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雪连山》双**魂

5、5、江家的瘟疫

　　过了几天再去学校的时候，上杉晴的伤势已经好了。江澜也答应我再也不会去打架，他会专心地念书，这点让我很高兴。
　　因为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江澜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在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人。
　　上杉晴来的时候很神秘兮兮地问我，“你认识那个江澜？以前我似乎从没见过他。”
　　你当然没见过他，他也是最近才复活。我没说话，上杉晴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又说道：“可是我哥最近好像怪怪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上杉晴的眼光已经盯着不远处的上杉洛，我从她的视线看过去……没错，上杉洛正在埋头写什么。
　　凭借这几个星期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对写字念书没什么兴趣才对。
　　不对，绝对不是在写字念书……而是很焦急地写出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接着忍受不了似的将那张纸揉碎，埋下头开始歇斯底里。
　　上杉晴念念有词地说：“果然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我突然想起我前些天告诉过他妖怪的事情，该不会给他的刺激太大了吧。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正埋着头歇斯底里，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汗珠数量甚是吓人。
　　“怎么了？”他问，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对，你怎么了？”
　　“我？”他突然有种不知道该不该笑的表情，“我能怎么样？”
　　“是我告诉你妖怪的事情，和我的身份，还是江澜的身份让你这样。”
　　果然，一提到这个上杉洛的表情就更加变幻莫测，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不要接近那个江澜。”
　　我嗤笑，“为什么？”我换取紫瞳不正是因为江澜么？
　　“因为！因为……”上杉洛激动了，“因为我……”
　　“哥，你是怎么了？脸上这么多汗？”上杉晴突然出现给上杉洛擦着脸上的汗，上杉洛刚才的话戛然而止。他不自在地接过上杉晴手上的纸巾自己给自己擦拭，还有些神色不对头地说：“没什么。”
　　一定是有什么了。不过当下我的心思确实不在上杉洛，因为那天晚上我又接到了江家的电话。
　　姑姑哭诉着说，自从尊主江远去世之后，下一位是我这辈的江仪。而且死的方式跟江远的一样，都是从几天前身体突然开始虚弱，然后再过几天就突然死掉。
　　于是我觉得，江远的死和江仪的死，再也不是偶然，而是……
　　我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是契约。紫瞳答应我一个条件，而我将付出一个代价。
　　那个代价……是江家人的性命么？
　　我越来越不敢往下想，害怕这代价还没有完，害怕江家会因为我的任性而毁于一旦。
　　终于，我还是决定回江家一趟。
　　当我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江澜他要跟我一起去，更令我意外的是上杉洛也执意要跟我们回去，并且对江澜警惕万分。
　　我怕他们有危险而拒绝，但是令我吃惊的是，在我登机的那天，他们两个也不约而同地跟我在同一个航班。
　　我只好对江澜说：“江澜，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进江家，因为你是一个已经……已经失踪很多年的人，大家都认为你死了。如果你突然出现又会引起混乱。”
　　江澜点头应是。我正要对上杉洛说，上杉洛却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抢先说道：“你们家的人都不认得我，我进去他们也找不到话说。”
　　我还震惊于上杉洛那口比本地人还本地人的口音，完全忘记了反驳。
　　待他走远了我转过头去看他的背影，心里暗忖，“这家伙会中文？瞒了我这么久！”
　　因为担心江家，我也不想跟上杉洛固执地争些什么，心想他要去便去吧，然后匆匆地追上上杉洛。因此我没有看到，在我身后江澜那复杂的眼神。
　　江家的地盘很大，几乎是占据了整个小区。每个屋子都住着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然后我到达江家门口的时候，门口都挂着白色的布条。这个布条代表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在江澜去世的那年也是这样的场景。
　　我拿出隐形眼镜戴上，然后敲开了属于我的那栋房子，姑姑疲惫带着哭过的面容出现了，她看到了我泪水又涌了出来，抱着我叫道：“未雪，未雪……”
　　“姑姑……”我也抱住了她，她清瘦的模样深深地让我自责。姑姑这时看到我身边还有个人，忙问我：“这位是……”
　　“他是我在日本的同学，因为……”完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姑姑解释。
　　上杉洛倒是大方地伸出手与姑姑握手，道：“你好，我叫上杉洛，是未雪的朋友。听说她家里出事，我也很担心她，所以跟着一起过来了。打扰到您的话真是不好意思。”
　　这句话说得句句在理，而且又大方得体，外加上杉洛冒出那一口流利的中文，我姑姑很快被忽悠了，“喔，你好你好。是未雪的朋友吧，未雪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的照顾。”
