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我泡他》哈希函数

3、第 3 章

　　西餐厅里的露台上，陈学柠震惊地看着黎涵。
　　“所以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你和陆成周在教室里对了答案，估了分，然后选好了大学？”

　　“对，我们学霸就是这么有觉悟。”

　　“那么美好的夜晚，你竟然……”陈雪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陆成周长着张什么样的脸你比我清楚多了吧，你们俊男靓女凑到一块，竟然在对答案！你这是想急死我们按头小分队啊！”

　　“除了答案，你们就没干点什么……电视剧里的桥段吗？”陈雪柠挥舞着胳膊，手舞足蹈地问道。

　　黎涵摊了摊手，说：“不瞒你说，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有点后悔。但我那时候才十八岁，哪有现在的脑子，我当时一心觉得高考终于结束了，报志愿的事得早做打算，估分这件事当然就摆在了第一位。”

　　“你们学霸的脑子可真的是够柳下惠的，”陈雪柠感叹了一句，又问，“但陆成周又不是学霸，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就……没起个头？”

　　“没有。”
　　而且不仅仅是没有，高考完当天，她在校门口见到陆成周的时候，他的情绪非常低落。

　　黎涵当时以为陆成周没发挥好，便不打算按照他俩高考前的约定回教室对答案了，免得给他压力。
　　但是陆成周却坚持和她去了教室，但对答案的时候，他丝毫不紧张，错了题时也看不出来难过，尤其是对到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陆成周连卷子都没看就直接估好了分数。

　　然后陆成周便将教室的窗户打开，拉过她的手坐在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后来他们聊天的具体内容黎涵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他们在窗边坐了很久，久到月亮走到了头顶，久到晚风开始变凉，久到他们两个人的MP3都被听没电了，他们才离开。

　　“不过你们这种清纯挂的暧昧也挺不错的，”陈雪柠叹口气，“反正我在上学的时候是没人追，也没机会体会这种感觉了。”

　　“那是他们没眼光，不过你现在身边可不缺弟弟啊，每次出去玩都有两三个长得不错的小男孩儿加你微信，”黎涵扬了扬下巴，笑眯眯地朝她端起杯子，“富婆，交个朋友。”

　　“少来，”陈雪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知道，温廷也回国了吗？”

　　黎涵：“是吗？”
　　听到这个名字，黎涵顿了片刻，才从脑海深处找到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陈雪柠：“但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北京，还是已经来了宁城。”

　　“在哪都无所谓，”黎涵丝毫不在意，“只要他不来找事，爱在哪在哪。”

　　“那倒是，”陈雪拧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今年也真是奇了怪了，陆成周回来了，温廷也回来了，咱们班上唯二敢对班长起心思的同学都回来了，会不会都是冲着你来的？”

　　“可别，”黎涵摆摆手，“多大的人了，还把男人想得那么专情，你以为是拍电影呢？”

　　“那倒也是，温廷就算了吧，”陈雪柠想起来温廷对黎涵的死缠烂打就想破口大骂，“他家的那小破公司，也好意思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还真当自己的是个富二代了，动不动就拿钱砸你。”

　　“对啊，陈雪柠这个纯种富二代贵宾犬身边那么多小奶狗，她都没拿钱砸过人。”

　　“闭嘴吧你，”陈雪柠恶狠狠地和黎涵碰了杯，喝完了最后一口气泡水，“那群弟弟长得是不错，可明摆着冲着姐姐的钱来的，年纪轻轻不学好。当然了，姐姐我也不是出不起钱，但是纵容他们不劳而获，这不是带坏孩子吗——”

　　陈雪柠话说到一半，发现黎涵正双手杵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吓了一跳。
　　她急忙站起来走到黎涵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靠，黎涵，”餐厅的灯线很暗，陈雪柠离近了才看到黎涵的侧脸和脖子上都是红色的斑点，“你不会是酒精过敏了吧？”

　　黎涵这个时候神志还算清楚，她疑惑地看了眼陈雪柠，说：“我没有喝酒啊。”
　　陈雪柠看到黎涵手里握着还剩个杯底的气泡水，拿过来抿了一口，然后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你这杯气泡水里怎么会有朗姆酒？”

