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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家庶女 ...

  •   谢浣蝶:“海定大师,我不想进宫,那是有去无回之地,我不想去啊,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这么有智慧,一定有办法帮帮我!”
      海定:“善哉须菩提佛~女菩萨应该去找‘智’和‘慧’字辈师兄弟。”
      谢浣蝶:“大师,大师,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若死去,不就不用进宫了?大师,请你帮帮我,我是说我假死,死在寺庙里,你助我掩人耳目,只待那什么花鸟使的宦官滚蛋就好。只是,我以后就不能再现身人前,也不能再来看大师你了,到时候我会离开寺庙,离开家乡,不会给游云寺添麻烦。”
      海定:“善哉须菩提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谢浣蝶:“大师,大师,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若削发为尼,远离红尘,永伴青灯,这样就可以不用进宫了吧?”
      海定:“……善哉须菩提佛,女菩萨与我佛无缘~”
      “扣扣。”门口传来敲门声。
      谢浣蝶转头望了门口一眼,急得哭了:“大师,大师,你给我剃度吧,就今天,就现在!一旦回家我就再也没机会出来了,求你救救我吧!”
      游云寺内,谢浣蝶拼命的想办法摆脱进宫的命运,哀求寺内和尚海定帮助她。
      然,和尚不懂情,完全不为谢浣蝶的眼泪所动。
      谢浣蝶,横阳县大富商谢家的庶女,天生丽质,国色天香,今年十四岁。
      皇家采选之举到来,谢家带着一份希望把庶女们推出去参加采选,最后就谢浣蝶入了花鸟使的眼,上了进宫名单。
      皇家采选活动,皇家定期向民间挑选良家女子入宫。
      挑选的对象为背景清白、貌美、才艺出众、不分贵贱,王公贵族也好,官宦也好,庶民也好。
      年龄为十三岁到二十岁。
      负责采选的官一般是宦官,称为“花鸟使”。
      采选五年一次,民间对此事了解的人甚少,因为宫廷的采选活动并非每次都是大张旗鼓,有时颇为低调,宫廷派出众多花鸟使进入民间暗中寻找美人。
      “三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门外传来下人的催促,海定大师依然不为所动,谢浣蝶越来越绝望。
      谢浣蝶眼含不甘,咬咬唇,起身,直直跪下,俯首拜下,如虔诚的信徒,口中却道出威胁之言:“大师,你要是不帮忙,我就脱光在这儿,喊非礼,坏你名声……”
      谢浣蝶红着脸,越说声音越低,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大师是高僧,不会到处传的。
      海定:“……”
      禅房里很安静,安静得谢浣蝶以为只有自己。
      一会儿,谢浣蝶愧疚道歉:“大师,是我失言,不知羞耻。大师能不能不要不说话?你不说话,这里太安静了,跟鬼屋似的,我这一走,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大师说话了。”
      海定:“女菩萨想听贫僧说什么?”
      谢浣蝶想了想,道:“大师以前也下山化斋过,给我讲一讲你化斋的故事吧。”
      海定:“那时贫僧七岁,初次跟着师傅下山游历,遇到一名妇人……”
      海定的声音在室内回荡,门外不再出现催促之音。
      谢浣蝶不知不觉直起身,重新盘腿坐好,看着眼前的草席帘子,耳畔回响海定大师的声音,露出满足的笑容。
      海定的声音低沉醇厚,有力又不失温和,仿佛喉咙里挂着一座钟,一敲,钟声震荡,传播出去好远好远,在听众的耳朵中回荡不停,透出高深飘渺之意,令人感到宁静,烦恼远去,身心放松舒畅。
      谢浣蝶觉得海定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虽然其他师傅也有人跟海定的声音差不多,她还是觉得海定的声音最好听。
      谢浣蝶缓缓深呼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知道自己摆脱不了进宫的命运,自己提到的办法,自己都没勇气去进行。
      她希望借助海定的推动让自己变得更具有决心和行动力,但是,她失败了。
      不知不觉,海定的故事讲完。
      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草席帘子,谢浣蝶语气轻缓地道:“大师,我不逃避,我决定进宫。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还有一直以来的宽容,放任我的无理任性,耐心听我那无聊的凡俗苦恼,上不得台面的女儿琐事……”
      说到这里谢浣蝶顿住,自嘲地笑了笑,笑中有点苦涩,她继续道:“大师,明天我就要离开家乡,我有个请求,能否让我见你一面?”
