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医江湖》炑云习

3、第三章

　　“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说完木霜转身离去。
　　迨木霜离去后，宋覃问道：“师傅，你莫非一早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怀疑岐山派和当年的事有关。”
　　宋玉沉默不语。
　　“看来，此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宋覃面色凝重道。
　　子时过后，木霜换好夜行衣，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当中，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华山派，本想越墙翻进去，没想到墙上居然有人在饮酒作乐，华山三面皆是山，唯有此处山门方能入内，她还不想打草惊蛇，借着西南风下了迷药，本以为稍息便能将他们放倒，没想到墙上之人酒意更盛，对饮起来。其心下思忖：“难道离得太远，这迷药没起作用，还是他们内力深厚化解于无形。”
　　木霜悄悄的靠近了些，但闻道：“师傅，这酒后劲还挺强，我这一坛还未净，就有些头晕目眩，莫不是，师傅在酒里下了东西。”
　　“莫要小人之心师傅之腹，还未酕醄大醉，便醉话连篇。”
　　“师傅，我没醉，就是感觉头有些晕眩。”
　　木霜听闻，感觉声音怎么如此耳熟，骤然间恍然大悟，他们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如影随形撇不掉了，念及此，手中现出数十根毒针飞将出去。只见墙头二人陡然飞身交换位置，袍袂翻涌，碰坛抔饮，好不潇洒，恐怕那些毒针亦被他们打落了。
　　木霜心里着实带着许多疑惑，但有一点，估计他们早就发现自己，或者在这酒候多时，索性便大大方方的现身，站到他们的面前道：“没想到你们师徒，还有如此雅兴，跑人家墙头上把酒言欢。”
　　“木姑娘，这大半夜的跑到华山，莫不是想见一见你那便宜的夫婿，还是怕有人下毒害他，放心，我们闲来无事，帮你看着呢？，把这华山派守得结结实实，一个苍蝇都未放进去。”宋玉笑道。
　　木霜冷冷笑道：“你们师徒这是看着他，还是提防我呢？”
　　“木姑娘何来此话，我们只是闲来无事讨个人情，它日有劳也便于求告，毕竟在家靠父母，出门需朋友吗。”宋玉笑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木霜冷冷的道。
　　“我们只是混水摸鱼而已。”宋玉道。
　　“怎么华山派的人都死光了吗？任你们两个在此兴风作浪。”
　　“我圣医妙手只会救死扶伤，怎会做出灭门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只是让那守门的弟子小憩一会罢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说完飞身向华山内掠去。
　　宋玉将酒坛扔给宋覃，宋覃连忙接下。抬首见他们已经缠斗到一处，无奈的摇摇头。
　　木霜的霜华剑上下翻飞，剑气恢宏，快似流星，不给宋玉任何喘息的机会。宋玉气若归鸿，身若浮萍，四两拨千斤。数十回合未分出上下，木霜一直在观察细细观察宋玉的功夫套路，发现他的轻功了得，这内功便稍逊一些，嘴角溢出诡异的笑容，反手一剑乌龙摆尾，剑气如群魔乱舞一般横空出世，宋玉被剑气所伤从空中跌落下去，趔趄数步方堪堪站稳，木霜飞身直刺宋玉心间，就在其命悬一线之际，宋覃踏空飞来，一招七步流行，将木霜的剑踢开，将抱着的酒坛扔给宋玉道：“还给你。”说完拔出背后悬着的龙元剑将宋玉护在身后。
　　木霜一个旋即定住身形，被他们师徒二人给气笑了：“你这师傅怎么当的，功夫还不如徒弟，莫非你真的是花城子，拐来一个小徒弟与你作恶多端。”
　　宋玉抱着酒坛，与有荣焉的道：“吾家千里驹，青出于蓝胜于蓝，方是授徒之乐，为师之道。”
　　“好啊！今日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小徒弟。”说完，一剑刺了过来。电光火石的刹那，木霜与宋覃皆向后倒退数步，木霜没想到宋覃小小年纪内功如此了得，与她的五行神功不相伯仲，都是年少气盛，狭路相逢，窥探完内力，便论起剑术。宋覃的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剑气所到之处更是片草不生，木霜微微落了下风，堪堪招架之力。
