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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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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圣上话,谢小公子跟随太子去了东宫,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宫人诚惶诚恐,额头紧紧贴着白玉地砖。
“这期间还有何人入东宫?”
宫人回忆一瞬,“回圣上,自谢小公子进了东宫后,无人进出。”
赵凌穆默了片刻,大殿瞬间陷入一片静谧,安神香香雾袅袅,盘旋着在殿内飘散。
“你说,朕是不是老了?”赵凌穆微眯着双眸,语气意味深长,却带着凛人的寒意。
跪在殿内的宫人颤抖不已,“圣上春秋鼎盛,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下吧!”
宫人如蒙大赦,磕头后逃命似的退出大殿。
“这是太子自己的意思,还会他身后之人的授意?”赵凌穆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忽的说了一句。
刹那间,一道黑影闪至殿内,快如闪电,单膝跪地,“太子殿下纯善,想必是背后有人授意。”
“玄名,你自朕是太子时便跟着朕,是朕最信任的人,你说太子他和朕像吗?”赵凌穆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气息有些紊乱。
黑影心头一震,微微抬头,“太子是陛下的骨肉,自然与陛下相像。”
“朕原以为太子与朕不像,喜欢舞文弄墨,过于优柔寡断,却没想到他才是最像朕的孩子,昱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赵凌穆撑着书案站起身,愤愤喘着粗气,“出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睿王那些证据有多少是真的,他当真以为朕老糊涂了吗?”
“陛下息怒,当心龙体!”
“朕只希望昱儿能留条性命,若到了那日,你护送昱儿母子去闽南,朕给他们留了块封地,咳咳…”
“陛下!”
“玄名,朕命你即刻起去睿王府保护昱儿,不准离开昱儿一步。”赵凌穆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语气威严,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属下…属下遵旨!”
三日后,盛京大街小巷、茶寮酒楼被两个消息搅得热火朝天,热度飞云之上,一时间盖过了前几日丞相府小公子的流言。
第一个消息是圣上病重,一直昏迷不醒,中秋夜宴不过是回光返照,大限之期将近,朝堂上下一切事宜全权交由太子处理。
第二个消息,吏部尚书休妻。
正所谓朝堂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当皇帝谁当大官,与盛京百姓并无甚关系,众人自然对朝廷大员的后宅八卦更加感兴趣。
盛京书院旁的一座茶寮内,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一边喝茶,一边闲谈,旁边桌上的人侧耳倾听,时不时参与讨论几句。
“陈尚书的夫人可是齐国公独女,这口气齐国公府能咽的下吗?”
“当然咽不下,我听我舅舅说,齐国公得了消息去陈府大闹一场,气得吐血了呢~”
“齐氏究竟犯了何错,陈尚书居然不顾陈府脸面要休妻,还闹得盛京众人皆知。”
“无非是犯了七出之条,齐氏嫁到陈府一直无所出,想必是因为这个。”
“我倒觉得此事有蹊跷,几年前盛京曾传闻陈探花克妻,先是克死了原配,后来和他议过亲的小姐不是横死就是一病不起,也有可能是齐氏提出和离,陈尚书不同意和离,便写了一封休书。”
“克妻?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和陈尚书当时还是陈侍郎议过亲的高家小姐上乡路上遭遇山匪,被毁了清白,死相极惨!”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与陈尚书结亲?陈尚书膝下就一个女儿,难不成要绝后了?”
“和尚书府门当户对的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只能往低处寻~”
“门第低的陈府也看不上啊,陈尚书下一门亲事悬了~”
……
茶寮二楼雅间内。
谢丞相稳如泰山细细品茶,面无波澜。
谢晚鸣时而挑眉,时而露出讽刺笑意。“祖父,这便是陈渔舟想出的蠢主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狠人黑心,只是可怜了齐氏~”
“哼!”谢丞相冷哼一声,“便宜她了,齐氏作恶多端,这样的恶妇应该早些了结~”
“?”谢晚鸣面露不解。
“宫宴那日,齐氏找人假扮宫人,欲将阿霖引致御花园设计成坠湖而亡,若不是圣上召见,你弟弟早已遭了她的毒手。”
谢晚鸣倏地站起,眼中泛起熊熊怒火,“这毒妇该死!”
“算他还有几分良心!”谢丞相抿了口茶,语气轻描淡写,“他因着太子忌惮齐国公府,我谢家可不怕,做的隐秘些。”
“是!”
