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兜兜里有糖果

2、第一章

　　丽阳，春光三月，风和日丽。事实上丽阳的四季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终年和熙的阳光，配着那同样温柔的春风，总是以一种温柔美人淡雅芬芳的样子呈现于世人的眼前。当然丽阳很著名，不单是因为她四季如春景色迷人，而且她还是唐国的帝都。座南，隔着一条长长的母亲河——胭脂河，与那北边的军防重城燕云相望，倒真有些南有丽阳绝代佳人北有燕云国士无双的意味。不过眼下，丽阳的百姓却有些乐不起来了，因为这凄凄呖呖还夹着一些莫名的春寒之气的雨水已经下了将近三个月了。这在丽阳城，根据那太太太级别的老人来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但好在百姓淳朴，民风朴实，暂时还没人将这件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什么妖魔鬼怪联系在一起，否则还指不定又闹出个什么天灾人祸呢。
　　不过这民间没啥响动，不代表这高高宫闱内的紫金皇城内也是静悄悄的。随着这雨水没日没夜地下个不停，绵延十里的雨水已经快要漫进了长安宫，于是宫内各种版本的流言便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地传播开了。恩，也许，皇宫，本来就是滋生八卦的最佳温床吧，毕竟人一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唠嗑。至于眼下的各种版本的八卦新闻，所围绕的却都是一个人，那就是丽华宫中的一介昭仪——林月容。嗯，眼下她正处于风暴的核心，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美鬼。

　　林月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女，长得虽是妖娆好看，但在这宫里，形形色色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因此，她虽有月容之名，但是要想引得帝王的独宠却是有些难事。而莫不是我们的主角大人稀里糊涂地投胎到了她的肚子里，也许历史根本就不会记住她，也不会任她在历史的舞台上独唱主角五十年，几乎翻上了天去。不过眼下，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后的际遇，她只是一介小小的昭仪，因为身怀帝王的龙种，而略显尊贵了一些，毕竟对于年界六十的帝王而言，这也算是老来得子，虽然……他已经有了不少的儿子……

　　“啊……嗯……啊……”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自产房传出，这是妇女生产都要经历的一道坎，过了，也许尊荣万千，不过……那只能是性命夭折，在这个医疗技术不怎么发达的朝代，生儿育女绝对是一件拿命在玩的生死攸关的大事，何况眼下这位产妇不过十六的稚龄，身子骨娇小尚未展开，本就已经令生产难上加难，何况眼下还碰上了难产，话说她这么呼天抢地昏过来死过去的已经快三天三夜了，按照太医们会诊的说法，那是到了要孩子还是要大人的选择时机，因为再晚一些，也许就是一尸两命了。

　　“皇……皇上……”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倒在明黄色的朝服之下，这里只有帝位的尊荣，却绝对不包含尊老爱幼，所以该跪的，年纪再大，都得跪下，何况眼下的情况已经危难到了会不会掉脑袋的地步，所以，如果可以用跪来换得性命的话，多跪跪又如何？毕竟没人会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久。

　　“怎么样？”明黄色的朝服沉声问着，威严的话语令人听不出他丝毫的情绪，这是帝王必须具备的素养，叫做处变不惊，而他，素行良好。

　　“昭……昭仪娘娘……娘娘身子骨弱……再……再无法生产的话……恐怕……恐怕……”回话的是太医院的院令，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胡子，看起来十分学究气派，但眼下他正面色惨淡，微微颤抖的手和身子，不禁令人怀疑他是否会随时随地昏过去。不过话说回头也该可怜可怜他老人家，人家眼看着就到了衣锦还乡……呃……告老还乡的日子了，谁想皇帝老子那么勇猛，年界六十吃了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不说，还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加之万事和顺，朝野无事，就越发疼爱起这尚未出世的老来子，于是他老人家一个疼爱，整个太医院都抖了三抖，因为谁都知道，这位昭仪娘娘要生胖娃娃看着身子骨就是十拿九不稳的事情，于是他们开始寄望于昭仪娘娘怀得是个公主，这样至少可以令皇帝老人家稍微安歇安歇，但谁知，三月一过，整个太医院请脉都只得了一个结论——男脉，于是……战战兢兢伺候到了今日，却不想，还未看清是男是女，就先难产了。（貌似看清了就不叫难产了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行军打仗出身的，自然沾染上了一些粗俗的话语，后来当了皇帝，年纪大了，自然是收敛了不少，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子一旦急躁起来依旧会迸出个几句，好在这些御医也是一直跟在身边的人，倒也没让他暴躁的语气给吓着，“里头到底怎么样了？”
　　“呃，难产！”太医令年轻的时候是追随着皇帝打江山的，自然知道皇帝听不大懂太过复杂的医疗术语，于是被皇帝老头一下，脑子归位后，立时给出了言简意赅的答案，难产，这词理解起来应该不难。
　　“难产？你他妈跑过来罗里巴索一堆就是为了告诉老子这个？”明黄色的皇帝爷十分的不屑，“生了三天，是个人都知道她难产！”皇帝吼完一阵，终于在温柔的皇后警告的眼神下恢复了帝王该有的气度，他深深一阵呼吸，问道，“朕问你，你刚才结结巴巴是要告诉朕什么？”
　　“启奏皇上，太医令是想告诉皇上，昭仪娘娘气弱，眼下已经到了留子不留母，留母不留子的地步了。因此，臣等恳请皇上圣裁。”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也是一脸的倦容，但比之刚才的老者，却还是显得镇定了许多。也许这该称赞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眼下的局势，不适合称赞。

　　“留子不留母？留母不留子？”年老的帝王因为中年御医的话，微微顿下了自己急躁的情绪，他并不感到纠结，毕竟他自始自终所关心的一直都只是他的老来子，而不是那个为他生养子嗣的某某昭仪，当然，若能母子平安那会更好，“留子！”帝王沉下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这听起来有些残酷，但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最贫瘠的人家，也会作出相同的决定，所以，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女人，在这个朝代是种可悲的存在，而这，却恰好和我们主角投胎过来的世界，截然相反，于是……矛盾便从我们的主角诞下的那一刻，应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