　　宋覃年纪虽小，却有君子之度，没有占尽上风，而是点到为止，跳出战圈，将剑入鞘，“木姑娘，小徒无论输赢，都无光彩，这架不打也罢！”
　　木霜心有不甘道：“绝迹江湖多年的龙元功、游龙剑，倒被你这小徒弟练得已臻化境，若我的五行神功犹如此境，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没想到木姑娘竟然识得龙元功和游龙剑！”宋覃赞叹道。
　　“你们来自圣医谷？为何你家师傅没有传承圣医谷的衣钵？却被你这小徒弟练得如火纯青？又为何你家师傅没有圣医谷活死人肉白骨悬壶济世的本领？却将蛊毒用得出神入化？圣医谷向来悬壶济世，不问世事，你们两个跑来华山做甚？还有，你年纪虽小，你师傅他年纪也不大，上下也差不了两三岁，你却认他做师傅，这圣医谷何时变得如此有趣。”
　　“木姑娘，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圣医谷比这有趣的事情还多着呢？”宋玉笑道。
　　木霜见师徒二人，一个用毒了得，一个功夫了得，有他们阻挠，这华山派，今晚是进不去了，愤懑的道：“你们两个就好好守在这里，继续喝你们的西北风吧！”说完飞身离去。
　　宋覃近前道：“师傅，你不打紧吧！”
　　“无事。”宋玉耳力极佳，冲着宋覃行了一个眼色，其瞬间心领神会，抓起宋玉抱着的两坛酒向密林丢了过去，一个落空，“啪”的一声碎掉，“一个只听“哎呦”一声，一个大活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来了一个四脚朝地，师徒飞身近前。那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护住门户，道：“别过来，你有徒弟，我也是有护卫的。”话音未已，树上轻飘飘落下一个青衣小道，怀中抱剑，一副懒洋洋却拒人千里的模样。
　　宋覃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的藏匿到树上？”
　　黑衣公子道：“怎么，你们就光明磊落了，放倒人家几个看门的弟子爬上墙头，就把华山当成自己家了。”
　　“就你这一坛酒的功夫，还逞什么口舌之快，有本事你也放倒几个给我瞧瞧。”宋覃讥言道。
　　宋玉看了一眼那小道怀中抱着的九天剑，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二位躲猫猫了。在下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带着宋覃扬长去。
　　宋玉二人回到客栈，简单沐浴一番便就寝了。一觉睡到了次日三干。醒来洗漱一番便下楼用早膳去了。椅子还未捂热，便看见昨夜那主仆二人迎了过来，拱手道：“两位少侠早啊！”
　　宋玉颔首笑道：“这位孟兄，何来这般相稔，让人受宠若惊。”
　　“不打不相交，在下姓王名解字又知，这是我的护卫，大家都见过了，子瑜。一看公子就是心胸宽广海量之人，岂是锱铢必较之辈。”
　　子瑜直言道：“主人，前两日你不是还说他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家，好不仗义。”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王谢尴尬道：“宋公子乃是圣医谷的嫡传弟子，都是吾辈中人，哪像五毒门，虽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往日不识君，今幸得知汝。不知者不怪……”众人皆沉默，只有他还在滔滔不绝。
　　“五毒门招你惹你了，背后口舌也就罢了，还敢当着人家的面大放厥词。”木霜下楼便听见有人当众诋毁五毒门。
　　王解顺着声音回首，看见木霜站在她的身后，顿时如鲠在喉，沉吟半晌也筹措不出何以解困之辞，只好拱手道：“别来无恙，在下姓王名解字又知，听闻汝乃五毒门的木霜姑娘，失敬。”
　　“我向来甚好，只是你要倒霉了。”话未已，王解右手便捂着嗌处，喑哑不能言语。
　　王解愤怒的用左手指着木霜，用眼示意子瑜帮他向木霜要解药。
　　子瑜道：“求佛也得拜对庙，放着悬壶济世的活菩萨圣医谷你不求，偏偏招惹五毒门这尊瘟神。”
