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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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城没有雪，夜风夹着寒意呼呼吹过远处的万家灯火，露肩的晚礼服挡不住寒风，手臂被吹得发抖寒意是渐渐漫进骨子里的。
唐莲垂眸盯着地上枯败的花，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钻石点缀的头饰在月光下闪着零星的光，她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仿佛融于夜色。
陈然觉得室内有点闷热，门吱呀一声推开，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些窘迫。
冷风不适时地跑来凑热闹，陈然耸肩忍住想后退的步子，往前走到唐莲身边。
“唐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外面很冷。”她自然地搭话，在莫家工作的几年她单方面认识了不少人，细心记住每个人的样子，因为那是她向往的世界。
不过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少爷小姐没几个像自家少爷小姐一样，总有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他们。
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由，那么快乐。
唐莲很讶异陈然认识她，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面前这位女孩姓甚名谁，但良好的家教让她很快恢复从容。
“想些事情而已，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做吧。”
又是熟悉的眼神，那种得体的社交礼仪她现在还是没有适应，少年应该鲜活明亮，情绪的色彩是他们最迷人的地方，这也是她喜欢莫家的原因。
她摇摇头手臂搭在扶手上和唐莲并肩：“没事，毕竟风能带走一些东西。”
“虽然有点冒犯，但是如果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发泄一下。”
夜很寂静，也许是冷风把思绪吹得迟缓，也许是疲惫使身体放下戒备，也许只是想找个缺口好好休息一下。
唐莲望着天空，灰白的云朵慢慢地走着，她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个夜晚她说了许多压在心底快要烂掉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氿盯着屏幕又看向楼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厚重的裙摆在地上拖曳，她原地转圈又走向阳台。
马大瞳被她整得头晕，绝望道：“氿爷您休息一下行吗？我头都被你转大了。”
她抿唇：“可是夏溪还是没来……”
“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也没有事先跟我说要不要放鸽子，大晚上的我恨不得飞到她身边看她到底在干嘛。”
马大瞳的手机一直叮叮响，都是来参加姐弟俩生日会的，他作为一个免费的发小，承担了对接的责任。
“我们下去等吧，说不定她已经到了但是找不到入口。”
莫氿攥紧了手机，心还是慌：“好吧。”
他们happy的地方在负一楼，那里装了卡拉OK和各种游戏的卡带，莫氿移动速度异常缓慢，十几分钟后才挪到门口。
刚进门里面一群傻逼就开始起哄：“哇哦！氿爷原来还有这么美丽的一面！”
“你什么意思，氿爷平时不也穿裙子？”
“那能一样吗！我就不信她穿成这样还能给我来个飞踢！”
大家都穿着便装，她这样确实突兀，不过不妨碍她骂人。
“你要不要试试我能不能给你个飞踢，我上去换衣服，换完就下来揍人。”
她说完就离开了，刚刚那个人被狠狠的威胁到了，现在有些慌张：“氿爷今天怎么了，我看她好像不是开玩笑……”
马大瞳怜惜地看着他：“氿爷等的人还没来心情不好，待会你是死是活就看那个人有没有来了。”
那个人好奇心上来了：“那个人是谁啊？如果来了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一直沉默的卢以俊这时候抬眼看过来，马大瞳注意到他的视线，用脚趾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故意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要是敢碰她你必死无疑。”
那个人，闭上眼睛开始细数所有可能性。
晚礼服比往常的都要难脱，莫氿揪了半天的丝带也没解开，在后面变成了死结。
烦躁之余正打算暴力破解，手机铃声突然想起，烦躁似乎瞬间被抛开，欣喜和期待促使她接通电话。
“喂？”
“夏溪你在哪？”
“抱歉啊，出门的时候挑衣服挑久了，路上太吵没看见消息，你们家好大啊……”
“你等等，我下去接你！”
门外的仆人上一秒还在纠结要不要进去帮助小姐，下一秒就看见她家小姐飞一样从房间出来，高跟鞋和晚礼服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速度，扬起的裙尾像是奔赴爱人的欣喜。
