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楚人歌》那就喵一声吧

29、遣妾

　　拿到赌球赢下的钱后，已经快到晌午了。

　　秦子非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强打精神，说是难得出府，还要带楚昭昭去安都最大的酒楼吃好吃的。

　　“罢了，我也有些乏了。来日方长，回府吧。”

　　倒说不上又多心疼他，只是有太多事情比吃喝玩乐重要多了。

　　“好。”秦子非心情不错，舒服地神了个懒腰，看着远方长出了一口气，重复了一句，“来日方长。”

　　等三人悄悄原路返回，换好衣服潜回绮罗院时，院子里筹备的赏花会，布置得已经能看出个雏形了。李伯做事一向可靠，短短半天的时间，便能一场赏花会安排得风风光光，妥妥帖帖。

　　明明看上去一切都有条不紊，但李伯却看上去愁眉苦脸的，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叹气的声音。

　　“李伯，出什么事了吗？”以秦子非对李伯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轻易会唉声叹气的人。

　　“王爷，王妃。”李伯又叹了口气，“这赏花会怕是难办了，方才几位王妃都派人回话了，都推说没空，以为也不愿意来。”

　　“竟有此事？”秦子非皱了皱眉，转而冷笑一声，“我那些王兄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他们的王妃不敢来，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赏花会便撤了吧。”楚昭昭看似风轻云淡，袖子里的手却握成了拳。

　　这样的状况，其实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她一个受皇帝皇后厌恶刁难的和亲公主，一无所有。嫁的还是一个在所有人看来无权无势的“纨绔闲王”，谁会想和她结交呢？

　　即使是边缘宫妇，即使是她主动邀约，被拒绝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她没想到所有人都会拒绝她。

　　“王妃性子淡，难得有个想做的事情，老奴打心眼里想办好了让王妃开心些。”李伯对着楚昭昭拜了拜，"娘娘放心，第二批给皇子妃们的拜帖已经紧急送出了。想必小辈们中，总有想来凑热闹的。”

　　“李伯说得对。”楚昭昭短暂的失神并没有逃过秦子非的眼睛，他温柔一笑，“她们瞧不见如此美景是她们的损失。即便是一个人也不愿意来，这赏花会还是要办的。正好我与王妃花前月下，对饮成双，岂不美哉？”

　　这些天，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在楚昭昭身上的的事情，让他一天比一天更迫切地想要改变现状。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霾里欺骗自己，尤其是当他拥有了两世人生的第一缕光之后。

　　前世，他是孤儿，学生时代心无旁骛地拼命学习想改变命运，却在步入社会后疲于奔命，年纪轻轻便猝死于007福报。

　　穿书之后，顶着炮灰身份迟早惨死的他选择躺平，二十年了，他身是书中人，心却一直是看客心，除了为自己的小命操心留后路，他没有任何在意的。

　　直到遇到了楚昭昭。

　　她在某些层面上和他曾经的处境太像了：在操蛋的命运玩弄下，活成世界上最孤独可怜的人，却还梗着脖子想对抗。

　　她明明是那样骄傲美好的一个人，他不想让她被狗血的小说剧情带向卑微的死亡。

　　“好。”楚昭昭的眼神落在了满园芳华之上。已经一无所有的人，怎么会害怕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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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晨，天光未明亮之时，楚昭昭便听见外面耳室传来淅淅索索的穿衣声，秦子非这从来喜欢睡到自然醒的主居然起了个大早。

　　接着她便听见他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朝着她的床边靠近，她合上眼睛，均匀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想知道秦子非想做什么。

　　而秦子非蹑手蹑脚走到她床边后，便没了动静。她沉住气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他衣服的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后，额头微微一热，被什么温暖湿润的东西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是秦子非亲吻了她的额头。

　　额间短暂的触碰后，秦子非便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而楚昭昭也再他离开后睁开了眼睛，枯坐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自从她的生活发生巨变之后，她的脑子就再难平静下来了，总是不受控制地在思考，在算计，疯狂地拽着她朝着复仇的目标狂奔。

　　在千头万绪的想法中，这些天，一个：［要不和秦子非联手试试看］的想法闹得极其的凶。

　　这一早上，这个想法和这些天她对秦子非的观察搅在一起，直到天光大亮她才强迫自己再次压下这个念头。

　　起床梳洗后，她独自用了早膳后，便依旧照例接受府上的姬妾们。没想到这些女子刚被放进院子，便哭成了一团，纷纷跪倒在楚昭昭脚边。

　　“王妃娘娘，不要赶我们走啊，出了王府，我们可怎么活啊！”

