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已至》柚见玫瑰

9、第 9 章

　　上了大学，一切都很新鲜。而稚也每天也都很忙碌。
　　她忙着参加各类社团，忙着准备四六级，忙着考试。她总是行色匆匆。
　　以前老师常说上了大学就应该停下来放松。稚也也曾经这样想过，可她现在却不敢停下来了。
　　正因为知道自己的平凡，才更想要去用努力来弥补。
　　如果眼里空无一物，可能会泰然接受自己的普通。但如果有一天，眼里突然住进了一颗星星，就会想要奋力追逐，想要变得更好更好，直到可以和星星一起，共享这一片浩淼的天空。
　　稚也希望自己能变得更优秀，每天过的更饱满。那样的话，如果某一天在H市的街角偶遇到江回，她就能更自信大方地同他打招呼。如果恰巧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女孩，她也不用想着逃跑，而是体面地问候几句。
　　也或许，有一天等到她心里也放下，也能够自然地同江回全盘托出自己曾经暗恋的过往，抿着唇笑，然后一切往事都一笔勾销。
　　稚也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追逐一颗遥远的星星，本来就不是为了想方设法的得到，而是偶尔借助星星的光芒，扫清眼前的雾霾，让自己也成为一颗闪闪发光的星子。

　　大二的时候，七夕节。稚也接到了来自亲哥的电话。
　　稚也甚至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他的来意。
　　四个字概括来说就是----没安好心。
　　果然，稚星野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稚也啊，我有个朋友，他想知道你今年七夕是不是还是一个人过的……”
　　“什么朋友啊？稚星野你别无中生友了！这朋友是不是就是你？哟，一年一度地比闹钟还准时地又想来看我笑话了？”稚也决定这次也不忍气吞声了，直接先发制人，语速飞快地打断他。
　　“呃……”稚星野这次无语凝噎。
　　大概是受过太多稚星野的气，一时间不堪的回忆密密麻麻涌上心头。甚至去年他还“贴心”地为她专门叫了“孤寡青蛙”的服务来膈应她，然后发了一分钟的语音来笑话她又是一年单身狗……
　　稚也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这回要扳回一局。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故意矫揉造作地说，“那太不好意思了，麻烦你跟你那位朋友说一下，今年我不是单身了哦。是跟我同系的学长。哎呀，我这样说，哥哥那位朋友不会失望吧？”
　　稚星野停顿了一会儿，嘟囔了一句，“嗐，你们还真够没缘分的。”
　　稚也没听清楚，“哦？”了一句。
　　稚星野没有解释，而是恢复了贱兮兮的口吻，“那还真是祝福你了。千万别分啊，下次放假带回家瞅瞅，哥用阅人无数的眼睛帮你好好参谋参谋。”
　　“嘁。比我大一岁的人拽什么拽。还阅人无数，你不早栽在你们白校花这一棵树上了吗。”
　　“这是你跟哥哥应有的态度吗？起码，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啊，小白女神到现在都是我的人。就等着以后喊她嫂子吧你。”
　　“嗯嗯。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哥下次去出一本《舔狗秘籍》，绝对一秒售罄。我一把子支持。”
　　……

　　稚也放下电话，有一瞬间恍惚，把头埋进被窝里。
　　告白的同系学长是有的，但她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或许稚也自己也无法说清。
　　其实那个学长人很好，长相清秀，待人温柔，也帮过她不少忙。
　　只是那一刹那脑海里忽然浮现某个身影。而稚也原本举棋不定的心也忽然变得坚定。
　　所以稚也带着抱歉，但还是格外坚决地婉拒了学长的示爱。
　　后来的我很难心动，只是因为年少时遇见过太过惊艳的人。

　　一星期后。
　　一天夜里，稚也接到了江回的电话。
　　虽然他们之前就有互存号码，但几乎从来没有打过，这还是第一次。
　　稚也握着手机，好半晌才接通。
　　“喂。”
　　“喂。是稚也吗，我是江回啊。”
　　背景声音有些嘈杂。稚也皱了皱眉，总觉得江回的声调有些异常。
　　“嗯。你喝酒了吗？”
　　“你放心，我一点都没醉。”江回明显已经前语不搭后语。
　　稚也叹了口气，虽然想象不出江回这样一贯清冷的人怎么会去喝酒，但还是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温和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先……先不要过来。我今天，是有话跟你说。我怕酒劲过了，很多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好。那你说。”稚也的心忽然变得柔软。
　　“稚也啊，你知道吗，我之前跟你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我还没告诉你，其实，那个人啊，就是你啊。我们重逢后的那个暑假我总是想找机会说，可是总觉得还不到时候。或者说，我很怕很怕你会拒绝我，然后我们就会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最近，稚星野告诉了我你谈恋爱的消息以后，我就觉得更加后悔。毕竟，我还连一句喜欢都还没告诉过你啊。”
　　稚也的喉咙似乎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江回继续絮絮叨叨的。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看《请回答1988》，里面狗焕的一句台词我一直印象深刻：搞怪的不是红绿灯，不是时机，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我一定是犹豫太久太久了，结果搞砸了一切。其实，你去学吉他和我一起，不是你哥安排的，不是我们那么有缘，是我之前就认识你哥了，让他帮我追你，但跟他说在你面前不要说。你拿快递的那次，我其实是想表白的。所以还特意串通了你哥，然后我早早站在楼下等你。可是，我还是迟疑了。七夕节也是一样，我终于下定决心就算被拒绝也要告诉你我的心意……结果勇气够了的时候，运气就会差一点。”
　　“可即便如此，其实我也是很开心的。我想，那个男生不像我这么犹豫，说不定也能给你想要的幸福。不管怎样，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人保护，有人疼爱，虽然可能偶尔心脏会抽抽地有点疼，但慢慢慢慢地，也总会有释然的一天吧。到现在我唯一遗憾的事只有一件……”
　　“稚也，我高三就录好的一首歌，我还没放给你听……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江回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早已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
　　稚也的眼圈也倏忽地红了。她又笑又哭，看起来很狼狈。
　　“不是的，江回，不是的。没有迟，从来就没有……我等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也不够勇敢，我还没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心里一时间根本没有空隙接纳新的人。我骗稚星野的，我以为他是要嘲笑我七夕节又是一个人……但我确确实实还是一个人啊，江回，我在等你，也在等自己勇敢。”稚也满脸都是眼泪，她抓起包，顾不得室友询问的眼神就冲出了门，“你在哪，我来找你好不好。”
　　“我在……你学校对面的酒吧。”
　　“好。你别再喝了。”
　　稚也找到江回的时候，江回早已趴在桌上睡的酣甜。脸蛋红通通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滴。
　　稚也甚至不清楚他有没有听清楚她刚才的一顿表白。
　　但这一次，稚也不会再为此烦恼。因为她相信，这些话她可以在他耳边说上很多很多遍，直到他听清楚为止。

　　稚也曾经一直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后来同江回十指紧握，江回每次见面轻柔地吻在她的唇上，江回将她揉进怀里的时候。
　　稚也总会想到另一句话。
　　“回首亘年漫月里的怦然心动，你仍拔得头筹。”
　　太过喜欢的人，根本就无法理智地放手。否则有一天，遗憾裹挟的冲动，一定会冲破不堪一击的理智。
　　一生这么短，遇到能反复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就别再错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