　　“啊？”黎涵眨眨眼，伸出手想去够杯子，“我再尝尝。”

　　“尝什么尝，”陈雪柠按住她的手，“你又不知道酒的味道。”

　　黎涵酒精过敏的情况挺严重的，几乎是人型酒精检测器，很少的酒精她都会有反应，而且除了身上会起红疹，她还会有严重的眩晕症。
　　之前几次聚餐的时候，黎涵也曾不小心误喝过果酒或是莫吉托。这种饮料里的酒精含量低，不易察觉，尤其是对于黎涵这种压根就没喝过酒的人来说，水果和碳酸气体能很好地掩盖住酒精的苦涩感。

　　陈雪柠明明记得黎涵点的是无酒精的气泡水，不知道怎么她的这杯里就有了朗姆酒。不过她这个时候也没工夫找餐厅要说法，先把黎涵带回家吃了药才是正事。

　　陈雪柠撑住黎涵已经开始发沉的身体，问道：“黎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嗯，晕，”熟悉的发热和发痒出现在了后背处，黎涵立刻就明白她可能还真是酒精过敏了，她盯着陈雪柠的脸，哼唧了两声，听起来来有点像是在撒娇，“可我还约了今天午夜场的瑜伽和健身课呢，去不了了。”

　　“你都酒精过敏了，还健什么身？”陈雪柠扶住黎涵，“你能站稳吗，我们现在回家。”

　　黎涵听到回家两个字，立刻挣脱了陈雪柠的手，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跌坐回沙发上。

　　陈雪柠头疼的看着眼前的黎涵，她估摸了估摸自己的小身板，清醒认识到她根本不可能扶得住这位看起来很瘦，但手长脚长，酒精过敏后跟没骨头一样的黎涵。

　　“先别睡过去了，我现在就找朋友来接我们。”
　　陈雪柠摇了摇昏昏欲睡的黎涵，强迫她打起精神来。

　　可黎涵此刻只觉得恶心反胃，好像整个地球的自转都扛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她半睁着眼，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陈雪柠给黎涵倒了杯热水，坐在她身旁喂了她两口，然后让黎涵靠在她肩膀上，掏出手机，准备找人来接她们。
　　但微信里相熟的朋友问了一圈，发现他们不是离得太远，就是已经喝了酒。

　　一时间，陈雪柠还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她的手指划过屏幕，开始扩大救助范围，而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本以为是服务生，可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是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周齐。

　　周齐见到陈雪柠也很惊讶，走近后打了声招呼，说道：“陈雪柠，好久不见了啊。你也在这吃牛排——”

　　周齐话还没说完，陈雪柠就急切地打断了他。

　　“太好了，周副班，你帮我个忙，黎涵喝了酒头晕，她现在走不了路，我一个人扶不住她，你帮我把她扶到楼下吧。”
　　陈雪柠说完这句话，周齐才看到陈雪柠的身旁还靠着个人，正是黎涵。

　　黎涵不能喝酒这件事他倒是早就知道，平常聚会时黎涵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是没想到她喝了酒反应竟然这么大。
　　周齐点点头，说：“行了，班长这是喝了多少啊，交给我，我把她背下去。”

　　黎涵的长发挡住了侧脸，将头埋在了陈雪柠的肩膀里，她的脸上很烫，不由自主去凑陈雪柠微凉的皮肤。
　　陈雪柠在黎涵耳边轻轻叫了两声，“黎涵，黎涵。”

　　正天旋地转头晕欲吐的黎涵懒懒地掀开了眼皮，她的眼尾有些红，垂着眼往陈雪柠的脖子上蹭了蹭。

　　陈雪柠：“……”
　　陈雪柠十分无语，黎涵这样子太招人了，可惜只让她看到了，要是陆成周也能看到……就好了。
　　黎涵准能重新泡上他。

　　陈雪柠用力将黎涵扶起来，周齐见二人不稳，刚想上去帮忙扶住黎涵后背的时候。
　　一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手比他的动作更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黎涵，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陈雪柠吓了一跳，周齐也愣住了。
　　“她过敏了吗？”陆成周腾出一只手，贴在了黎涵的额头处。