　　"妾来这王府已有三年，如今王爷好狠的心，怎么能说打发就打发了啊！"

　　“是啊是啊，妾不想走，求王妃留条活路吧。我们从今往后一定安分守己。”

　　……

　　楚昭昭皱了皱眉，冷着脸躲开扑到她脚边的侍妾，一时之间还没弄明白状况。

　　“先安静些，本宫并不知此事。”楚昭昭摆了摆手，早已在侍妾们心中立了威严的她，瞬间让这些莺莺燕燕噤若寒蝉。

　　“公主。”小桃悄悄地凑到楚昭昭耳边，眉飞色舞地给她讲述着她得知的最新八卦，“王爷要把她们都遣出府。”

　　“哦？你可知道缘由？”

　　“自然是因为王爷的心里只有公主一个女子，容不下这些莺莺燕燕。”小桃双手捧脸，兴奋得小脸通红。

　　“王妃…”侍妾们一双双眼睛哭得红肿，像兔儿眼一般，看上去着实可怜。

　　“这事既是王爷定下的，你们找本宫也没用。”楚昭昭摆了摆手，轻轻谈了口气，“且走吧。”

　　据她观察，这些姬妾都是各方势力硬塞给秦子非的，秦子非一贯的“纨绔无用”，让这些美人也在主人那里失去了作用，沦为弃子。

　　若是这些人还是眼线，她可能会考虑保下她们，为自己所用，如今这些人留之无用，她又何必劳神？

　　毕竟这些女子想留在王府，不过是图这里富贵安逸罢了。

　　“呜呜呜，我们不想走啊。”姬妾们一听这话，又嘤嘤嘤地哭成一团，可楚昭昭发现，这些人一边哭还一边偷着眼看她。几个人你挤挤我，我挤挤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有话就说吧。”楚昭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

　　“王妃娘娘，恕妾直言冒犯。”终于有人心一横拜倒在楚昭昭脚边。

　　"恕你无罪。”楚昭昭摆了摆手。

　　“请王妃屏退左右，妾们才敢说。”她们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连眼神都坚定了起来。

　　“行，都下去吧。”楚昭昭将茶杯放下，看不出喜怒，依旧是一脸的冷静平淡。

　　小桃虽然好奇，但还是乖巧地跟着其他下人离开了，还机灵地顺手帮忙关上了房门。

　　“王妃，妾等若离开王府，根本活不了。”

　　“为何？是王爷给你们的钱银不够你们出府生活吗？”楚昭昭听她们这么说，其实已经猜到了：她们不是不想出府，更多的是不敢出府。

　　“并非如此。王爷慷慨，给我们的钱足够我们买田置地、半生无忧了。”她们摇了摇头，眼神里渐渐变得怯懦惶恐，“但只要我们出府，那些大人们，便会杀我们灭口，再多的钱也是无福消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楚昭昭的脸上不仅没有吃惊，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得咬着牙继续道：“您可能已经猜到了，我们都是被安排在靖王府的暗桩。”

　　“我们也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却都心照不宣，贪图安稳。如今，王爷要遣散我们，为了活着，我们横下心交换了情报，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想用这个秘密，换我们留在府中，安度余生。”

　　她说完，所有的姬妾都以头伏地，跪在了楚昭昭面前。

　　“那得看你们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本宫保全你们。”楚昭昭眼皮一跳，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

　　“这个秘密事关王爷。王妃和王爷鹣鲽情深，一定不会失望。”

　　“好，若真如你所说，本宫保证留下你们。”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倒不是和秦子非有多深厚的感情，更多的还是出于利益考虑。

　　“最近，他们重启了对王爷的调查，已经得到了王爷的一个致命的秘密，要以这个秘密对王爷下手。”

　　“什么秘密？”楚昭昭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叩击声。

　　“王爷的钱，数额和来路都有问题。”那女子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楚昭昭叩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瞳孔微微一缩。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倒是个有价值的秘密。”楚昭昭说着顿了顿，“本宫会按照约定求王爷把你们留下来。”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几个姬妾喜笑颜开，抱成一团，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先别急着高兴。”楚昭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们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怜悯之情。

　　“你们以为，告诉了我这些，你们的曾经的主人若是知道了，还会让你们活着吗？”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她们都头上。

　　几个人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猛磕头:

　　“王妃救命！”

　　“王妃救命！只要王妃和王爷保我们一条命，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本宫并不是慈悲之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能为本宫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