      谢浣蝶曾在游云寺的后山住过,每日与和尚们上早课,听佛经,抄经书。
      有一次,她不小心进入后山深处,不慎摔下悬崖,是海定及时出现救了她一命。
      海定用一条藤条套住她,把她从深渊甩了上来。没错,是套住,然后甩,谢浣蝶被甩落在湿草地上,除了身子有点疼,并没有摔伤。
      待她爬起来寻找救命恩人,只看见背着竹篓的和尚远去的背影。
      谢浣蝶在寺里找到恩人,知道他是游云寺的禅师,一般不见外人。
      谢浣蝶为躲避早课、听佛经、抄经文,时常溜进海定大师的禅房里,美其名曰,听大师讲禅。
      海定赶不走谢浣蝶,也就不理她,当她不存在。
      谢浣蝶自认跟海定大师熟,但她从未见过他的面,他总是呆在草席帘子后面的小隔间里。
      有一次,谢浣蝶心血来潮,在大师说话的时候突击,她掀开了帘子,隔间里面却空空如也。
      谢浣蝶呆住了,她放下帘子,试着找大师说话,大师的声音不见异常的从帘子后面传出来。
      这简直鬼故事,谢浣蝶吓得差点跑掉,冷静过后,她对海定大师更好奇,更崇敬了。
      即使离开了游云寺,谢浣蝶也时常来寺里烧香,找海定大师说话,倾诉苦恼。
      而海定大师对谢浣蝶的态度一直都很客气,甚至偏向淡漠。
      海定:“世间万物皆幻象,万事成空,见与不见,皆是幻象皆是空,何必见?”
      谢浣蝶不再强求:“我会一辈子记住大师的救命之恩,这是我送给大师的礼物,请大师收下。”
      她把身边的包袱放在帘子前面,里面有僧衣僧鞋,她亲手做的,不知道大师的身材,她就做了通用型的。
      谢浣蝶带着不舍起身,这时,海定开口,依然端着浑厚高深的嗓音道:“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人有善念,天必佑之。贫僧曾有位旧识入宫多年,曾听闻其掌浣衣局,名唤‘葵紫’,不知现在如何。”
      浣衣局的掌管人?葵紫?
      谢浣蝶一愣,随即惊喜道谢:“多谢大师指点,浣蝶感激不尽,一辈子铭记大师大恩。”
      给大师重重行了一礼,谢浣蝶不再逗留,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了又关,一直不动的帘子后面飘出一声叹息:“善哉须菩提佛~”
      谢家。
      傍晚,大地一片金黄,美丽也萧条。
      谢浣蝶带着一名丫鬟,走在通往自己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大小姐谢飞蝶。
      “三妹妹回来了~”在四位丫鬟的簇拥下,谢飞蝶一身水绿清雅衣裳,清丽的脸上荡漾着欢乐的笑容,款款地向谢浣蝶走来。
      “大小姐。”谢浣蝶嗓音隐约透着疏远,她不想看到这个姐姐。
      谢飞蝶却不在意妹妹的冷淡,笑吟吟道:“闻妹妹又去寺庙祈福,我就一直在这儿等候,明天三妹妹就要进宫,一想到我们姐妹就要分离十年,我就难舍,不过,妹妹福运缠身,难保成不了贵人,到时我可就靠三妹妹了。”
      谢浣蝶苦笑,透出一丝哀怨:“大小姐取笑我,什么贵人?我这不是狗屎运才入了那鸟官的眼嘛,进宫了也是一介奴役的命。”
      这次采选,被送去选举最多的姑娘是庶女,富贵人家一般不会送嫡女进宫,宫廷是好,但大家都潜在知道一个事实,宫门深似海,里面是个吃人的地方,有去无回。
      富贵人家不舍得嫡女,庶女进去,成了,为家族获取荣耀利益,不成,失去的也就一个庶女,除非确定嫡女入宫能成为主子。
      “噗嗤~”听谢浣蝶如此粗鲁言语,谢飞蝶忍不住欢笑起来,“三妹妹,你真是粗鄙,进了宫可不能这样说话,小心招难。不过,我听说民女进宫在见到主子前都会有嬷嬷教导,起初应该会宽容些,三妹妹不必太担心。”
      看大小姐很关心自己的样子,谢浣蝶只觉得恶心,她最知道这个大小姐有多虚伪,多恶毒。
      懒得跟谢飞蝶周旋,谢浣蝶微微点头便道:“大小姐等我有什么事?”
