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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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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真的不来吗?确定以及肯定吗?”华俞乐似乎是在劝服,却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朝杨毓狡黠地眨了眨眼,随后对着话筒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哎,好吧…那就只有我和嫂子两个人吃大餐了。”
那头沉默,华俞乐喜闻乐见,开始无声做口型:“一、二、三…”
“在哪里?”
小姑娘闻言在心底偷笑,咳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体贴道:“哥哥,您不用勉强,要是真的抽不开身,我和嫂子两个人也是可以的。”
“华俞乐。”
“广宁路润华广场B座六楼海鲜宫宴!”
结束了危险边缘的试跳,华俞乐呼出一口气,神清气爽道:“嫂子,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能靠你拿捏我哥!这种体验美好又刺激…”
“我们走吧!去六楼!”
杨毓回过神来,点点头,心不在焉地牵扯出一缕笑。
润华的六楼主营餐饮,尽管各家店的营业员正站在门口发放宣传单招揽顾客,可终究比不过海鲜宫宴红幅花篮摆出来的排面。
华俞乐埋着头点菜单,服务员记菜的速度比不上她翻页,“五切鲷鱼、蟹脚、三只芝士蟹宝、芒果黑鱼籽沙拉…”
林林总总点了一堆,完了小姑娘真挚地问:“情侣打五折?”
服务员点点头,视线往两人身上流转一圈,干笑道:“两位是…?”
华俞乐见状,瞬间垮下脸,“姑嫂。”
想歪的服务员尴尬地狂点头,赔了个笑脸后拔腿溜了。
小姑娘简直无语,朝杨毓摆了个五官挤皱的表情表达内心的吐槽。
杨毓微微笑了下,片刻后,她开口:“俞乐。”
“怎么啦嫂子?”
小姑娘见她神情犹豫,似乎是要说什么大事情一般,不禁跟着严肃起来,杨毓看在眼里,抿了抿唇,忽而道:“没什么,饿了吧?”
华俞乐立马嗯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不过好在出餐还算快,等到服务员把清单上的菜名都划掉,刚说完“菜上齐了,请慢用”,这时小姑娘突然眼睛一亮,然后朝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挥手,“哥!这儿!”
杨毓背对门口坐着,没转头。
随着华俞乐的视线渐渐上移,身后沉缓的脚步声渐近,她的目光垂落在餐盘中用于装饰的那朵石斛兰上。
余光中,男人卓挺的身形经过她,清冽的气息随之擦身而过。
接着,华俞乐挪了挪,他坐到了她的对面。
“哥,你是掐准时间来的嘛~”小姑娘指了指桌上的几个菜,扬眉道:“您可爱的妹妹给你安排了你爱吃的!是不是很懂事~”
杨毓没抬眼,看不到兄妹俩的互动,只听到男人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华俞乐哼哼笑着。
接下来便是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话语——
“哥,你给我搞个蟹脚呗~”
“这个银鳕鱼皮糯肉酥,好好吃欸!”
“嫂子,你快尝尝这个甜虾~”
“嘶…芥末弄多了…”
华俞乐含泪喝了口水缓解呛辣感,等放下水杯,这才发觉从始至终只有自己在说话,这过分静默的气氛似乎不太寻常,她狐疑地开口:“你们怎么啦?干嘛不说话?”
杨毓低头咀嚼着,感受到来自对面的一道视线落过来。
他似是有意不语,慢条斯理地拿钳截断蟹脚,再将细长的铲顶进壳内,饱满的丝状蟹肉被完整地取出。
“嫂子?”华俞乐语气略带不安。
杨毓咽下嘴里的食物,牵出一抹淡笑:“没什么,我们吃饭时惯常不太讲话的,是吧?”
