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理为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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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琮还在思索着九仞说的话，又听她问道，“千寻和万骁……”两人的死也是同样的原因吗？那为何唯独两人落在了里界之外的环中。
越琮摇摇头，却没打算再说，虽说在海心里她不会受寒火的惩戒，可看来不是九仞自己想起来的，出去后都会忘记。
九仞也知道她的心思，倒也没再追问，，只说，“总之你是……”
九仞皱了皱眉，心中补完了那句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在这瞬间，她想明白了自己此前对她的恨，固然是因为她杀了亲友，但更深的理由却是以为她背离了自己。九仞无法原谅这种背叛，因为她比自己想的更在意越琮。此种在意早已超过了纯粹的爱，只恨不得能将此人禁锢在自己身边，她的身，她的心，她的一切，都想擒在手里。那么想得到，却如天边的月，因而才更恨。因为爱才对她苛刻，因为爱才让自己失控。
九仞这么想着，不自觉将手虚虚掐在越琮颈部，就悬在动脉上。她眼眶发红，不是因为怒意，而是心底那更晦涩的欲望。
越琮也正迎着她目光，专注地似乎能看入她灵魂。
另一边周言治疗好左夜，正要过来，被左夜掰正了身子。她动作有点突兀，周言被拽得一头雾水，“怎、怎么了？夜夜。”
左夜压低了声音，“布里塞伊斯和女帝她们仍在外面，看到我们消失肯定很着急，我们先去把她们带进来。”
周言哦了声，旋即自顾自道，“也对，阿九和越琮都伤得不轻，一时也走不开，就我们去吧。”
“乖。”左夜说着揽过周言的肩，从另一个方向将她带离了海心。
九仞瞥到左夜带着周言走了，对越琮笑道，“现下这里没人，我对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
越琮也笑，“家主想对我做什么？”
“你想这么叫我很久了吧？”九仞盯着她那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天神一般俊美的五官，心道，想做的事太多了，想让情欲染红你的脸，想让旋涡吸住你精美的轮廓，想听你失声求饶。
九仞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将手从越琮颈部移开，绕到她脑后，将她按向自己。唇与唇的接触，好似混沌里天地难分，舌尖的纠缠如鱼得水，被浪潮裹着往更深处去。
相互的纠缠又何止于此，攻守就如从前般默契，清雅微甜的夏花香气扑鼻，灼热的体温俨然使其浓烈的酷日。九仞看到她颈间细腻的汗和急促的律动，听到她动情时清冽却宛如殉道者的声音。她依旧耐心地攀登，手指仿佛在敲击琴键，奏出悠扬华丽的乐章，Presto如期而至，餍足的轻叹也融入其中。
“她们……”
“嗯？”九仞看着字不成句的越琮，觉得无上快乐莫过于此。
“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呵，怎么？你这就要认输了么？”九仞脸上浮起愉悦的神色，她喜欢看越琮屈从于自己的样子。
可越琮这次没有退让，手撑着地坐起，“我只是在想，她们若是还未归，就该我对你做点什么了。”
九仞面不改色，“那你便来取悦我。”
越琮伏下身去，开始前抬眸望了九仞一眼，勾唇一笑，“遵命，家主。”
很久之后，两人脸上的潮红都已褪去时，布里塞伊斯等人随着左夜和周言回来了。
阿穆尤其震惊，“交战中你们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她看了越琮一眼，“我担心你伤得太重，回头却不见了你。”
她的魂体依旧是铠甲加身，精神抖擞，正是个意气风发的将军模样。越琮扫了一眼一旁不怒自威的女帝，心中大致有数。
来的路上左夜已经跟几人解释了来龙去脉，此时布里塞伊斯提议，“既然你们也需要修整，不如就跟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等将军的魂体养好，再一同回去。”
众人都同意了，于是布里塞伊斯跟着女帝和阿穆到了海心的另一角，将这边的空间留给她们。
九仞继续先前未说完的话，“关于理，我有一个猜想。”
三人都等着她说，她阖上眼沉默了片刻，似乎回忆起什么，随后才道，“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表界的海为什么会没有尽头呢？”
