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零肆•琴艺无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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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一定是天下最美的琴音。
在耳畔不息地缭绕。
——「可这颗红尘心，终是辜负了无双的琴艺。」
零肆•琴艺无双
***
[一]
『思返谷』
今日阳光正好，毫无芥蒂地洒下来，落在一片绿叶碧草上像是镀了层茸茸的金边，愈发灿亮起来。
我舒展了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几人合抱才能围住的棵大树的树荫下。仍有些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几束光便投下了影影绰绰的光斑。我睁大眼睛，浮动在光束的尘埃也看得清清楚楚。
谷内实在安静，安静得连风吹拂过树叶形成的婆娑声响都清晰异常。
当然也实在无聊。
我咂了咂嘴，这是我呆在思返谷的第二天。
昨天由于找玄震结果听信他人指的方向推错了门，看到了女弟子换衣服的香艳场景，被太清勒令滚进思返谷。
表面上就是这样。
其实，我和那位倒霉的姑娘——好吧，就是夙汐——一起发出尖叫的同时，给我指路的大姐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地快步过来，见了这阵势脸色青黑地走进去，甩上门，安抚了夙汐姑娘后把我拖进了琼华宫面见掌门老头子。
同时，我知道了这位大姐的名号，夙瑶。
怪不得了。
等到太清通过夙瑶了解到这“始末”之后，面色也同她一般的青黑了。他厉声道：“玄清，你可有话说？”
我挑了挑眉，带了几分嘲讽地看向完全没把自己说进去的夙瑶，道：“无话可说。”
转头，便看到自己勾起唇角的样子映在太清带了怒气的眼瞳中。听他道：“方才还以为你是个懂礼数的弟子，又没了双亲，着实可怜。没想到过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你便原形毕露了，对女子竟无礼至此！你还懂不懂廉耻？！”
我一向听不得人家莫名其妙地诋毁自己，没有忍耐的心性，张口便道：“我对那劳什子夙汐一点兴趣都无，不过推错了门，你在这里亘自激动什么劲？”
太清大怒：“虽是求仙问道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便要对人家夙汐的清誉负责！”
我不耐起来，冷冷道：“我又不喜欢她，怎么负责？老子喜欢的是玄霄。”
夙瑶震惊地看向我，而太清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我走上前，端起森冷笑意，而话语却透着股痞气：“你惊讶什么，没见过断袖么？看好了听好了老家伙，今日便给你长长见识。老子就是个断袖龙阳。老子看到玄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你奈我何？”
话音一落，殿中也冷寂了一阵，随即惊雷便炸裂在耳畔：“无视师长，不遵法纪！玄清，你给我滚去思返谷十日！面壁思过！！现在就去！！！”
我瞥了他一眼，缓缓向殿外走去，在门口又顿了下，回头道：“不过你放心。我对你这个糟老头子无甚兴趣。”
强劲的气流直击面门，我堪堪躲过，就听到了又一怒吼“一个月！这第一个月你不用出来了！”
[二]
事情大约便是这样，而我同夙瑶并夙汐的梁子也结了起来，应是桐木的梁，这辈子都断不了。
这几日也有人给我送饭。只是实在无聊，只得调戏调戏送饭的小哥。
想来太清也算得一株奇葩，我当面告诉他我喜欢男子，他竟还敢派男弟子来送饭给我。约摸是觉着我这蹩脚的刚入门弟子，怎么敌得过修炼数年的弟子呢？
对此看轻我只能表示淡定。
思返谷既是这般样子，我想便是让人无聊得只能思过？
我笑了笑。
倒是不辜负思返谷，我想想这莫名其妙的一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是那把琴。陌生之人送的一把琴，竟多次扰乱了我的心弦，又致使我背上了毁人清誉的坏名声。这把琴，的确怪异了些，应早日卖了了事。
