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记录》林逸之

18、战争遗民01

　　入冬后，雪下了几场。经过紧张的期末复习，伊乐学园的学生们顺利通过了本学期最后一场考试。写完最后一张试卷，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新的焦虑又随之而来：万一考砸了可怎么办。
　　幸好，学生们只是在心里稍微顾虑了那么一秒，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愉快的寒假当中。在收拾书包的时候，胡彤彤和沈瑶找到秦卮这边，问她寒假准备做些什么。
　　“在家待着，睡大觉。”女孩并没有具体的计划。
　　胡彤彤的目标确很明确。寒假期间，胡彤彤一家打算去南方度假，享受一下温暖的阳光、海滨和沙滩。
　　“仙州不也靠海？”
　　面对这一问题，胡彤彤坚决表示这不一样。
　　沈瑶似乎也有想法，但还没有确定下来，只是说自己可能会去做一下兼职。

　　寒假，就这样到来了。

　　在此期间，林言和秦卮又一起搭档，解决了几次事件。经过几次配合，两人之间变得越来越默契，秦卮也对这份工作更加得心应手。
　　只不过。
　　林言坐在办公室内，正在整理资料。方童从他背后走过来，看到林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了一半关于秦卮的资料，于是问道：“这小姑娘怎么样？我看她好像没失手过。”
　　林言呼出一口气，表情迟疑。他说：“战斗意识和效率都没有问题，但是……行事作风上有一点激进。”
　　“哦，破坏性太强。”方童点了点头。
　　林言：……不要说大实话。
　　“我怕他一直这样会出问题。”林言有点无奈。
　　“那你们谈过吗？”
　　“……说起过，但是不太听。”答应是一回事，high起来之后是另一回事。
　　“耶——”方童拍了拍林言的肩膀，以示鼓励，“任务艰巨，加油哦。”热心善良的方女士并不打算掺和林老师的麻烦，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款款离开。
　　独留在座椅上的林言无声地叹了口气。

　　柳青歌——戴着眼镜、常年微醺状态的矮个信息录入员，此时一边捧着一把瓜子坐在办公室门口，一边与站在一旁的女孩儿聊天。
　　“要我说呀，这样的人就该抓起来，往嘴上抽一鞭子——躲网上就敢到处乱吠，好一条赛博野狗。”柳青歌啐了一声，脸上神色淡漠。
　　秦卮朝旁边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态度。之前柳青歌在网上发了些牢骚，结果被个莫名出现的网友又骂又拉黑，正在气头上。
　　“要让老娘逮到，绝对撕烂那张臭嘴。”柳青歌咬着后槽牙，表情阴狠。
　　秦卮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并未说什么，只是赶忙开解道：“好了嘛，不要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哈。”
　　两个人嘀嘀咕咕，远处传来脚步声。

　　陈霄明和他的同事从另一处走过，朝那边说话的两人看了一眼。只是这不经意的一眼，便让陈霄明的大脑如雷击一般，响过一道轰鸣。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女孩却让他的内心生起恐惧。
　　女孩好像察觉到了，像这边方向投来视线。
　　陈霄明立刻转回头，加快步子走过。一旁的同事对同伴的举动有点疑惑，于是好奇地看向他。陈霄明平复了一下不太顺畅的呼吸，问：“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啊？”
　　同事：？
　　同事回过去，在拐角处探头看了眼，露出了然的神色，转身回答道：“她叫秦卮，是前段时间刚来的后备职员。”
　　“秦卮？”陈霄明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我记得她是因为你的异……啊。”同事说到一半忽然哑了嗓子，面露尴尬。
　　陈霄明当时的事情闹得还挺大，很多人知道原委。现在要在本人面前说：她就是在异象里把你干掉、导致你精神失常了的那位……就，蛮怪。
　　陈霄明也想了起来。虽然他不具有意象里的记忆，但恢复过来后也得知了真相。
　　“哦，是她啊。”回过味儿的陈霄明心情很复杂。
　　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阴影，谁心里好受。
　　同事抿了抿嘴唇，赶紧招呼着陈霄明离开。