　　“哪里。”上杉洛干脆地点点头，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觉得，他好像有点帅。
　　上杉洛在房间外面看电视，我和姑姑就在房间里说着话。
　　姑姑忧心地告诉我，“江仪死后，下一位是东家的江杰。他在江仪死的那天开始身体就虚弱了，现在……正在医院。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说那孩子身体挺健康的。”说罢她擦了擦眼泪，“未雪，姑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你回来看看就好，别在江家呆太久了。免得你也……”话说到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往下说了。
　　我也红着眼睛摇摇头，“姑姑，你知道紫瞳是什么么？”
　　“紫瞳？什么紫瞳？”她说道，然后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只听说过紫瞳妖。”
　　一听见是妖，我的心就突然紧凑了起来。“什么妖？”
　　“一种瞳孔是紫色的妖孽。当年被我江家人收复了之后，居然不知悔改。那两只紫瞳便从封印里逃了出去。”
　　我的心里更是恐慌至极，又接着问，“那紫瞳妖是怎么个妖法？”
　　“紫瞳妖能窥探人内心的世界，然后蛊惑你，最后让你付出凄惨的代价。”
　　我心里一凛。如果说我遇见的紫瞳真的是姑姑说的那个紫瞳，那么它的代价是整个江家也不足为奇，毕竟它对江家还是有点恨的。
　　我倒抽了一口气，决定对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说：“姑姑，我在日本的时候到过一个神社，里面有一棵树。它似乎在蛊惑我去触碰它，事实上我也受了它的蛊惑了。接着，一个声音对我说，他可以完成我想完成的愿望，但是我必须付出代价。我答应了之后，愿望真的实现了，但是我的眼睛也变成了紫色。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江家的人就开始死去了。”
　　姑姑的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快要哭出来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我等着她的爆发，许久，她颤抖地问：“你的愿望……是让江澜复活，对不对？”
　　我一怔，随即点点头。
　　姑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从小你就闷声闷气，只对江澜一个人亲近。他死了之后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未雪，姑姑知道你是爱他的。”
　　我有些惊讶，难道这么多年盘踞在我心中的感情，是爱情？
　　我对江澜是爱么？
　　姑姑疲惫地看着我，继续说：“我知道江澜也是爱你的。你知道他在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什么？他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未雪，不要让她去除妖，不要让她的手上沾满鲜血。’你想想，他临死的时候心中都是挂念的你，可见那孩子对你有多爱。”
　　我的眼泪无声地滴落了下来，江澜，我的江澜。
　　原来你是对我这么的好，我好自责以前心存那样阴毒的想法。
　　如果代价真的是整个江家，我只担心江澜都不能幸免。
　　于是我怀着当年对他的愧疚，决定什么都不管，只是带着他离开。
　　我和上杉洛来到旅馆找江澜，我说：“我们现在就回日本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虚地看了下江澜，我知道以江澜的个性，要是在江家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撒手离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江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说道：“探望亲人完了吗？其实我也好像去看一眼你说的那个江家。”
　　要是你去了，江家的人恐怕都会把事情怪罪在你身上的。
　　我说，“恩，探望完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说这话的不是江澜，而是上杉洛。他一脸深邃地说，“还不能走，我觉得……如果一走了之，江家很可能……”
　　“不要再说了。”我冷冷地说，心里想这是我们江家的事，怎么会是你这个外人能插手的？
　　上杉洛看了我一眼，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回去吧，我留下来。”
　　我终于忍无可忍，“上杉洛，我们江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明明你只是个外人，为什么……”
　　上杉洛抓住了我的手，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神不容我反抗。我怔住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上杉洛。
　　“未雪，为什么要逃？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吃果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这样？”
　　“你……”我无法不震惊，上杉洛看着江澜那复杂的眼神，接着又转过头看着我，“未雪，为什么你不能发现，我才是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