她话里是在问他,眼睛却没看他。
华俞柑停下动作,拿起湿毛巾擦手,漆黑的眉目定定地凝视垂首低眉的女人。
最终,他还是淡淡地应了句“嗯”,继而不动声色将盛满蟹肉的碟子放到她面前。
杨毓眼睫忽颤。
华俞乐见此情景,疑虑顿消,一副吃了狗粮的表情,她笑嘻嘻地讨好道:“哥,能不能给我也剥一点~”
华俞柑没说什么,刚拿起手边的钳,对面的女人突然抬手,把那碟蟹肉给了华俞乐。
小姑娘一脸茫然。
“最近胃不好。”杨毓轻声解释。
华俞乐确实是发现她一直在吃蔬菜,懊恼道:“嫂子你怎么不说呢?早知道我们就不吃海鲜了!”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刚刚喝了冰咖啡,现在胃有没有不舒服?”
杨毓摇了摇头,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陡然变得深重,压得她呼吸将要凝滞。
最后,一餐饭下来,她几乎没吃多少东西。
六点半时,华俞乐接到校方临时召开关于进组事项的会议,要立马回校。
三人走到停车场,华俞乐率先坐进后座,杨毓站在车旁没动。
“嫂子快上车。”
“我想起来忘了买样东西,你们先走吧。”
“重要吗?不急的话下次也可以买,不然嫂子你一个人大晚上打车回去不安全的。”
杨毓不善扯谎,而今晚她已经说了两次谎话。
现下,她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物品,就见驾驶位的男人皱起了眉。
他头也没侧,语气清寒道:“上车,有事和你说。”
杨毓踟躇了几秒,最后还是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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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学校的路程短短几分钟,车内寂静得华俞乐大气不敢喘,迟钝如她,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路上,回想了下自家哥哥出现后,嫂子一系列的举动和表情,小姑娘更加确定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矛盾。
于是,她偷偷摸摸在手机上打字,直到下了车才敢按发送:“哥,你哄哄嫂子。”
华俞柑专注于开车,自然是没有看到。
夜色如墨,霓虹耀眼,马路边上的景色被拉扯出虚化的片影,杨毓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交替的光影映在她凝白胜雪的脸庞上。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开口,语气相比上车前缓了很多,沉寒不再,是平日里一贯的清冷。
杨毓顺下眼睑,默不作声。
那日从华医出来后,她关掉手机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失去了追究的意义。
所以,当第二天看到男人发来的信息和未接电话时,杨毓看了好久,最后也只是动了动手指把未读滑成已读而已。
这几天,她将自己围困在15平米的房间里,思考总结出来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
当初迈出的第一步过于莽撞。
以至于这个男人的冷漠、忽视与自己的一腔孤勇、真心全部化作片片砖瓦,构筑成一道让她头破血流的南墙。
一个流过血的人总不能自揭伤疤,他让她说什么呢?
这段时间以来她独自进行的恋爱吗?还是那条缠绕在其他女人颈上的围巾?
想到这,杨毓心里遽然一疼,像是她亲手织起来的一条条丝线反过来匝住了她的心脏,喘不过气来。
她开了点窗,让风吹进来。
华俞柑侧目,见女人微微颦眉,脸色透白。
他随即偏转方向盘,停靠在路边。
“不舒服?”
杨毓垂着脑袋,摇头。
“说话。”
华俞柑眉宇间躁意陡升,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先是那天莫名其妙失约,再是今天种种对他有意无意的回避。
许是发觉自己语气不善,华俞柑口吻再度放徐缓了些,“是不是胃疼了?”
杨毓抬眸。
这是今晚她第一次直视他,眼前的男人薄唇微抿,山眉海目,眼底竟隐着一丝难以辨察的情绪。
“你在关心我?”她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黑眸,像在探究。
果然,那抹细微的忧忡之色稍纵即逝,华俞柑眉头微拧,不再与她言语,正身启动车子。
车内又一次陷入岑寂。
五分钟后,当华俞柑在一家药店门口挂上P档时,杨毓揪住了正欲下车的男人的衣袖。
华俞柑转头,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来了一句:“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