夏溪穿了一声米白色的裙子，卡其色配棕色的围巾在她脖子上显得异常温暖，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奔过来，到了面前才发现那人美的不像话。
“生日快乐，很漂亮哦。”
浅桃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更添破碎美。
莫氿在她面前停下，望着这双眼睛像是陷入了春天的幻境。
远方的烟火一跃而起，在夜中产生的焰色反应是来自四方的祝福。
漆黑的瞳孔映着破碎的烟火，斑斓的彩光都落在她们身上。
门再次被打开，那人像是演练了多遍，听到声音立马抱头缩在沙发的角落：“氿爷我错了！”
莫氿一脸莫名其妙，拉着夏溪坐到一边看都吗看他。
那人抱着头心里默默数数，半天也没敢抬头。直到马大瞳看不下去拍拍他的肩，谁知那人一下子就蹦起来，对着空气比划了降龙十八掌，在众人吃瓜看热闹的目光中呆滞。
“唉？”那人有点茫然，随后化作欣喜：“那位神仙下凡救小的一命，小的不胜感激！”
跟随着众人的目光，他看见了角落里的夏溪：“谢女施主相救，小的为您献歌一首！”
大家鼓掌叫好，掏手机的掏手机，磕瓜子的磕瓜子，还有的现场打光。
那人在伴奏里酝酿，默数拍子然后开口。
“死↘了↗都要爱――”
莫衍一开门就被一嗓子吼得半个灵魂出窍，淡定关门后安慰自己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于是他再次开门。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莫衍：……
这下彻底灵魂出窍了。
洛佑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小表情，一声低笑震地他耳朵发麻，他扭头道：“笑屁啊！”
洛佑笑得更开心了：“你也进去唱一个？”
莫衍说：“你在教我做事？”
然后……
高贵的莫大少爷拿着麦克风，眼神凶狠看着对面马大瞳就是一句：“come on 逆战逆战来也！”
马大瞳当然不能示弱，在他弟弟优美歌喉的熏陶下他唱出DNA里的歌词：“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莫衍牵起嘴角，不屑道：“切，太low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是小学生！”
马大瞳歪嘴：“你也没好到哪去啊，这么多年了还只会逆战！”
伴奏突然切换，强烈的节奏感不禁让人开始抖腿，一股浓浓的广场舞气息扑面而来。
莫衍冷笑：“这首歌你会吗！”
马大瞳：“童年的记忆怎么可能不会，不会不是中国人！”
“来呀！”
“来呀！”
房间的灯光红黄交错，唯一正常的白灯被不知道谁按得飞速闪动，令人激动的时刻到了，两个少年面对面情不自禁身体开始摆动。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
昏暗中洛佑问：“他们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音响声音太大，莫氿不得不大声道：“昨天刚从精神病院里出来，还没来得及送回去。”
夏溪声音很轻但是听得很清楚：“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露出神秘微笑：“那当然是……打不过就加入啊！”
于是一屋子的高中生开始了放飞自我式的轰炸。
楼上，洛翎和林梅芳在和韩柔和莫德乾聊孩子，正谈到以后孩子该怎么面对社会，社会能不能包容他们，心疼的一塌糊涂。
然后地板突然传来“框框”凉声响，林梅芳被吓了一跳。
“你们家地板也有共情能力？”
韩柔看着地板：“按道理来说是没有的……”
地板这时又“框框”两声，还带来了一些振动感。
韩柔两条腿缩到沙发上，扯过一个抱枕：“老莫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莫德乾得令，踩着脱鞋下去。
“咚咚咚”敲门声被里面的声响吸走，恍若蚊子叫。
莫德乾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啊啊啊啊――”
几个男生扯着嗓子叫唤，高音唱不上去干脆直接破音嘶吼。
莫德乾觉得自己耳膜炸了，食指抵着耳朵：“小兔崽子们想拆家啊？”
莫衍正上头，拿着麦克风招呼他爸：“来呀老爸跟我们一起嗨皮！3，2，1爱你孤身走暗巷……”
其它人就没他这么开放，看到家长来了都乖乖坐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刚刚还在心疼儿子现在只想把他摁住揍一顿，但看在寿星的份上勉强忍了。
他找到洛佑，示意他过来。
“小洛啊，你帮我看好莫衍，他如果再一嗓子把地板吼出振动记得把他捆住，再赌上嘴！”
洛佑看着某人亲爸一脸认真的模样，点点头道：“好的叔叔。”
门再次关上，刚转身一个人影就压过来。
“我爸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看着你点，别让你发疯。”
“他怎么这样啊！”
莫衍身上有酒味，为了庆祝成年大家开了点果酒。
淡淡的酒香萦绕在身边，他伸手掐住泛红的脸蛋，威胁似的加了点力道。
下一秒酒鬼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堵在门板上，交错的灯光完美避开了门口不显眼的角落。
唇舌相触，宣告着属于他的十八岁。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