日头略毒辣了几分，我猜想到了晌午，送饭的小哥也快来了，便挪向了思返谷谷口那棵小树，果然看见隐隐约约一个高挑的人影。
他来了。
的确是“他”，但不是被我调戏了都面不改色的小哥，而是我找寻未果的大师兄玄震。
我扯了嘴皮勾起一个笑，道：“今日大师兄来给我送饭？荣幸之至啊。”
玄震把饭盒子放在我面前，仍然是使我如沐春风的一个微笑：“昨日草草带师弟到处走了走我便下山去了雷州一趟。今日回来听说师弟进了思返谷便央了玄霂师弟替他送饭来，看看玄清师弟。顺便问一句……”
“问什么？”我嘴里塞了饭，疑惑地问道，“问我是否真是龙阳的传人？真是喜欢玄霄？”
我自问自答：“都是真的。”
随即我在他眼中捕捉到闪逝的愕然。
像他这样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自小长在琼华，怕是没见过我这无赖般的行径的家伙吧。若因此讨厌我，也无甚奇怪。我低下头继续吃。
“并非。”他无奈地笑笑，“只是听说师弟是因找我才……便来问问是什么要紧事。”
心中莫名郁积的不快骤然散去，我抬头想说说那把琴，可刚咽下的米饭噎得我面色惨白。
“水……”嗓子被变声，我左手捂住脖颈，伸出右手。
玄震像是看到了一个傲娇的小孩子，又是微微一笑，从饭盒子中取出那不带一丝油水、飘着碧绿青菜的汤，递给我。我感激地喝了下去。
玄震道：“慢些喝……”
我咳了咳，道：“事情是这样的师兄……”于是将在须臾幻境中的事告诉了他，却没告诉他静女管我叫皇来，并说希望他将这来历古怪的琴卖了。
我也就他熟悉些。
玄震皱了皱眉：“叫九霄环佩琴？”
我点了点头。
他道：“这把琴名贵得很，世上只存了四张。若是真的，卖了就可惜了。”
我道：“我又不会鼓琴，再名贵的琴于我不过是烂木头一块。”
玄震抽了抽嘴角，道：“我回去看看，假的，下次下山时我便转手卖了它。真的，我便在师弟出来前好好哦啊保管它。不过……”
“不过什么？”
“师弟难道没有想过，学一学鼓琴？”
从小到大没碰过琴棋书画的我鬼使神差般答应了学琴。于是第二日玄震果然将这把琴带了过来。看来我找对了人，他的确是琴师中的好手。
他眉头略锁，告诉我：“这把琴并非我昨日所说的四张九霄环佩之一，而是很古老的琴。”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我也没追问时如何发现的，只希望他用这把琴奏一段让我领略领略。”
他坐下来，双手抚上琴面。定了定神便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我不知道他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是极好听的。这把琴音本就温劲松透，现在听上去更是庄重而悠远。曲调开头犹如灵鸟在泼墨山水中自由飞翔，舒缓而从容，优雅动人。随即音乐变化，那飞翔的雏鸟开始蜕变，化为凤凰，在烈焰之中重生——燃烧、舞动、火焰跳跃，于苍穹翱翔……
弯起嘴角，我想，这一定是天下最美最通透的琴音。
然而，直觉告诉我，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可实在想不起来。就像我觉得玄震似曾相识，却永远在脑海中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一样。
曲调逐渐宁谧下来，最后归为虚无。而我仍是愣愣地盯着琴面不语。
玄震推了推我，我恍然般抬头看向他：“大师兄的琴艺真是天下无双啊。我耳畔余音袅袅不绝啊。”
玄震笑了笑：“师弟只要用心学，也能弹出好曲子的。”
这个超凡脱俗的青年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向久远的过去。
直到后来我才懂得，原来被这十丈红尘缚得最紧的，不是我，不是玄霄，不是云天青，甚至不是夙瑶抑或太清，而是眼前这个微笑的青年。
他的这颗红尘心，终是辜负了无双的琴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零肆•琴艺无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