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傻夫（穿越）》蓁吉祥

8、第八章

　　早餐即将结束的时候，宋嬷嬷向舒歌请了一个假，理由是老家出了点儿事，想要回去一趟，约莫要请两个月的假，具体归期也不定。

　　“这么突然？”舒歌刚来，对楚凌舟还不了解，宋嬷嬷就向她请假，对舒歌来说还挺突然的。

　　“事情很着急吗？”舒歌问她。

　　“是家里有长辈去世了，要讨论祖坟迁移的事情，还有家中闹分家。因我在王府做事，想着我能回家帮着主持主持，大家心里有个底气。”

　　宋嬷嬷之前虽然在宫里做事，但皇帝仁厚，按照当朝宫里的规矩，宫女到了一定年龄是可以回家的。
　　而宋嬷嬷却在到了年纪后，依旧选择留在王府里照顾康王，多少也能猜到是因为她跟楚凌舟的关系深。

　　并不是卖身在王府的人，回去奔丧主人家也不该太过苛责。
　　舒歌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好吧，这事儿我准了。不过府里的事宜我刚插手，你安排两个懂事的人跟着我。你今日收拾了就出发，尽量早去早回，要我找两个人陪着你回去吗？”

　　宋嬷嬷说道：“这倒不必，家里有亲戚来接。”

　　舒歌见她委婉拒绝，也就不好再热情，便说道：“这样啊，你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便罢了。”

　　接着，她又转身对莺儿说道：“你现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给宋嬷嬷回家当路费使。”

　　宋嬷嬷照顾康王这么多年，一切都很体贴，如今要回家处理事情，一路又要舟车，自然给点儿银子才显得王府的好。
　　若是一分不给，反而不成规矩。

　　宋嬷嬷果然也晓得事理，见舒歌肯给钱，也没有推脱，只是谢了恩。

　　安排好宋嬷嬷的事儿后，舒歌留下了莺儿在屋里照看，然后叫了府里的下人，带她去王府里逛一圈。

　　府里没有长辈，就没了晨昏定省。
　　如今舒歌梳了妇人头，就要管家了，那自然得把这一片熟悉了才行。

　　康王府的面积很大，听说当年建造都花了很长时间，在太子去世前，皇帝在这么多个王爷中，最宠爱的便是康王这个嫡出的幼子。

　　当初太子病逝，皇帝大悲，之后都不曾定下太子人选。

　　但是不管论嫡庶、舅家、才学跟人品，都是这个康王占优，所以大家几乎已经一边倒地相信康王会继承皇位，极少数人是支持另外三皇子跟四皇子的。
　　五皇子的母亲是个宫女，而且到死也才面前追了个嫔位。加上五皇子学问不好，皇帝起先都不大关注他。
　　因此五皇子至今还是闲散王爷一枚，所以一直都没人看好，是可以说是比楚凌舟还要早退出政治舞台的皇子了。

　　然而在太子去世后，五皇子那佛性的态度似乎倒挺得皇帝的心。
　　当今皇帝是嫡出即位，他的嫡出兄长也是英年早逝，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但是是庶出，后来皇帝继承皇位，他的庶出哥哥端王拥立他。二人即是兄弟也是明君贤臣。

　　因有了自己的经历，皇帝肯定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也是如此，不要明争暗斗，而是一派和气。

　　而如今皇帝的太子去世，嫡幼子又成了傻子。虽然三皇子跟四皇子明面上和谐，但想必也是暗波汹涌。
　　因此在朝堂上，皇帝反而经常表扬没有什么竞争心的五皇子安王。

　　舒歌觉得，朝堂上肯定是有人看好五皇子安王的。毕竟现在太子未立，谁都有竞争资格。历史中原本并不出彩，却笑到最后的又不是没有。
　　就是不知道，这安王自己心中是如何想法了。

　　康王府的规模很大，但是可能是下人们都知道即便打扫干净了也不会有人会来欣赏，所以多有偷懒，许多地方打扫跟修剪都不是很到位。

　　舒歌发现了下人的懒惰，不过初来乍到的，毕竟也是第一次，就没有去惩罚下人，只是嘱咐他们下次要做好，若是下次来看还是如此，就该惩罚了。

　　康王是个傻子，直到王妃来了，康王府才算是真真正正有了主人。
　　人性总有欺软怕硬、偷懒耍滑的一面，下人们一时摸不准王妃是什么脾气，刚开始也都是和和气气并不敢忤逆了她。

　　康王府是皇帝赐的，因此建筑做的很好，移植的花草也都名贵，这还是园中无需别的采购打点的时候，要是有到花银子的地方，按照这些下人们小看康王的程度，又不知道要克扣多少了。