      谢飞蝶上前拉住妹妹的手,显得亲昵:“三妹妹,父亲和母亲还有祖母正在前厅等着呢,离家之前,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走~”
      父亲,母亲,祖母……呵!谢浣蝶心中冷笑,这些词代表亲情,然而他们对她的所作所为,毫无亲情可言。
      谢浣蝶八岁时,有一天和大小姐随母亲常氏去一大户人家聚会,姐妹俩在花园玩耍,大小姐为追一只蜻蜓,从背后撞倒了主人家一个怀孕的小妾,害得人家头破血流,当场晕倒。
      谢飞蝶机灵,立刻跑掉,只剩见血吓傻的谢浣蝶愣在原地。
      很快,一大票人过来,常氏在前头,怒斥自家庶女调皮害人,对主人一再道歉自责,愧疚难当。
      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常氏毫不犹豫的把谢浣蝶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那可怜小妾最后没保住孩子,流产了。
      谢飞蝶从背后撞的人,那小妾完全看不到是谁,听人说是谢浣蝶,就当是谢浣蝶害了自己,对谢浣蝶恨之入骨。
      那时候谢浣蝶年纪小小,又是庶女,说的话谁信?
      面对众人的指责,嫌弃的眼神,懵懂的谢浣蝶一脸茫然,委屈无处安放只能憋在心里,憋得她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
      十二岁那年,谢浣蝶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精致绝色。
      这一年,祖母过大寿,宴席开始之前,看到谢浣蝶一身绣蝶白衣,仿佛小仙女下凡,她顿时蹙眉,不悦地当众斥庶孙女:“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你大姐姐今日穿的白衣吗?客人看到了,不知怎么想我们谢家如何没规矩,还愣着干什么?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木讷愚笨,下去。”
      谢浣蝶想说,这是母亲给的衣裳,但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当晚,谢浣蝶缺席祖母的寿宴。
      谢浣蝶早就知道,庶女是给嫡女当陪衬的,不能抢嫡女的风头,为保嫡女的名声,庶女还要做替罪羊。
      这种事,在父亲、母亲、祖母眼里是理所当然的,只有正室和嫡出的孩子才是主人,其他人都一样,是奴役。
      她想起父亲知道自己代替谢飞蝶成为害人流产的凶手时,父亲非但没有一句安慰,还把她禁足了。
      她以前想不通为什么,错的不是她,罪她也背了,为什么要禁足她?
      后来她才明白,禁足是为了不让她把事儿说出去,等时间过去,事情被淡忘了就好。
      十三岁的一天,谢浣蝶在自己房里呆着,大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地跑进来,口中喊着“仙儿”。
      谢浣蝶一脸茫然,她知道仙儿,那是大小姐的宠物,是父亲外出做生意带回来的可爱兔子,大小姐很喜欢。
      大小姐来这儿哭喊什么?
      然后,大小姐从谢浣蝶床底下找到仙儿的尸体,可爱兔子被割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事实”摆在众人眼前,这事“无疑”是谢浣蝶干的。
      “三妹妹,我知道你之前因为我被大家误会,是我对不起你,但那些事我也不是故意的,仙儿是无辜的,你要怪要恨就来找我,为何伤害对你没危害的小动物?”
      谢飞蝶的话直接把谢浣蝶打入罪恶大牢。
      父亲知道后很生气,道谢浣蝶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今天杀兔子明天指不定就杀人,要杖罚庶女。
      却是主母常氏出来求情,说女儿小,身体还没长开,罚伤了身以后对生育有影响,提议罚谢浣蝶去寺庙吃斋念佛,去去戾气,把性子养回来。
      因此,谢浣蝶被家人送去游云寺教育三个月,被一个嬷嬷看管在后山的独立小屋里,上午跟众和尚上早课,听师傅讲经。
      就是在那个时候,谢浣蝶认识了海定大师。
      那时,谢浣蝶只当常氏对自己有愧,所以帮自己求情,直到她“坐牢”期满回家,才知道自己还是天真了。
      谢浣蝶离家之后,年初上京考试得名做了进士的表哥,也就是常氏的哥哥的儿子,带一位京城贵公子来横阳县办事,闲暇间,表哥带贵公子来亲戚家做客。
      这个贵公子是世子,具有皇家血脉的真正大贵族。
      知道这件事后,谢浣蝶就明白了,常氏一定早就获得这个消息,然后跟女儿施计陷害自己,把自己赶去寺庙困住。
      这对母女是担心人家世子看中她,所以把她赶走,如果赶不走的话,她留在家里,名声也臭了。
      好笑的是,表哥后来说,世子早已成亲,妾室都是官家之女。呵,士农工商,士农工商,一个商人之女,就是进入了候门,也是上不得台面。
      谢家对自己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谢浣蝶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再讲什么一家人,只会令人作呕。
      谢浣蝶终是忍下了恶心,前去见所谓的家人,在她离开家之前,她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
      此时,谢浣蝶内心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我进宫成了贵人,一定让你们一家子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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