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负得正》尼斯湖水怪

35、第 35 章

　　兄妹俩到家时已接近12点，车子缓缓驶入前院，管事关上大门，然后将遮阳棚拉起来。
　　华俞乐饿得不行，换完拖鞋就一屁股坐到了餐桌旁，挑起筷子就夹了块红烧肉送入口中。
　　华父见状皱眉，威声道：“去洗手。”
　　小姑娘咂咂嘴，二话不说又溜进厨房，敷衍了事后再次回到餐桌，恰好华俞柑也入了座。
　　人到齐后便开饭，秦阿姨也一同坐下。
　　吃饭期间，华母关心女儿，询问了几句拍摄累不累、顺利与否。
　　华俞乐摇摇头又点点头，心思全在吃饭上面，埋头哼哧哼哧的，华俞柑抬眸看了她一眼。
　　“小毓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华父突然问。
　　华俞柑动作微顿，小姑娘也从碗里抬起了头，华母见状忍不住笑问：“你们俩这是什么反应？”
　　华俞乐瞄了一眼她哥，呵呵笑着掩护：“嫂子今天有事来不了，她说下次有机会来。”
　　闻言华父颔首，朝华俞柑叮嘱道：“以后多带小毓过来。”
　　“…嗯。”
　　“爸妈，前几天小耳朵和我说他们要搬家啊？”华俞乐问。
　　华母点点头，“你冯姨一家北城区买了房，打算搬新家。”
　　秦阿姨闻言，“乔迁喜帖已经送来了，就放在客厅第一格柜子里。”
　　“那我得跟导演请假了。”
　　“对了俞柑。”华母想起一事来，“下午回去时帮妈把中药带给你冯姨，她今天在医院。”
　　“好。”华俞柑应了声，身上的手机在这时发出两声消息铃。
　　他随意瞥了眼，是老李发来一张照片附加一句：“我们科室是这个姑娘，西城三院的，叫薛肖静。”
　　华俞柑回：“我知道了。”
　　他没点开合照，也不知道在一群齐齐穿着护士服的外院合作引入培训班组里，被标记着红圈圈的薛肖静长什么模样。
　　昨天老李把名单发给他看，让他今天抽时间去会议厅发言几句，华俞柑以忙于SCI为由直接推脱了。
　　老李心知他对这些不热衷，也没强迫，转头把差事扔给了8号诊室。
　　于是上午十点，当院长和各科室代表医师发言完，陆仟露站上讲台面对底下白花花一片护士服，手上又是一张密密麻麻字眼的A4纸时，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老李。
　　每次华俞柑拒收的活儿，都是她来接盘。
　　咬了咬牙，陆仟露微笑着说了一通洋洋洒洒的话，等最后护士长代表说完祝词，所有人再一起合张照，一场引进讲座会才算圆满结束。
　　无独有偶，同样咬牙坚持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刘敏敏。
　　从早上在院门口坐上大巴开始到引进会结束，再到现下刚吃完午饭躺下华医给外院人员准备的临时休息室床上，她实在憋得慌。
　　刘敏敏靠过去，倚到杨毓旁边，“在看什么？”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华俞乐打来的一通未接听语音电话，会上静了音，杨毓现在才看到。
　　“不回一个过去吗？”
　　杨毓退出微信，躺了下来，“晚点吧。”
　　刘敏敏臂肘撑着床，手支着脑袋望了会儿阖上眼的人，问：“毓儿，你是不是怕见到华医生？”
　　“没有。”
　　“那为什么连给华医生的妹妹回个电话都要想这么久？”
　　杨毓睁开眼，窗沿的漆色微微泛旧，帘布接住扑进来的风慢柔地飘动，几秒后，她转头看向刘敏敏道：“如果怕，我不会来这里。”
　　今早到达惠民后，朱姐单独找她谈话，当得知学习班组是被派到三甲也就是华医进行培训时，尽管仍有机会推却让别人补替，但她还是来了。
　　然后就有了刘敏敏在自家医院门口震惊成雕像的一幕，毕竟谁能想到在家养伤的人突然出现，还要一同前往华医。
　　“毓儿，你要比我厉害。”
　　“什么？”
　　“就是…”刘敏敏拖长了尾音，边揪着杨毓铺散在枕头上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头上玩，边思索着道：“分手之后，你可以做到像平常一样理智地生活、工作，要是换作我和水泥分开，那我大概会伤心到吃不下饭、难过到把眼泪哭干。”