　　“你说谁是瘟神？”木霜怒道。
　　子瑜嗤之以鼻，如根木头杵在那。
　　木霜微微拂袖。子瑜瞬间滑出丈外，抖身将毒化去，倨傲的道：“不知木姑娘用毒的速度可有我这九天剑快。”
　　木霜没想到这个小道内功如此了得，她虽不认得九天剑，但也听闻过此剑，乃是封山道派九天真人的佩剑，往视小道怀中抱着的，很像传说中的九天剑，方才她没有注意，“你是九天真人？”
　　“九天真人乃是小徒佳师。”子瑜懒洋洋的道。
　　木霜没想到这小道竟是九天真人的徒弟：“那他与你有什么关系。”指着王解道。
　　子瑜翻了一个白眼道：“主人。”
　　木霜闻言大跌眼镜，好笑道：“如今这江湖果真有趣。”
　　这时王解长揖告求宋玉给他解毒，宋玉从袖内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交给他，王解赶紧服下，随即便恢复如初，如获新生甚是激动，拱手道：“吾与公子一见如故，若不见弃，你我二人结拜如何？”
　　“承蒙孟兄抬爱，我还不想我家覃儿受屈，见人就拜，再者，我们圣医谷向来独来独往，不与世交。”
　　“既然如此，我便引公子为知己，仗剑天涯，行走江湖。”王解慷慨激昂道。
　　木霜讥言道：“别以为抱上圣医谷这棵大树，我便奈何不得，再深的内功也有化解不了的毒，五毒门的毒，圣医谷也未必全然能解。”说完抽身离去。
　　宋玉面上云淡风轻，却攥紧了手中的药瓶，细微的变化，只有宋覃注意到了。想起，他为了试毒，天天在鬼门关前游走，那番生不如死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王解见木霜走了，坐到宋玉的对面。宋覃起身，规矩的立到一边。
　　王解见此道：“坐下坐下，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今日我做东，客请两位少侠救命之恩。”随即叫来店小二。
　　店小二还是那个店小二，“各位少侠有何吩咐。”
　　宋玉连忙拱手推辞道：“承蒙兄台慷慨，在下以用过膳，就不劳孟兄破费了。”
　　“生死侠义，煮酒江湖，岂不快哉。”随即冲着店小二道：“将你这店里的好酒好菜全部摆上来。”
　　“好勒！”店小二应声而去，不时，便好酒好菜备置齐全。
　　王解反客为主招呼宋覃暨子瑜入宴。遂斟了两杯，将其中一盏递给宋玉。宋玉勉为其难接下，能让封山道派首徒护卫，想必这个王解亦不是什么奸佞之辈，只是太过于聒噪，比他的话还多。
　　木霜负气离去，回到客房才想起自己还未用膳，便折返回来，便听见……
　　“宋少侠，温文如玉，貌比潘安，乃绝世佳公子，何患无妻，世间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女子多得很。哪像某些蛇蝎之人，即使艳若桃李恐也无福消受，也难怪，宋公子初出江湖，鲜少与世接触，又是年少懵懂的年纪，难免会被眼前迷惑。回头，我带你去风花雪月、寻花问柳大饱眼福。”
　　木霜气得转身离去。回到客房，想起方才那些话便恼怒，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何如此在意那半吊子的话，偏偏那半吊子，却被封山道派弟子护着。
　　宋玉笑道：“在下无福消受，我看还是留给孟兄吧！”
　　王解嬉皮笑脸道：“只怕宋少侠英雄难过美人关，别无他意。”
　　“你竟将我师傅看作见色忘义之人。”宋覃义愤填膺的道。
　　“不是……”王解一看弄巧成拙，不知从何解释。
　　宋玉起身，拱手道：“多谢孟兄盛情，在下有事加身，就不叨扰了。”说完便带着宋覃离去。回到客房，宋玉换了一身穿戴便出门了，正好看见木霜迎面行来，宋玉拱手作礼，宋覃随之。
　　木霜见其褒衣危冠，玉树临风，貌若潘安，匆匆惊艳了时光，宋玉抬首将目光落到旁处。
　　木霜回神，想起了方才那半吊子的话，阴阳怪气道：“公子玉，盛衣出行，莫非真要寻花问柳去。”
　　宋玉无比诧异的瞥向她，宋覃直接破功失笑。
　　木霜微嗽两声掩其尴尬。
　　宋玉转而笑道：“有花寻时需寻花，有柳问时需问柳。”
　　“没看出来，你这小白脸倒是风流得很，小心累坏了身子无人替，对了，我怎么把你的小徒弟给忘记了。”木霜道。
　　“有医行时需行医，有诊看时需看诊，我和师傅悬壶济世去，并非木姑娘口中那般，莫不是木姑娘吃我家师傅的醋了。”宋覃一语双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