穿着长袍或皮衣，上身和臂部常常绑有皮带或编织物，以划分身份和等级。如羽毛、牙齿、贝壳等。头戴骨冠或皮帽，用皮绳或布带缠绕头部。腰部、大腿和小腿部分，常穿戴皮裙、皮裤、皮护腿等。对面那人生的蜡黄，大约二十四五左右，不算太高，但使的是长枪。“你就是多夺达木?今日，我便奉旨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