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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滚雪 ...

  •   汪府。
      “爹!爹啊!你可真是我亲爹,对方是谁我都不知道就要我娶人家!”正在玩儿鲁班锁的汪映席听到管家带回来的消息,就锁也不解了,零件也不拆了,直跟在汪识卿后头叫爹。
      “你不需要知道!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你也老大不小了 ,还是皇帝下旨 ,你敢抗旨吗 ?你就这么想看我老汪家绝后啊?啊!? ”汪识卿说来都是气 ,要不是他的青梅在生下这个孽障后就去世了 ,谁来操心他的破事儿 。
      “我还小,还可以再等几年 …”
      不等他说完,汪识卿就道: “小?十八了还小?!当年云青帝十八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你呢?连颗蛋都没给我下 !”
      “那不是我不是那啥嘛…我要是…我现在就给你下一个。”汪映席还在那儿小声嘀咕 。
      “你说什么?……哎呦我的腰…… ”本想赏自己儿子一个巴掌,结果预判动作太大,把腰给闪了。
      “爹!爹!你看……都叫你不要动怒了。 ”
      汪识卿一边揉着腰一边说:“我跟江城侯商量一番 ,让你和郡主明日晌午一起去吃个饭。 ”
      “啊……”汪映席本来还想撒娇 ,见他爹做势还要抬手 ,忙撒丫子跑了 。
      其实,也不算是不知道 ,只是他记不得了 。
      毕竟妄国教育开放 ,男女老少,皆可入学堂 。
      那几年在宫中一起上学的 ,便有江城侯家的女儿齐蕴。恬静,淡雅,喜着薄荷绿的衣裳,给人就是一种清爽,温婉之感。因为汪映席的开朗性格 ,他就成了除齐凇册以外第一个在学堂跟她说话的人。
      那年初春 ,齐蕴披着雪白的兔子毛披风 ,一头青丝一丝不苟的搭在背后,头上簪着红豆杉样式的发钗,发尾用绿透纱的发带绑住,显得格外的小家碧玉 ,像春天的一绺青芽。
      因为下雪了 ,齐蕴没有带伞,侍女们又都在学堂外等候,她只得站在檐下,看满天的寒酥纷飞,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本就体寒的她手指冻得通红,把粉嫩的指尖拿出斗篷外 ,伸手去接,那东西化在掌心冰冰凉凉的,再度低头便瞧见了汪映席。
      少年当时已是挺拔身躯 ,身披玄色斗篷,束发,额发凌乱,撑着油纸伞逆着雪日向她走来,问她:“你是哪家的贵女 ?”
      齐蕴在那一刻不禁忘了呼吸,恍了一瞬,行礼答道:“江城侯女,齐厄兰。”
      “厄难?”汪映席本还想着怎么会有父母给女儿家起这个名字 ,但见她脸色不对劲地发红,想着还是赶紧把人送回家免得生病 ,就道:“哦。那我叫你阿兰好了。走吧 ,我送你出去找你的侍女。”
      齐蕴没有告诉他 ,只有跟她最亲的人才叫过她阿兰。
      自那之后 ,汪映席就再没来过了 ,说是他爹就是做学文的,不需要如此奔波往复去宫里上学。
      齐蕴有点失落 ,她问侍女:“他,是以后都不来了吗?我以后应该见不到他了吧。”像是在自言自语 。
      “他?”侍女叫忽乎,“郡主指谁呀?忽乎怎么听不懂。”
      “没谁,走吧。 ”那时她十四岁,是豆蔻年华,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忽乎还是一头雾水 ,见自家郡主已经与那玉尘融为一景,赶忙撑伞过去追 。
      雪化了,已经不冷了,春天彻底来了。

      回忆过去后,在家中学习女红的齐厄兰听闻皇上把他指给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时,几乎是不敢相信的。
      忽乎见自家郡主突然站起来,线也不理了,跟着站起来问怎么了 。
      齐厄兰拿着绣了一半的山兰,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
      “是他,他要来娶我了 !”说着赶忙就叫忽乎去给她准备几件好看的衣裳 。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齐长阅从宴上回来就先让管家把事告诉郡主 ,自己去换了身常服再过来 。
      明知故问的阿爹让齐厄兰更加羞红了脸。
      只有忽乎天真似的一个劲儿说着,最后 :“……然后我也不知道郡主怎么就这么跟女痴汉一样站着了 !”江城侯府一向对下人不苛刻,所以基本上是畅所欲言,最多顶多就罚月银。
      “忽乎!”齐厄兰有种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不过还是温柔的。
      “哎,无碍。那爹再告诉你一件让你更高兴的事。”正说着 ,廖沧珠掀帘进来了。
      “你给咱丫头卖什么关子啊 ?就说明天让你跟汪家那小子一起吃个饭 。” 沧珠公主着红绿锦服,盘着如意头轻巧地转了过来。
      听到此事,齐厄兰更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 。
      突然从珠帘后面探出个粉脑袋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表哥要回来了吗 ?”这人不是人称“粉面公子 ”齐凇册,又会是谁 ?
      虽然女儿这边万事皆如意,可小儿子那边却遇上了些“麻烦” 。

