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4、第 4 章

　　在酒精和脱敏药的作用下，黎涵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七点，生物钟让她准时醒了过来。
　　坐在床上反应了十秒钟，在看到对面墙上粉红的Hellokitty壁纸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陈雪柠家里。

　　她好像又酒精过敏了……
　　还没去成健身课……

　　黎涵慢慢回想着昨晚的事情，记忆却只停留在了西餐厅——她头晕又头疼，只能半眯着眼难受地窝在陈雪柠身旁。
　　而她是如何从西餐厅回到陈雪柠家的，黎涵丝毫没有印象，像是个喝断片的醉汉一样。

　　黎涵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喝酒误事”后，掀开被子，到卫生间冲了个温水澡，然后走到了外厅。
　　她住的客房在陈雪柠别墅的二楼，一层的中庭是直通吊顶的。她趴在栏杆上，往下望了望，看到了一层餐厅处王阿姨正在准备早餐。

　　黎涵家和陈雪柠家是世交，她俩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两家经常串门，都很熟悉。
　　陈雪柠毕业后跟着她一起来宁城的第二年，陈父陈母就给她买了这间别墅。王阿姨在陈家的年数长，最摸得准陈雪柠爱吃什么，所以也跟了过来。
　　因为父母工作原因要经常出远门，黎涵从小没少在陈雪柠家蹭饭吃，所以和王阿姨的关系也很好。

　　“王阿姨，早上好呀。”
　　黎涵穿着拖鞋轻盈地走下木质的楼梯，像只饿肚皮的猫咪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王阿姨背后，然后在她转过身时，伸出早就蓄势待发的猫爪子，从王阿姨端着的餐盘中捏了一个虾饺，完整地塞进了嘴里。

　　“哎呦，这孩子，”王阿姨知道黎涵又要和她玩声东击西的伎俩，但还是上了当，没来得及将餐盘撤回来，“就是给你做的，每次都着急吃，急什么呀，看看，弄你一手油。”

　　黎涵得意地在王阿姨面前咀嚼着虾饺，在咽下最后一口后，才举起刚刚抓过虾饺的右手，说：“哪有油，没有油！”

　　“行行，没油没油。”
　　王阿姨一向拿黎涵这个鬼丫头没办法，她只能赶紧把餐盘摆上桌子，又从砂锅里给黎涵盛上一碗热的醪糟汤圆，摆在了黎涵面前。

　　黎涵看到汤圆眼前一亮，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朝着王阿姨竖了大拇指：“人间美味。”

　　“小涵喜欢喝就好，”王阿姨眉眼笑弯了，慈祥地看着黎涵，“你看你昨天在外面吃饭，又酒精过敏了吧。阿姨跟你说，外面的饭再好吃，也不如家里吃的放心，你哪知道他到底加了些什么呢，什么添加剂啊防腐剂啊，吃到肚子里肯定对身体不好的呀。”

　　“知道啦，王阿姨。”黎涵连忙点点头，应下了。
　　王阿姨上岁数了，总爱唠叨，而且唠叨起来就没完。为了防止王阿姨继续对全市乃至全国的餐饮公司进行批判，黎涵决定把话题引到了陈雪柠身上。

　　“王阿姨，雪柠不来吃早饭吗？”黎涵看了看二楼主卧紧闭的门，明知故问道。

　　“这个时间，小柠她可醒不过来呢，”提到陈雪柠，王阿姨忙道，“昨天晚上你们回来就挺晚的了，而且小柠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高兴，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估计睡得早不了。”

　　“她很高兴？”
　　高兴什么呢？

　　高兴好朋友又酒精过敏了？
　　还是高兴她又得一个人把不省人事的她带回家了？

　　黎涵慢慢回想着昨晚的事情，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向王阿姨打探道：“王阿姨，昨天，我和雪柠怎么回来的？是有人送我们，还是她自己开车回来的？”

　　“是有人送你们回来的，应该是小柠的朋友吧，”王阿姨说，“男生，长得挺高的。”