　　想到这里，舒歌就觉得很有必要查一下王府中的账务。

　　一个上午时间，也就走了半个王府。
　　原主身子弱，舒歌就是勉强打起精神也逛不下去了，剩下的地方准备之后再慢慢熟悉。

　　逛累了便先回了屋去，到院里的时候正要到饭点了，舒歌回去坐了会儿，就吩咐下人叫管事儿的过来一趟。

　　管事叫张平安，名字好像是宫里娘娘亲自赐的。
　　人家家里的奴才，都是叫加官进爵、升官发财、吉祥如意，偏王府的管事叫平安，给了下人这么个名字，就可见静妃的期盼了。

　　静妃娘娘跟先皇后是一父所出，算辈分，她是康王的姨妈，又是皇帝的妃子，所以对楚凌舟多有照顾。
　　平时有什么好的，宫里赐下来，静妃的儿子若有，楚凌舟肯定也有一份儿。

　　不一会儿，张平安来了。
　　管事先要跪舒歌，舒歌等他跪完了，坐在椅子上边跟楚凌舟玩翻花绳，边对张平安吩咐道：“你去将家里的账本拿来我瞧瞧，以后你们那儿过账，都要拿来给我看过。”

　　张平安闻言，恭恭敬敬应了，然后见舒歌没有其他吩咐，便躬身下去了。

　　舒歌打发了张平安后，吃了午膳，然后跟小傻子睡了个午觉。

　　下午起床后，重新简单梳洗了一下。
　　舒歌坐在镜子前换了双耳环戴，这会儿春燕走到她身后说道：“账本已经都拿来了，我瞧着王妃王爷还在歇息，就拿了账本让管事先下去了。”

　　舒歌点点头：“你做得好。”

　　康王是比她晚起的，因见不到宋嬷嬷，闹了好一会儿。

　　之后又说认不得舒歌了，弄得舒歌一脸懵。她不清楚怎么傻子还会出现失忆的状况。
　　于是跟一堆人好容易将小傻子哄好了，他又自己呆呆地在榻上坐着，像是在委屈，不明白为什么宋嬷嬷抛弃了他。

　　舒歌哄累了，也懒得理他。
　　她手上拿着账本在一旁翻看，正好发现有几处不大对劲，因此也没时间去管楚凌舟，只由着他自己在那儿emo了好一会儿。

　　等将账本全看完了，记录了几处假账，然后便让人再次叫了张平安过来说话。

　　舒歌让莺儿将账本拿给张平安，然后坐在桌前对他说道：“账本我瞧过了，有几处不大好，全被我标了出来。你回去也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错了。以往的账我也不好再算，那些错了也就不再追究，只是今后让下面的人都警醒着点儿，再有下一次，我就不饶恕了。”

　　舒歌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跟哥哥争家产，后来又有管过家里的部分生意。
　　穿越过来的时候想着要逃婚，因此特意了解过物价。

　　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嫁妆，那些普通铺子里的收益、成本、人工，她多少都清楚。
　　或许其余隐藏比较深的账她一时还瞧不出，但那些特别明显的错误她是不可能算错的，因此她有自信自己没有算错。

　　张平安看着眼前的账本，额头也是出了一层细汗，没想到舒歌居然这么快就将账本看好了。
　　更没有想到，舒歌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管家能力这么强。

　　舒歌见张平安神情略有慌张。
　　她沉默地在那儿坐了大概两三分钟，觉得施加的压力够了，这才端茶抿了一口，对张平安道：“你且下去吧。”

　　张平安这才擦了擦汗，应声退下。

　　新来到康王府，就跟新官上任差不了多少，之前有下人出了差错，现在总不能全将他们全都打发了。
　　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到能用的人不说，要是大刀阔斧清理起来，整个王府的人只怕都要人人自危。
　　有些人又是上面赐下来的，要是一时没有铲除干净，只怕还要到静妃那里告自己的状，所以舒歌只能将前事既往不咎，贪了便让他们贪了。

　　只是现在得立威，必须镇住下面的人，否则将来一个不好，人人都要骑到她头上去。
　　张平安在王府的位置高，要敲打，自然得敲打那个能够警醒众人的一个，所以舒歌开始便拿了张平安开刀。

　　果然，屋里许多人见舒歌敲打了张平安，对舒歌不禁有了几分惧意。

　　就连莺儿跟春燕二人见舒歌这样强硬，心中都有些惊讶。
　　之前姑娘只是在去世的太太还在的时候学过管家，之后就帮着李氏管了家里两年，因为事务实在繁琐，李氏也一直想要掌管家里所有事务，许多事情不但不配合，有时候反而站在下人一边。
　　二姑娘当初也不喜欢管理俗务，就放弃了管家的事务。