      “我跟你说,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我已经替你答应皇帝了 。”回到南府,南序碧就去把在话本堆里打滚的南鹿东找了过来。
      “您那怕不是答应,是在为我主动‘请缨’吧? ”南契坐在一旁的书案边,离南序碧远远的。
      忽然他向右边偏了一下脑袋,一话本则从他左耳边擦了过去,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放下手中的话本,连眼睛都没有移一下。
      “我不管,你要是敢抗旨,我就…”
      “您就如何?把我打死或是赶出南府 ?这话您都说了多少年了?话说您追上过我吗?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没有把眼睛从书上移开,“您忘了,我自十六岁就离开南府自立成家到现在已经有一座自己的府邸了 ?”说着用一种特别骄傲的眼神望去 。
      然后就迎来了南老爷子的第二波投砸,南契则又把头往左偏 ,那话本儿又从他的右耳边擦过去,带起前面的碎发飘动 ,丝毫不影响他的阅读进度 ,还顺带翻了个页 。
      定睛一看,是火遍大江南北的龙阳话本——《神医世子小傲娇之霸道将军王爷快快爱》。
      “好小子,”南契知道南序碧最喜欢说反讽了 ,“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的,又是谁把你从战场上接过来,让你在这儿锦衣玉食的好好活着还有这么个‘闲王’当着? ”两人几乎是同步说完。
      说着南序碧又咳了起来,毕竟已是高龄,还大动肝火 。
      见状,南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的热茶给他拿了过去,南序碧撇了他一眼拿起就喝 ,一副“还得我是你大爷 ”的样子。
      最后南契“极其情愿”地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并保证会把江城侯的小世子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只是说,对于回来后去见霍家小姐的事尚在考虑,这也是南老爷子最后向元瑞鹤提的要求。
      翌日辰时,一队轻装车马静悄悄地离开了鸾城。
      为了防止歹人先行一步 ,那就自己先行一步 。这也是南老爷子卯时就把他拉起来 ,让他尽早上路的理由 。

      恭州,逢居。
      “小川贝,把门开开呗!小川贝?”封悯站在齐徵的门外,为了让这个小祖宗开门煞废了苦心。
      “哥哥们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那确实你就是江城侯的亲儿子嘛,那自然而然你不就是当今流落民间的小世子噻!”封悯是封恻的妹妹。
      当封恻和冯写贺告诉自己十六年以来每年冬天来看自己的夫妇俩是自己的亲爹和亲娘时,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破了 。
      自己喊了十六年的世伯和世伯母,总归是心难平的。
      见屋内还是没什么动静,封悯又喊到:“小川贝?川贝?川贝贝?贝贝?贝儿?”她扒在门缝边儿往里看,里面没有人。
      “嘿!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又翻窗子跑了,是哥哥告诉你的,又不是我惹你的。”说着准备去找两位哥哥理论。
      对于齐徵会翻窗这件事,兄妹仨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周围的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出了门,齐徵他更郁闷呐,他太郁闷了。一个人气鼓鼓的抱着胸走在林子里,看见草就用脚拂,美其名曰“替它们扫雪”;看见像耍他的他们兄妹三个的三只杜鹃站在枝头上歇脚,就拿石头把它们赶飞,美其名曰“助它们上天”;就连看见自己脚下的白袍子被化了的雪弄脏了 ,也要扯下去多踩几脚,意为“对称”。
      一路上都寂静的很 ,大雪把葱葱的树林盖上了厚厚的棉被。突然停下来,他四处瞧着,又转头去确认确实周围没什么人了,而后他慢慢蹲下,又一屁股坐下,最后“躺尸”。你以为他不动了,不不不,他不仅动了,还连滚带爬在厚厚的雪地里滚着,这也是他发泄的一种方式 。
      突然,他闻到了嘲笑的味道。不,是听到了,一声声清晰的笑声在空旷的树林里扩散开来。
      滚到最后似是碰到了什么阻碍物,一下子滚不动了,反正也累了,那就歇会儿吧。他就平躺着把肚子那面露出来,头发滚乱了铺在雪地上也不去管他。看着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地面,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就连他的心里是白茫茫的。对于刚才的笑声,他也不想去想,他现在有点儿累,嗯,滚累的。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在踢他 。不管,继续闭着眼睛假寐,谁也别想打扰他玩儿累了休息 。
      那人还继续轻踢着,“嘿!还活着没 ?”
      “还有完没完了 !”齐徵心里想着 ,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 ,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踢他齐小霸王?!
      “原来没噶啊 。”那人语气是那么平和 ,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担心他 。
      齐徵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面孔 ,好剔透的两颗紫珠。
      南契也惊了一下,这小北侉子的瞳孔是浅灰色的 ,深灰色的瞳孔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潭。
      齐徵是只被震撼到了一瞬,而后立马翻身站起来 ,蹦出两米开外。刚刚自己的一切怪异行径,这家伙是目睹了全过程 ?还是刚来 ?不对,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笑 ,还有人踢他 !不能忍 ,再忍就不是人了 !所以,他马上朝着反方向跑了 。对 ,反家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
      跑了一路,发现好像没有人追过来,于是他又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喘气 。待他平复后,转过身来 ,可不就是刚才那“紫眼睛”嘛!
      “你别过来 !”他跑的喉咙有点儿干,现在说话都费力 。
      但那人像没听见一样,还在一步步向他走来。
      “我说你别过来,没听见吗 ?!”他伸手给他一个停止的动作 。
      “你很怕我?”
      不废话吗 ,人家又不认识你,你还默不作声的把人家出糗的事看完了,不怕你怕谁。
      “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虽然但是,他还是不相信 ,会有这么巧,明明自己行为之前都看过了周围没有人 ,所以他试探性的问着 ,也想他“试探性”的回答 。
      “全程啊。”还挺骄傲 ,本以为他会委婉来的 ,“所以你刚刚是害羞了 ?”
      “害你娘!”吼完,齐徵还在努力的吞口水润喉咙。
      稚声稚气的声音骂粗口 ,瞬间击中南契的心房。“哟,还会骂粗话呢 。”
      “骂粗话怎么了 ?谁让你突然吓我的 !”但莫名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有点儿底气不足 ,不管,理不直气也壮 !
      南契很难想到怎么自己是,怎么站着就,突然,吓到这小北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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