　　“呦呵？”黎涵觉得自己抓住了华点。
　　竟然是男的？还是她朋友？

　　黎涵虽然不是八卦体质，但作为黎涵的好闺蜜，她还是很关心这位富婆的感情生活的。

　　陈雪柠不喜欢比她小的弟弟，所以那些“徒有其表”的帅哥她向来是懒得多接触的，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她家的地址。
　　昨天晚上太晚了，陈雪柠的别墅在城郊，有些偏僻，她自己又因为酒精过敏不省人事，陈雪柠肯定不敢随便叫网约车。

　　而且昨天晚上她断片前，好像看到了陈雪柠在手机联系人界面不停滑动着，应该就是在找人来接她们。
　　有哪位男人能够赢得陈雪柠的信任并且愿意深夜跑一趟来送她们回家呢。

　　那可不就是男的，朋友。
　　男朋友吗？

　　bingo。
　　陈雪柠肯定是有情况了，而且回她来之后还很高兴，高兴地睡不着？
　　好闺蜜酒精过敏，有什么好高兴的？
　　呵，女人。

　　黎涵在脑海里头脑风暴着陈雪柠“有情况”的证据链，心底逐渐有了几个人名。

　　“送我们回来的那人您之前见过吗？”黎涵问道。

　　“好像没有，”王阿姨看着黎涵嘴角不怀好意的笑，恍然大悟道，“他不会是小柠的男朋友吧？”

　　“不好说，说不好，”黎涵朝王阿姨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说道，“先别说漏了嘴，等她醒来，我再来盘问盘问她，让我看看到底是哪头猪拱了我们陈大小姐这颗肥硕的白菜呢。”

　　墙上的石英表已经到了八点整。
　　黎涵慢慢悠悠的的动作快了起来，她刚刚和王阿姨聊天太投入了，差点就忘记了时间。
　　她对自己昨晚没健成身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刚刚洗完澡后，她便联系了健身教练，约了一节今天上午的健身课，然后又叫了辆回市中心的出租车。

　　而她预约的出租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她和王阿姨打了招呼，让陈雪柠醒了之后给她打个电话，然后迅速喝完了碗里剩下的醪糟，回客房换上衣服后，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

　　当黎涵接到陈雪柠的电话时，她已经做完了六组负重训练，跑了5公里，洗完澡后，坐到了健身房楼下的轻食餐厅里。

　　“才醒？”黎涵戴上耳机，问道。

　　陈雪柠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说：“可能还没醒，我这才睡了几个小时。”

　　“起得太晚容易水肿，”黎涵扫了餐厅点餐的二维码，看见屏幕上形形色色的沙拉，点了常吃的那款，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帮你带杯美式，消消肿？”

　　“不用了，”陈雪柠将头埋在枕头里，“我还得再补一觉，太困了，早上五点多才睡着。”

　　黎涵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快要一点了。晚上同学聚会定在六点，算起来，陈雪柠只剩下不剩五个小时的时间来武装自己了。

　　“今天晚上有聚会，”黎涵提醒道，“你看着点时间。”

　　“啊！”黎涵听到聚会两个字后瞬间清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抱怨道，“昨天那个西餐厅怎么回事，明明我喝的那杯气泡水就没有酒精，你的那杯就加了朗姆酒？这都是什么倒霉事。”

　　“上午的时候西餐厅给我打电话道歉了，”黎涵说，“调酒师没看清备注，做错了。”

　　“晕，”陈雪柠翻了个白眼，“这都能看错，亏了酒精含量不高，你反应不大，不然你要是进了医院误了今天的聚会，我得把那家店告到关门。”

　　“谢谢陈富婆，”黎涵失笑，“对了，你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昨天买的那条裙子，早上出门着急，忘了拿。”

　　“忘了拿？”陈雪柠诧异道，“你这都能忘？”

　　“早上约了健身课，出租车司机在门口等着呢，我着急收拾，实在没想起来。”黎涵解释道。

　　“昨天晚上记得倒是清楚，抓那么紧都不撒手……”陈雪柠想起来昨天黎涵攥着袋子不撒手的样子，小声腹诽道。

　　正巧黎涵点的咖啡到了，她摘了只耳机和服务员道了谢，并没听清陈雪柠的话。
　　“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陈雪柠懒洋洋道，“反正你也记不住昨晚的事。”
　　黎涵每次过敏后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记不清，陈雪柠已经太习惯她这个毛病了，所以每次过敏后她都得完整地把昨晚的事给黎涵讲一遍。