　　如今看来，二姑娘自己当家作主后，倒是比之前跟在先去的太太，以及李氏身边时要强硬许多。

　　或许是出于好奇，坐在榻上闷闷的康王，这会儿也抬眸朝舒歌的方向看了过来。

　　舒歌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浅浅朝他笑了一下。

　　小傻瓜虽然傻，但心思比她接触过的人都单纯，况且舒歌已经确认了他没有危险，所以待他也有那么两分真心。

　　“你饿了没有？”她对楚凌舟问道。

　　楚凌舟呆愣愣地看着她，并不说话，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舒歌并没有因为他不回答自己而生气，而是吩咐人去拿些糕点过来，想跟楚凌舟一起先垫垫肚子，毕竟这会儿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今日上午下小雨，下午就停了雨。
　　舒歌命人将窗户打开，湿气闯了进来，不过至少扫除了屋内的闷热，一时间清风送爽，吹得人十分惬意。

　　厨房送来的糕点掺了些桃花，还有炸栀子。
　　舒歌没有要吃栀子，但桃花糕点的味道也挺好，就是口感挺一般，不过比起现代做的零食天然许多，舒歌吃着倒是很放心。

　　吃得嘴干了，再喝一口清茶，忙了一天，下午总算享受了一把生活。

　　好在康王的性格没那么别扭，在短暂陌生之后，便又跟舒歌亲近了起来。

　　或许是周围从来都少有跟他平坐的人，而能跟他坐在一起的都是静妃那样的亲人，或者是时常坐在他身边喂他吃饭的宋嬷嬷。
　　舒歌想着，楚凌舟应该是比较容易跟他坐近的人亲近起来。

　　吃了下午茶，舒歌叫莺儿找了一本书，在一旁给他们念书听，而自己则跟楚凌舟一起继续做着小游戏。

　　莺儿的声音挺好听，轻轻柔柔的但却明亮，听她的声音就跟听广播一样，十分悦耳。

　　山光西落，玩闹够了，就到了晚饭时间。
　　舒歌在吃饭的时候，对待身边春燕说道：“你明儿叫人吩咐下去，以后家里开支都从我这儿走，明儿早上辰正二刻，我就起来，下人们有事儿就那会儿再来找我。平时大节前尽量将所有开支都提前预支，当天不要问我，那几日我都要休息。”

　　家里人口简单，虽然是个大家，想来管起来也就是那一套流程。
　　她这会儿规定个上下班时间，还给了自己休息的时间，免得到时候下人们有弄不清楚的，时时拿杂事儿来烦她。

　　用过晚膳，跟丫鬟们聊了一会儿，便到了晚上睡觉时间。

　　有了一夜的经验后，舒歌倒是对跟小傻子一起睡觉不那么排斥了。但毕竟无法忽视康王的性别，所以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要梳洗的时候，春燕在一旁帮着舒歌拆发髻，一边问她：“过两日要归宁，王妃是跟王爷一起回去吗？”

　　“归宁”是诗经《葛覃》里的一个词，意思是回家问候父母。所以出嫁女子回娘家，都可以叫“归宁”。

　　舒歌想了想，转过身去问楚凌舟：“过两天我要回家，你同我一起回去吗？”

　　“那你还回吗？”楚凌舟已经早早被打点好在床上坐着了，他今日没有喝酒，倒是不困。

　　“回来。”不回来还能去哪儿？越在古代待久了，舒歌就越清楚，出去生存对她来说确实不如在王府当米虫的好。

　　反正在这儿也没人劝着她跟康王同房，更没有上面长辈给压力让她就地生娃。而现在整个王府她说了算，这还有什么好逃的？

　　楚凌舟听了她的回答后，摇摇头道：“那我不陪你去了。”

　　舒歌笑着看他：“为什么？你不是挺爱闹的吗？同我回家玩儿去啊。”

　　楚凌舟嘟着嘴低头说道：“出去了，（他们）都笑我是傻子。”

　　舒歌一愣，没想到楚凌舟还是个敏丨感的傻子。

　　“他们说随他们说去，咱们做好自己就好。”舒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是浅浅说了一句，随后又确定似地问道：“那你真不同我回去了？”

　　楚凌舟点点头，有些委屈地看着舒歌。

　　舒歌转回身，从铜镜里头望楚凌舟：“那我争取早点儿回来，陪你消遣。”

　　她倒是不嫌弃楚凌舟，不过带着一个傻子去舒家确实挺麻烦。

　　如今她嫁了人，按照古人的说法，舒歌再回去就是客人了。
　　哪个主人家会诚心招待一个傻子呢？又不是开医院的。到时候闹得小傻子不高兴，又不知道要费她多少精力。
　　况且还有舒蓉这个不省事儿的，到时候要是闹起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就不好了。

　　楚凌舟不去，她回家过一夜也就回来了，一切都变得简单。

　　这边楚凌舟见她承诺，这才平了嘴角，没再表现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舒歌从镜子里望着楚凌舟的表情，嘴角扬起。

　　这小傻子，还挺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