　　杨毓轻轻动了下唇角，“这么夸张吗？”
　　“是啊，没有水泥我会死掉。”
　　刘敏敏笑着打趣自己，她做不到杨毓那样，即便几天前的晚上，她打电话过去时，她还带着轻微的鼻音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我和华俞柑算是结束了”，而没多久，现在的她又和以往一样了，逢人遇事都淡淡的，像缓缓流动的云潮一般。
　　“死掉…？”听的人喃喃重复了一句。
　　或许是这种词汇过于扎耳，仿佛仙人掌上细到瞧不真切的刺儿一样从耳膜穿透到心脏和大脑，让人忽想起关在房间里观看喜剧电影笑得直流眼泪的自己。
　　她记不得那时候看了几部搞笑片，也记不得红了多少次眼，只记得某天杨母一边斥骂她死气沉沉一边拉着她一同去了菜市场。
　　记得那天，还买了一株莴苣。
　　这么一对比，她似乎是很厉害。
　　轻吸一口气，杨毓不愿再多想，转了话题问：“订婚宴确定这个月了？”
　　“嗯，28号。”
　　自从月初定下日子之后，两家人时常一块儿谈论这事，这几天，刘敏敏整个人身上的憧憬和幸福感都快溢出来，杨毓提及此，她窝在旁边独自哼哼傻笑起来。
　　“这么开心？”
　　“那当然！”
　　“要是结婚呢？”
　　“那我可不会再笑！”杨毓偏过头，望着刘敏敏眼睛里的亮光，听她语调轻松地说完之后转而神情变得格外认真，沉吟道：“真正嫁给水泥那天，我一定会喜极而泣，哭得一塌糊涂。”
　　回想两人一路走来的分分合合、曲曲绕绕，刘敏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杨毓没打扰她，安静地闭上眼睛。
　　床上的人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离一点半还有十分钟，杨毓把刘敏敏喊醒，两人整理好妆发后就各自去了儿科和急诊。
　　/
　　经过上午的引入会，杨毓大致清楚这次的培训班组不仅关联了华城的五家医院，还有市外的一家公立和两家私立，加上她拢总有8人进急诊科。
　　她到会议室时，已经有三四人在里面，刚坐下没一会儿，其余几人和护士长便一道进来了。
　　急诊科护士长今年43岁，是个面部表情运用得非常熟练的女人，好比现在，上一秒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还像堆折的布料一样，下一秒这块布就扯平了，严肃的样子不怒自威。
　　杨毓倒不觉得有什么，而座上的三四个外院护士瞬间正襟危坐。
　　“首先，我要向各位表示祝贺，你们既坐在这里，说明在座的都是贵院们着重培养的医护人才，既是人才，院方决定一个月内一律按我院主管护师培养标准进行培训。”
　　投影仪上显示出几行字，是关于各项培训内容和考核制度的，冯瑾对此一一作了讲解，紧接着，她下发八份试卷，说道：“为了更好地了解各位护理理论知识的掌握情况，接下去的两小时里，要求大家认真对待并独立完成此次摸底测评。”
　　毕竟都是习惯科室一周考、院里一月考的人，杨毓等人很快进入了状态。
　　护士长不知何时离开了，整个会议室里纸笔相触的沙沙声持续了良久，外头高悬的太阳也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西边儿，红晖流染了一大片鳞状云。
　　指针到四点，冯瑾再次推门而入。
　　杨毓停笔，上交试卷。
　　“感谢各位的配合，今日的主要工作就到这儿，还有一小时的时间，我让我们科室的小护士带你们转转医院熟悉一下环境。”说着，冯瑾带头往外走，接到任务的毛毛把需要维修的器械交到工程部之后匆匆赶回来。
　　西头的日光实在是烈，一群人刚走到急诊部，就看到毛毛小护士踩着余阳奔过来，肥肥的身子随着步伐颤悠悠地上下抖动。
　　“毛毛，不用跑不着急。”冯瑾笑着喊道。
　　其余人也跟着露出笑容，杨毓望着小护士憨态可掬的模样，笑意刚从眼底流淌出来，目光微偏，那一点笑霎时间就消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