　　“哦？”黎涵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套陈雪柠话的好时机，“这回也是奇怪了，我竟然没断片，昨晚的事还有些印象。”

　　“什么？”陈雪柠瞪大了眼，“你、你有印象？？！”
　　那黎涵岂不是记得自己抱着陆成周蹭人家脖子的事了，好家伙，陈雪柠突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黎涵此刻坐在餐厅里，手里的咖啡晃了晃，会意地笑了。
　　陈雪柠这个反应，看来是真的有情况了。

　　“嗯，基本都记得。”黎涵开始胡诌，然后从敷衍学语库里选了句话，“我觉得挺好的，其实缘分这种东西，来了的话挡也挡不住。”

　　“是……啊……我还打算先瞒着，明天再告诉你呢——”
　　陈雪柠卡了壳，她本来怕今天黎涵见了陆成周尴尬从而影响发挥，想着等聚会结束了再告诉她。
　　她倒是没想到黎涵这么坦荡。
　　这就是泡帅哥的第一步吗？脸皮要厚，动作要撩，思想上还得够洒脱。

　　这换做是她和十年未见一面的前男友重逢的第一时间就投怀送抱了，她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涵还是黎涵，学习学习第一名，撩汉撩汉有一套。

　　黎涵在陈雪柠的话语里察觉出了很明显尴尬的意味，正准备乘胜追击发问的时候，被公司一个电话打断了。
　　是公司人力资源的主管，梅琳。

　　黎涵离职的主要工作就是她在负责，因为不能提前公布，她只和梅琳提过这件事，并且准备好了所有离职要做的手续，存在了她那里。

　　黎涵这几天最怕接到的电话就是来自梅琳的。
　　她的电话往往意味着黎涵的离职手续可出现了问题……
　　她其实反复核验过离职文件的合规性和完整性，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想着周一找新上任的总监签了字，便能全身而退了。

　　而今天是周六，并不是工作日，也不该是梅琳的工作时间，黎涵突然有些不安。

　　她和陈雪柠约好一会儿见面的时间，便立刻接通了梅琳的电话。

　　黎涵：“梅姐？”
　　梅琳：“黎涵啊，不好意思现在给你打电话，你方便吗？”

　　“方便，”黎涵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是我的离职手续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梅琳说，“别紧张啊，你的离职手续我前两天就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黎涵瞬间放下了心，继而问道：“那您找我？”
　　梅琳：“哦，是这样，今天早上物业公司给我打了电话，说咱们写字楼的电缆出了问题，要排查检修，位置刚好在里间的独立办公室，正好是你和部门总监的那两间。所以得麻烦你周末回去一趟，配合一下检修的师傅，主要是把咱们公司的那些文件都看好了，因为写字楼要停电，所以监控开不了，我怕出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黎涵迅速答应了。
　　“那行，检修是在明天，我把物业的电话发给你，你和他们商量个你方便的时间点就行。”

　　“好，”黎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梅姐，你那有我们新总监的联系方式吗？我总觉得周一直接去找他签字不太礼貌，想先联系他解释下情况。”

　　“我看看邮件啊，”梅琳说，“还真有，入职手续昨天凌晨公司刚发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会儿我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一起发给你。”

　　“谢谢梅姐。”黎涵说。
　　“不谢啦，听说你们新上任的总监是总部刚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是个中国人，我记得姓陆还是姓周来着，一会儿你自己看看吧。”

　　“好的。”

　　黎涵挂断了电话，心情瞬间放松了起来。
　　虽然明天不得不再去趟公司，但离职手续总算没出问题。

　　梅琳的效率很快，黎涵还没吃完那份沙拉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了两封邮件。
　　一封的内容是物业公司的联系电话。
　　另一封则是新任市场部总监的入职公告，梅琳将公开部分的附件转发给了她。

　　附件是英文的，第一页是密密麻麻的五号字体，黎涵并没有放大来看。
　　她直接拖到了第二页，在新入职员工的简历处，找到了新任市场部总监的姓名。

　　似乎不是英文名，而是中文的拼音。
　　黎涵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慢慢放大，看清楚了那行加粗的名字。

　　Chengzhou Lu。
　　陆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