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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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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这句话后,车里的男人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句“决定权在你”,然后便驱车离开了。
华俞柑走后,杨毓进医院,换好护士服后和小夜班同事交接工作。
巡视和记录好治疗室里几个病人的用药反应,做完简单的护理工作后,她就坐在了护士站。
凌晨2点,她再一次例行巡房,确认患者生命体征正常。
结束后,杨毓去了趟洗手间,途中,经过输液室,她的目光越入其中。
输液室里空无一人,楼道的光透进来,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其中,抹走一切气味,包括那个座位。
路过的值班王医生喊了她一声。
“小杨,怎么干楞在这儿?”
“王医生。”
老王顺着杨毓的视线往输液室里瞄了眼,“有什么问题吗?”
杨毓摇摇头,“没事。”
老王狐疑地颔首,“那行,我先过去了。”
“嗯。”
杨毓重新回到护士站,走廊上挂着的LED数字电子钟显示8:00,她才和早班的同事交接完走出医院。
打了辆车,直达4s店。
店员将车钥匙交给她,然后又把一件衣服递到杨毓面前,笑说:“小姐,您爱人的衣服先前放在副驾驶,我们就帮您收起来了,您拿好。”
杨毓的目光落到衣服上。
店员:“小姐?”
杨毓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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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杨毓第一件事情就是补了个长觉。
定了闹钟,睡醒大概是3点多,匆匆填了些肚子,4点,她又到了医院。
今天的小夜班是和另一个同事一起。
同事名为甄珠,科室里的人都称她珍珠。
珍珠看着杨毓苍白的唇色,一脸担心,“毓儿,你没事吧?”
“没事。”
“大夜班和小夜班连着上,正常人都吃不消。”
杨毓淡淡笑了下。
晚上9点多,科室新收一名晕厥患者,杨毓立即进行了急救措施,等值班医师赶来,病人恰好慢悠悠转醒。
她根据患者家属的描述做了汇报,医生预断可能是脑梗塞,让病人稍后去做CT和心电图等检查。
珍珠负责之后的跟进,杨毓坐下来填写记录书。
夜凉如水,笔尖泛着冰冷的微光,她察觉自己竟满手是冷汗。
第二天,杨毓八点起了床。
几乎一整晚,身体都在发汗而手脚却冰冷,她根本没有熟睡过。
杨母:“今天休息怎么起这么早?”
“八点,不早了。”
杨母瞥她一眼,“别谦虚,十一点才是你的实力。”
“……”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杨母这才注意到她的异常,上前细瞧,“人有没有不舒服?”
“没。”
“那怎么这个鬼样?”
“……”杨毓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十一点的实力没发挥出来,体虚。”
杨母用巴掌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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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毓开车不敢松懈精神,而下车的时候,她居然乏力到没站稳一个趔趄。
雪粒落在她的脸上,丝丝冰凉。
她拎上刚从干洗店拿回来的衣服,走向医院。
一走进去,华医庞大的人流量就让杨毓感到不适,头有些晕沉。
“你好,请问肿瘤外科往哪边走?”
服务台人员给她指了下,“左手边右拐,电梯上五楼。”
“谢谢。”
电梯里拥挤不堪,上升过程中,杨毓头晕胸闷的感觉更加强烈。
抵达五楼。
杨毓走到护士站,“你好…”
话没说完,就见对方头也没抬,兀自开始说:“您好,拿好挂号单在旁边取号排队,缴费的话可以在自助机上操作,也可以直接扫处方单上的二维码付款。”
“……”
对面毫无反应,护士这才抬起头,“有什么事吗?”
“请问,华俞柑医生是在这个科室吗?”
女护士打量了眼这个美丽的女人,又与旁边的同事交换了个眼神。
在这几秒钟里,杨毓已然发觉自己不对劲,所幸她还看得懂两个护士之间的互动,于是抬手将手里的袋子放到台面上,“请把…这个转交给华医生。”
女护士见多了送礼物被拒的女人,百分之百的概率是要打电话让人拿回去的,于是,当杨毓转身就走时,两个女护士异口同声:“小姐,请你留个联系…”
护士的声音渐渐拉长直至消失,杨毓有意识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她应该倒在惠民,至少给自己医院增加床位使用率。
再次醒来时,杨毓发现自己正输着点滴。
手机显示两个刘敏敏的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
“喂,敏敏。”
“毓儿,你人呢?”刘敏敏在电话里咋呼,“我和水泥拿到了三张券!”
中山街的一家音乐酒吧今天开业,为了制造声势,一周前就在各个平台宣传开业到场可以随机抽取一百元酒水抵用券。
刘敏敏说一定要带上她去,不拿白不拿。
“我在医院,来不了了。”
眼看着输液瓶里的葡萄糖液即将耗完,剩余的一点在瓶底冒泡,杨毓准备按呼叫铃。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听着刘敏敏在电话里纳闷,她已经将手伸向了墙上的按钮。
这时,病房门被哗地打开,杨毓停下了动作。
她抬起眼,见到来人不禁一愣。
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扣着扣子,整个人显得严谨、一丝不苟。他像那日一样带着口罩,口罩上方的眼神薄薄淡淡的。
他不言一词,走到她旁边,站定,耐心地等待输液瓶里的液体滴完。
电话里的刘敏敏突然就听不到声音了,“毓儿,你在听吗!”
“嗯。”杨毓回神,“我在医院挂吊瓶,低血糖。”
刘敏敏吃了一惊,吃惊过后便是一通嘘寒问暖。杨毓静静地听着,同时,余光里看到男人身形微动,紧接着,他微俯下身,撕开针柄处的敷贴,抽出针的同时指尖按住了她的手背。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被他摁在手里。
杨毓感到不自在,她挂断手机,把手抽回来。
华俞柑自然地收回手,视线扫过她恢复了些血色的脸。
“护士通知到了我这边。”他淡道。
杨毓嗯了声,顿了会儿,“衣服洗过了。”
她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能确定,他收到了那件衣服并知道晕倒的是她。
单纯以几面之交的身份特意过来,不是他的作风。
“那日的事,抱歉。”
男人的嗓音清越平稳,杨毓抬眸,他眉眼漆黑,从中她辨不出任何东西。
其实,杨毓心里放着两件事。
一是相亲那天,他装作不认得她;二是徐慧回国那天,他利用了她。
然后两件事又拼凑出一个疑惑:为什么一开始不选择她,最后又选择她?
所以那天晚上,她问为什么是她。
而他的回答相当于是把她抛出的球踢回她身上。
见她不语,华俞柑也不作停留,“医药费已经结了,回去注意安全。”说完,他就离开了。
杨毓垂眼,盯着手背敷贴上渗出的那一丝血迹微微出神。
这个男人,越是靠近,她越是觉得像外面纷淋的雪,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