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巧克力慕斯

37、第 37 章

　　“啊！小心！”妇人看见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那赫然是带着寒光的刀锋，直飞向那个如同天仙从天而降拯救自己和女儿的青年，不禁惊叫出声。

　　谢晚霖才用歪着身子落地，艰难维持住身形勉强站稳，泛着寒光的刀尖已然到达面门，黑色的瞳仁被迫无限放大，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危急之际，谢晚霖突觉腰带一紧，人倏地腾空而起，随着一阵力道向后急速飘去，那刀尖却并未停下来，以一寸的距离紧紧追着。

　　身体在空中随着身后的力道向左转了半圈，刀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径直插入庙内梁柱上，维余刀柄发出嗡嗡颤动声。

　　谢晚霖踉跄着落地随着惯性向后退了几步，正欲探究发生何事时，只听“咔”一声清脆响声。

　　伴随着一阵哀嚎，掷刀的恶匪胸骨断裂，身体向后猛退几步，跌坐在地，喷出一口鲜血不动了。

　　谢晚霖惊魂未定，看向不知何时飞身上前将恶匪踢倒的男人，背影高大魁梧，一身蓑衣，头戴斗笠，雨水顺着草叶尖儿不断滴落。

　　妇人扶着女儿从地上爬起，俯身行礼。“多谢二位相救！”

　　谢晚霖轻拍沾满香灰的披风，对妇人微微一笑，随即看向男人，“方才若不是这位壮士，我亦命丧黄泉，多谢！”

　　男人转过身，随意摆摆手手，声如洪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须言谢。”

　　谢晚霖看清了他的脸，道深深的刀疤从眉心到嘴角，贯穿整张脸，极为骇人。

　　“啊！”妇人身后的少女如同见到恶鬼般惊叫着藏在妇人身后，颤抖如筛。

　　妇人忍下内心惊骇，向前一步，垂首致歉。“抱歉，小女方才惊吓过度，还请壮士见谅。”

　　刀疤脸司空见惯般点头示意无碍后，将地上两个恶匪拖到庙内角落手脚绑在一起，又检查了乳娘的伤势。

　　“伤的有些重，肋骨断了两根，我先帮她固定，等雨停了要赶紧送到医馆。”男人将乳娘平放在地上。

　　“多谢壮士！”夫人半蹲在乳娘身边，泪水喷涌而出，“我们乃宁州人士，刚从益州探亲归来，没想到半路遇到这两个贼人，护送我们母女的侍卫全部蒙难，只留我们母女和乳娘意图折磨。

　　今日若不是遇到二位恩公，我二人宁死也不受辱，乳娘为了救我和梦兰被恶贼所害…”

　　夫人看着昏迷不清毫无生气的乳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将蓑衣褪下，抓起衣衫一角用力撕开扯下一条布料，“帮我扶着她。”

　　“是！”夫人顿时止住哭泣，按照男人的指示将乳娘抬起，男人熟练的包扎固定，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谢晚霖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男人一身黑色短打劲装，脚蹬黑色骑马靴，手臂结实有力，掌心粗糙有老茧，一看便是个常年握兵器的练家子。

　　“她暂时没有大碍，我这里有一颗活血的药丸，你喂她服下。”男人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蓝色瓷瓶，从里面掏出一颗褐色药丸，递给妇人。

　　“多谢壮士！”

　　妇人为乳娘服下药丸，起身施施然行了个礼，“实不相瞒，我夫君乃是宁州知府，我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恩公护送我三人回宁州，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宁州？

　　谢晚霖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宁州北地正是北狄与盛朝的边境，也正是他准备去往的地方。

　　男人闻言带着刀疤的平静面容上现出几分错愕，“夫人是刘大人的家眷？”

　　“壮士认识我夫君？” 夫人面露惊喜之色。

　　男人颔首抱拳，“见过夫人，许某从前在漠北军营中从军，与刘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还记得五年前北狄进犯，刘大人身先士卒，带领百姓抗击蛮夷，许成钦佩不已。”

　　谢晚霖听到许成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记忆中搜寻良久。

　　“夫君身为宁州父母官，职责所在。”妇人姣好的面容上荡起笑意，目光灼灼，“许壮士如今在何处任职，若有需要，我可请夫君为你引荐。”

　　“许某三年前已退伍归乡，前段日子听说北狄进犯，受召欲前往边境，多谢夫人好意，许某已有去处，亦会将夫人与小姐护送回府。”

　　谢小公子终于记起梨蕊姐姐嫁的男人便是叫这个名字，忍不住开了口：“敢问许大哥可认识梨蕊姐姐？”

　　许成顿住，“梨蕊是我妻子，这位小公子是？”

　　“许大哥叫我阿碗便好，我与梨蕊姐姐一同长大，竟没想到是许大哥救了我，实在太有缘了，许久未见梨蕊姐姐，她可还好？”