　　“陆、陆成周？”十年没见过面，陈雪柠不敢确认，但是眼前人的样子确实是陆成周那张可以建模的脸。

　　“嗯。”陆成周应了一声，算作做陈雪柠的回应，借着灯光，他看到了黎涵脸颊处的红斑，又问道，“是喝酒了吗？”

　　“啊……对，”陈雪柠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饮料里有酒精，但是含量不是很高。”

　　“这是过敏了啊，怪不得，”周齐站在一旁，问道，“严重吗？要不要送去医院。”

　　“这个酒精含量不高，去医院医生只能开点药，留观室人多，她不喜欢在那呆着。”陈雪柠摇了摇头，说：“直接回我家吧，家里有阿姨在，方便照顾。”

　　黎涵此时虽然听不懂陈雪柠在说什么，但是听到“回家”两个字后，她紧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陆成周试了试黎涵的体温，发现她的耳后没有起红疹，才放下心来，他思考了半刻，对陈雪柠说：“我车就在楼下，我送你们回去。”

　　陈雪柠犹疑着道了谢，显然她还是希望黎涵和陆成周的重逢有那么几分电影感的，比如在明天的同学聚会上，在觥筹交错和水晶灯下。
　　而现在这幅情形，她根本没办法拒绝陆成周的好意。

　　但她很怀疑等黎涵脑袋不晕了，知道自己见到陆成周的第一面是这个模样，她会不会暴走。

　　周齐站在一旁，并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他主动提出：“那我背黎班长下去。”
　　陆成周听完后，没什么动作，好像根本没有把黎涵放开的意思。

　　或许是陆成周的脖颈比较凉，黎涵闭着眼睛，下意识在往那个位置靠。
　　但这个动作陆成周似乎并不喜欢，他站在原地没有躲，但眉峰却轻轻蹙起，整个人脸上的疏离感更加明显了。

　　陈雪柠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照常理来说，比起十年没见过面的陆成周，周齐和她们的关系显然要更亲近一些。

　　“还是麻烦周副班吧。”
　　陈雪柠伸出手，拉过黎涵的胳膊，想要接过她，但是黎涵此刻意识昏沉，甩开了陈雪柠的手，继续靠在了陆成周身上。
　　黎涵的姿势很放松，将脸贴在了陆成周的肩膀处，手环住了他的腰，就像是在靠一根没有生命的电线杆一样。

　　陈雪柠：“……”

　　“我扶她去车库。”
　　陆成周的一只手固定住了黎涵的肩膀，然后将她的左手放在了他的脖子后面，慢慢朝着餐厅外走去。

　　这一回，黎涵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

　　西餐厅离距离停车楼很近，但因为陆成周的车放在了第二层，所以他们不得不坐了直梯下到了二楼。
　　进入停车楼的第一眼，陈雪柠就看到了自己那辆显眼的紫色超跑。
　　但是她今天肯定是不能把她的小超跑开回家了，陆成周的车也停的不远，她帮着将黎涵放在后排，系好安全带后，和周齐一起回到她的超跑前，指挥他将黎涵的整理箱拿出来放到陆成周的后备箱里。

　　周齐今天没开车来，他把整理箱放好后，便掏出手机准备叫回家的出租车。
　　陈雪柠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碰了碰周齐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周副班，晚上不好叫车，你要不然跟我们一起，让陆成周一会儿也把你送回去？”

　　周齐一怔，瞧见陈雪柠正朝他使了个颜色，这才明白过来陈雪柠的言下之意。
　　看来她是不放心陆成周。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虽然陆成周是老同学，但是这么久没见了，又是大晚上的，有些不放心也正常。
　　但是……
　　周齐有些为难地看着陈雪柠，他和陈雪柠家是两个方向，陆成周捎上他根本就不顺路，而且他一大男人，神志清醒得很，非要让陆成周送，这未免也太刻意了。