　　秦卮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收回，嘴角上翘。

　　没一会儿，有人将一沓资料交到柳青歌手上，迫使她结束了摸鱼。秦卮也就与她道了个别，去往别处溜达。

　　半小时后，陈霄明从办公室离开，一转身看见走廊内站着的秦卮，心脏猛地一跳。看到对方惊吓的表情，秦卮恶趣味地露出笑脸。随后，她听到了陈霄明抽气的声音。
　　“这么可怕？”
　　陈霄明：……
　　秦卮笑出声音，收起逗弄的心思，转而自我介绍道：“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秦卮。”她走上前，态度很友善。
　　陈霄明下意识作出后退的动作，但很快控制住自己，并简明扼要地作出回应：“你好……陈霄明。”只比秦卮大两岁的男人神色复杂，停顿了会儿还是将疑问问出口：“有事吗？”
　　秦卮一乐，从背后拿出手机，朝陈霄明晃了晃。
　　“加个好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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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霄明：哈？
　　纵使内心百般拒绝，但身体还是顺从对方的意思加上了好友。等到清醒过来后，陈霄明看着列表中的“秦卮”二字，手指停在删除好友的按键上犹豫了很久，没敢下手。

　　“你去哪了？”林言迎面走来，问。秦卮的心情不错，随口回了句“随便逛逛”。
　　林言告诉秦卮，资料已经审核完毕，可以离开异象部下班了。秦卮也就没客气，与男人道了别后便乘坐电梯转移到地面。走出电梯后，秦卮脚下一停，转了个弯去甜品店买了两块千层蛋糕。
　　进了家门，眼尖的念雨一下就看到了秦卮手上的盒子，开心到跳起来。
　　“哇，蛋糕诶！”
　　秦卮冷漠地把手一抬，让念雨扑了个空。
　　“悠着点，晚饭后吃。”
　　“啊~那我就吃饱了，还怎么吃蛋糕嘛。”嘴馋的小妹妹企图撒娇。
　　然而并没有用，说不给吃就不给吃。见姐姐态度如此强硬，念雨只好瘪着嘴，溜回自己房间。秦素有点奇怪地看向女儿，她记得秦卮以前花费很节省，并不像现在这样时不时买点零食。不过她并没有询问的想法。
　　可能是存下来的零花钱吧。
　　简单吃过晚饭，母女三人一边分享着蛋糕看了会电视，便各自睡了。

　　是夜。
　　天空铺上了一层云，城市灯光映到上面，散射开来，让整个夜晚变得明亮柔和。雪粒子从云上坠落，在无风的空气里自由飘荡。
　　“欸——下雪咯。”护士朝窗外瞧了眼，收回视线，一边絮叨着一边给病床上的老人掖好被角。
　　“给您把被子盖好哈，晚上睡觉可不能乱踢，当心冻着。”
　　老人轻轻掀开眼皮，看着年轻细心的护士，面露慈蔼。他从喉咙处发出一点声音，表示自己知道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看起来很虚弱。护士最后叮嘱了一句，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
　　在护士离开之后，病房安静得仿若无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间内才出现老人微弱的、长长的呼气声。这股气流并不顺畅，断断续续、若有若无。老人悄悄地发出一声叹息，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记忆开始倒退，耳边也出现了许多令人怀念的声音。
　　一片嘈杂中，他辨认出童年街道上的吆喝、张婶李婶的怒骂，还有乡野里狗儿的吠叫。有人朝他跑过来，红着脸往他手里塞了什么，然后又一溜烟跑走。

　　“俺稀罕你！咱俩处对象吧！”
　　少年的他红透了耳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于是那女孩脸色一板，主动牵上少年的手，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少年几乎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太阳晒得人头脑发晕。少年看着她，在女孩耀眼的笑容中攥紧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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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测到未知异象，检测到未知异象——”

　　“已将异象坐标上传到数据库，请及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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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从中心处向外裂成数份，每一份的天色与景象皆不相同，活像一块什锦披萨拼盘。而在这些分裂的天空之下，也赫然是截然不同的景色。从第一个最落后的村镇开始，顺时针看到最后一块拼盘，便是几十年发展的缩影。只不过这些缩影中，夹杂了许多“战争”。
　　飞机轰鸣、炸弹投射、士兵对垒、枪声不断。
　　秦卮站在异象中最中心的楼顶上，可以清楚地听到从那片天空传来的声音。生在和平年代的她，只是从历史课本中学到过，却从未对战争有过清晰的认识。
　　早上起来吃过饭后，秦卮收到了来自林言的讯息，告诉她又有新的异象需要解决。秦卮没作它想，安排好念雨后立刻到医院去与林言汇合。在找到异象焦点时，二人发现正好与一间病房重合，也就正好确认了核心的身份。

　　王金生，男，卫国战争老兵。

　　确定身份时，秦卮和林言进入病房内看了老人一眼。那时王老安稳地睡着，对周边事物一无所觉。很快，二人离开病房，来到医院顶楼开启了前往异象的传送门。

　　却不料，二人进入异象后才发现，王金生的异象，是个急速成长、即将“孵化”成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