……
谢丞相早已下了封口令,丞相府无人敢提及盛京城内的流言。谢小公子整日读书习字,陪云氏赏花喂鱼,过得十分惬意。
依云轩的菊花开得俏丽,红黄各半的鸳鸯荷打折卷儿,管瓣深红先端金黄的的赤线金珠舒展成飞鸟的双翼,好似下一刻便要展翅高飞。
最名贵的要数紫龙卧雪,淡紫色的花瓣间一抹纯洁的白,纵然是开的热热烈烈的黄金甲,也比不上它的傲然之姿。
秋日的暖阳盖不住风的微凉,云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看幼子摆弄菊花,一袭素白雪绢裙,薄纱随风轻轻跳跃着,美丽而圣洁。
有丫鬟见她瑟缩了下身子,赶忙取了斗篷来为其披上。
“母亲,若觉得凉,我送您回内室。”谢小公子快步走到云氏身旁,执起云氏的手置于掌心,探了探温度。
云氏清丽的眉眼带了笑,伸出素手将幼子额间的几根碎发拨至耳后,轻捏他脸颊泛着粉红的软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捏~”
谢小公子始终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将脸凑得更近,母亲指尖微凉,力道极其温柔。
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母亲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云氏放开他脸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将儿子搂在怀里,“你小的时候像个肉包子,整个身子圆滚滚的。”
云氏边说变笑,“你兄长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你祖父的砚台,你抓周那日,放着满桌案的东西不要,爬到案几边去够桂花糕,两只小手塞的满满。”
谢小公子羞赧微微一笑,“原来小时候我这么好吃~”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受过委屈?”云氏轻抚他黑发,眼中满是心疼。
“母亲,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吃的饱穿得暖,落仙坊的人对我很好,特别是一个叫梨蕊的姐姐,比我大几岁,她从小就很照顾我保护我,经常将自己的吃食分给我。”
“是个好孩子,”云氏强忍住打转的泪水,“她如今还在那里吗?母亲帮你把她赎出来可好?”
“梨蕊姐姐已嫁了良人,她如今过得很好,母亲无须担心。”谢小公子趴在云氏怀里,呼吸着母亲特有的气息,安心的泛起丝丝睡意。
“你若想见她,可派人将她接来京城,母亲也想当面谢谢她。”
“真的吗?梨蕊姐姐真的可以来京城?”谢小公子睡意全无,晶亮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
“当然是真的,她来了若喜欢这里,母亲会帮你安置她们,若不喜也可回去。”云氏如今病已打大好,很少再有不清醒的时候。
她想为儿子培养一些可用之人,将自己嫁妆的产业慢慢过给他。
谢小公子将云氏送回内室,一刻不停留回了观林阁给梨蕊写信,询问其是否愿意到访京城。
信刚送出去没几天,谢晚霖终于等到了漠北的消息。
这一日谢晚鸣刚下值回到谢府便被谢丞相唤至书房,书房里还坐着兵部尚书杨勇、户部尚书容祥、大将军程定安。
谢晚鸣与两位大人见礼后便候在一旁,听祖父与二位大人探讨。
二人知晓谢丞相在栽培孙子,也不介意,依旧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谢小公子听闻府上来了贵客,心思婉转,借着寻兄长的由头,钻进书房里的暖阁,冲着里面的兄长挤眉弄眼。
谢晚鸣瞧见弟弟,眉心凝起,悄然迈进暖阁,“阿霖,你来寻为兄?”
谢小公子点头如捣蒜,低声道,“兄长,我也想旁听。”
谢晚鸣不忍拒绝可爱的幼弟,颔首嘱咐,“不许发声,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传出去。”
“是,保证不外传。”
……
谢小公子失魂落魄回到观林阁,正如前世,北狄进犯边境,太子任命陈渔舟钦差大臣,领监军一职,从西北防军调十万大军增援漠北。
谢晚霖苦思冥想前世关于陈四爷的所有细节,记得当时在天牢时听陈五爷咒骂过一个西北军的将领,说他诬陷忠良不得好死。
根据这段时日收集到的信息,西北防军统领原是定北侯方老侯爷,皇帝赵凌穆即位后归京交出军权,解甲归田。
西北军权最终落到太子妃娘家定国公府,太子后来求取定国公府小姐,皇帝犹豫了许久才下旨赐婚,为了平衡,将东南一带归到睿王势力范围。
如今西北防军统领乃太子妃胞兄,当年的真相呼之欲出,谢小公子眸中的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起来。
前世知晓真相的陈四爷该多么失望和难过,思及此,谢小公子的心猛地被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