　　显得老同学间的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一样。

　　不过陈雪柠没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打开副驾驶，将他推上了车。

　　*

　　车辆启动后，黎涵的状态很快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嗜睡。

　　车上的气氛很微妙。

　　周齐坐在副驾驶，强忍着困意，一直在打哈欠，他低着头拿手机回复着粉丝的留言，时而发出几声不合时宜的大笑声。
　　而陆成周则是认真开着车，偶尔看看后视镜，偶尔确认手机屏幕上的导航，开得很稳。

　　陆成周波澜不惊，黎涵昏睡不醒，周齐毫不知情。
　　所有的八卦味道都只传到了陈雪柠一个人的鼻腔里。

　　重逢的两个当事人坐在车的对角线上，但陈雪柠总觉得黎涵好像还靠在陆成周身上一样。

　　“陆……总？”
　　陈雪柠斟酌半天，还是叫出了这个称呼，他刚刚偷偷观察过陆成周的穿着打扮了，西装虽然看不出牌子，但是材质很好，似乎是定制的。
　　而陆成周这辆路虎车虽然看上去低调一些，但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如果陈雪柠没有记错的话，这辆是限量的进口款，国内只有两三辆，价格不菲。

　　“嗯？”陆成周在应了陆总的称呼三秒钟后，从后视镜里对上陈雪柠的脸，纠正道，“叫我陆成周就可以。”

　　陈雪柠敏锐地捕捉到了陆成周一开始熟练的嗯，更加笃定她一开始的猜测了。
　　陆成周没有发福、没有长残且事业百分百有成。
　　这距离黎涵泡他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条件，陆成周现在得是单身。

　　不过单身与否，这件事得交给黎涵亲自去探寻了。

　　陈雪柠礼貌地笑了笑，对陆成周点了点头，说：“前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我想下去买点水果，黎涵一会儿醒了估计要闹着吃了。”

　　“好。”陆成周说。

　　陈雪柠买了几样酸口的新鲜水果，等她回到车上的时候，黎涵还是没有醒，而周齐坐在副驾驶已经哈欠连天了，陈雪柠看着他也觉得有些困了。
　　只有坐在驾驶位的陆成周看起来依旧很精神。

　　可能是还没倒过来时差，陈雪柠猜测。

　　终于，在凌晨前，车开到了陈雪柠的别墅门前。
　　家里的阿姨已经在门口迎接着了，陈雪柠和阿姨两个人一起将黎涵从车里扶了出来。

　　窗外的温度不高，黎涵被冷风一激，醒转过来。
　　她睁眼后，迷茫地看了看陈雪柠，又看看另一旁的阿姨，含糊不清地问道：“我的裙子呢？”

　　陈雪柠：“啊？”
　　黎涵又说了一遍：“我的裙子呢？”

　　陈雪柠这才意识到黎涵说的是她今天买的那条裙子，她其实也不是很意外，上次黎涵过敏后到家的第一句话，是问她的包在哪。
　　像极了一个小守财奴。

　　黎涵摊开手心，又小声问道：“我的裙子呢？”

　　陆成周站在黎涵两米远的位置，靠着车门，他听完后低着头抿了抿嘴角，然后，从后排拎出了那条装着裙子的纸袋子。
　　他双手分别拿着挂绳的两角，将纸袋挂在了黎涵的手上。
　　刚好压在了掌心那条姻缘线上。

　　别墅门前一左一右的路灯将陆成周和黎涵的影子拉得很长，昏黄灯光下，陈雪柠竟然看到陆成周的嘴角带了若有如无的笑意。
　　他似乎很高兴。

　　黎涵看着眼前的陆成周，稍微歪了下头，好像在辨认眼前的人是谁。
　　可她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袋子，依旧张着手，没做什么动作。
　　陈雪柠见状，便想上前接过袋子。

　　但陆成周却比她动作更快。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黎涵摊开的手指，虎口处微微发力，将黎涵的手团成了一团，购物袋的挂绳就这样被握在了黎涵的手心里。

　　陆成周轻声说：“抓紧。”
　　黎涵打了个激灵，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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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找东西日常：
我的包呢？
我的手机呢？
我的眼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