“你这可把我问到了。”周言想了想，试着给出她在表里二界都思考过的解释，“也许不是没有尽头，而是海一直在远离我们，我们远航的速度赶不上海退行的速度。”
左夜有些诧异地看着周言，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答案，但经周言一说，却又觉恍然大悟。
九仞点点头，朝四周透明的海心结界看了看，像是在看虚空，“我们此时在海心包裹的球体中，还能看到它的外膜，假如它能无限扩大，超过了我们目力所及的范畴，外膜就会消失，或者说这个圆形空间没有尽头。”
“是的。”周言点点头。
越琮在一旁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
九仞继续道，“再假设海心之外有个人，他能在外部干预海心，比如说他能将手伸进来，随便对海心内的事物和人做些什么，我是说他可以随心所欲，但是海心内部的我们因为隔着已经追不上的外膜，无法知晓他的存在，却依旧会被他的作为影响。”
“我知道了！”周言很快就想象到了九仞的比喻，她从随身的物件里掏出纸笔，在上面画了起来。她画了一个小人，又给小人粗略地画了五脏六腑，还没等她解释，九仞就拿过纸张，手指一动，轻易将小人的内脏“挖”了出来。
“啧啧啧！阿九你好血腥！”周言咋舌。
九仞却只是看着越琮，似在问她怎么看。
越琮先前似乎一直陷在什么思绪里，此时勉强回过神来，看了九仞的行径，点头道，“我们可以对画中小人做的事，就如海心外的人，假设有这样的存在，能对我们做的。你要挖出我的心，就得先剖开我。”
周言闹了，“越琮，你更血腥！”
越琮摇头笑了，“可是你挖出纸上小人的内脏，却不需要剖开他，因为小人在画上，而我们在画外，我们比之更优越。”
这种优越不是普世意义上的体能或智商的优越，而是……空间上的。是了，因为纸张是平面，而她们是活在平面之外的人。
“这或许就是大导师所说的，更高的存在。”左夜想起了苏格拉底在清明殿对她们几次提到过的悬而未决的因果。
“对，我举的是平面的例子，而阿九说的，就是超出我们常识之外的球体的例子。如果真有这个‘海心之外的人’……这名字好拗口，我们就叫他监督者吧，如果有这样的监督者存在，如果他有意志的话……”
“他就可以像我们挖掉小人内脏一样，肆意地对我们做任何事，而我们因为看不见而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九仞盯着越琮，“寒火的惩戒也好，我先前因为想起来从前而吐血也罢，都是毫无缘由的，虽然大导师和僭主称之为‘理’，但那或许只是一种权宜的说法。”
越琮点头，“不错。所谓的理，就跟世间的法则类似，控制着海水的涨落，日夜的更替，但世间法则不会让我们陷入不可解的迷思中，不剖开人而取内脏这件事，无论在表里二界都做不到。可如果理是更高的意志，它就有能力和意图做成这件事而将我们蒙在鼓里。”
“你跟‘理’做了交易。”九仞对越琮说，不是疑问的语气。
“是但丁。”越琮说，但她想了想又道，“也可能但丁只是一个通道，也许你是对的。”
九仞继续道，“你跟‘理’的交易是以自己的杀戮和牺牲，置换我身为九家人本应承受的罪，因此我们得以无辜纯洁地存在于净界山，而你所受的代价是在留在地狱里。”
“你想要对我说出真相的时候，监督者并不需要听到，他能直接看到你的想法，就像我们能直观地看到小人的内脏一样。他可以认为你违反了交易而惩戒你，通过寒火这种机制，可说到底你也不知道寒火从何而来。而我本应无辜无知地享受你给我的福祉，本不该知晓这一切的缘由，所以当你试图告诉我，或者因为别的客观原因我自己知道的时候，监督者可以随便抹去我的记忆，就跟我先前动动手指这么轻松。而当我不依靠外界自己记起来时，或许这是唯一的区别，他不能抹去，但是就像惩戒你的违背交易一样，惩戒我。”
“所以你刚才在海心外才会突然吐血。”左夜回想起先前的场景脸色一白，倘若不是最后时刻阿穆赶到与越琮联手歼灭了亡魂，几人来到海心里，九仞或许会被这惩戒杀死。
“但这些都是假设。”周言说，“我们假设理是意志，但理也有可能是我们还没理解的世间法则。”
“所以，我要求证这件事。”九仞说着看向越琮，目光里都是恻隐。
越琮一怔，随即回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没有关系，你想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理为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