　　许成诧异的看着面前笑容真诚，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熠熠生辉的青年，略一沉吟，眼角扬起几分笑意，“她如今很好，常听她提起你，记得她说过你去京城了，为何会来到此处？”

　　谢晚霖讪讪一笑，“此事说来话长，听许大哥说要去宁州，我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宁州，不如与许大哥同行？”

　　许成见他不愿意多说，并不深究，颔首同意。

　　刘夫人见二人皆是前往宁州，心中欣喜不已，这一路算是安全了，暗暗下定决心，到达宁州府后定要对二人重谢。

　　许成是个有本事的，在军中若不能得到重用，知府衙门亦有差事可做安排。

　　至于这个青年，刘夫人再次细细打量，精致的眉眼如画，丹唇浅浅微翘，皮肤比自家娇生惯养的女儿还要白上三分，举手投足中透着贵气。

　　但听方才二人的交谈，他出身似乎并不高，带着心中疑惑，刘夫人将不停抽泣女儿安抚好。

　　雨整整下了一夜，于第二日清晨止了声。水洗过的碧空透着深蓝，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太阳露出半个脑袋，已然将大地照的透亮。

　　庙里众人皆是一身狼狈，比起劫后余生的喜悦，这些便算不得什么了。

　　许成将恶匪绑在马上，两个人被堵着嘴巴，绳子勒的极紧，两个人哼哼唧唧，表情颇为痛苦。

　　耐不住二人聒噪，许成一人给一掌，瞬间安静下来。

　　午后时分，到达一座小镇，刘夫人将乳母送往医馆，许成将恶匪送至官府。

　　乳母醒后让夫人先回宁州，等她病好后再前往宁州，刘夫人思虑片刻，在外多一天，便多一天风险，于是买了两名丫鬟照顾乳母，她带着女儿先上路。

　　三日后傍晚，达到宁州。

　　宁州是一座边境城市，除了有盛朝风格的亭台楼阁，还有一些西域风格的建筑，白色外墙上是蓝色的圆顶，墙面上绘制着番邦图案和文字。

　　华灯初上，主街上各大酒楼茶肆灯火璀璨，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看不出战争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马车一路前行，来到城中央的府衙，红色朱漆大门上方，一块金黑色烫金牌匾上刻着“宁州府”三个大字，气势磅礴，门口两边矗立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让人心生敬畏。

　　穿过府衙后方的花园水榭，便到了刘知府一家居住的后堂。

　　守门的侍卫看见刘夫人一行人，立刻开门放行，院内的丫鬟婆子一瞬间忙碌起来，热火朝天。

　　当晚，宁州知府刘禹城为表示感谢设宴款待二人，并安排在上厢房歇下。

　　谢晚霖顺利到达宁州的时候，丞相府派的一队侍卫已将西北五县翻了个底朝天，并无任何谢小公子的踪迹。

　　侍卫队长焦急万分，担心小公子安危，急忙飞鸽传书给丞相府汇报情况。

　　与此同时，陈渔舟已拿着虎符从西北防护营调了十万大军，由定国公府长子太子妃胞兄顾川统领，浩浩荡荡向宁州方向挺近。

　　顾川打心底里瞧不起陈渔舟这个玩弄墨水的文臣，连带着其他几个副将，明里暗里排挤他。

　　陈渔舟心知肚明，常常避其锋芒，低调行事，避免正面冲突。

　　这一日正午，日头有些猛，顾川下令全军停下休息。

　　他和三位副将坐在临时搭的帐篷里喝酒吃肉，军营里禁酒针对的是将士，对将领则是一纸空谈。

　　“老子最受不了就是那些从京里来的小白脸，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以为是的样子。”一个副将将撇撇嘴表情带着浓浓的讥讽。

　　此人姓杨名斌，跟随顾川多年，被他一路提拔，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就是！你说太子殿下是将军小舅子，那就是一家人，怎么说也要比那个姓陈的关系近得多，居然还给咱们派个监军，太子到底怎么想的？”另一副将李易咽了一口酒说道。

　　“这次打赢了，功劳还得分他一半，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的是咱们弟兄，白领功劳躺赢的是那个姓陈的，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说话的第三人是顾川的心腹张广，带了几分醉意的他声音越说越高，毫不避忌帐外守卫的兵士。

　　顾川青着脸猛灌一口酒，一双狭长的眸子闪过一缕凶光，“太子自然有他的用意，我等勿要议论。”

　　“将军，末将听闻那姓陈的在京中混的风生水起，善与攻心，说不定便是他在太子耳边吹了风，想来混个军功，回京城升迁。”杨斌一脸不屑。

　　“将军，我等就是为将军不值，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军不若找个时机，将那姓陈的寻个错处发落了。” 张广凑近顾川，目光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