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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百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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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绵绵,秋色凄凉。
她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用剑掘土,不惧寒风,唇色冻得发白,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血色顺着水珠滴落。
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
他站在雨中,宛如一尊雕像沉默地注视着她。
被毒雾侵蚀得只剩下骸骨,她用身体挡住,小心掩埋,手轻轻地拍着泥土,雨滴溅进眼眶里,没有了眼泪。
干草助燃柴堆,增添暖意,她蹲坐在墙边。
他为她擦拭脸上的水。
“飞渊。”
她反应迟钝,目光凝滞地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地浮现出另一双眼眸,湛蓝而深邃,柔和而温暖。
赤心看着主动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飞渊,被刺痛的心,却在扭曲中的情感中得到一点安宁。
只有这种办法,编织一个属于两个人共同的梦。
“你还想做什么?”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柔和恬静,璀璨的眸光被吞噬,轻轻启唇,“种花,很多很多的花,花开的时候,会很热闹。”
“好,等到天晴了,我们一起种。”
暴雨引发洪水,农田被淹没,尤其是丹寨,受灾不轻,仿佛是印证了流言,灾难果然降临了,从最初空泛的神灵降祸到现在发生的政事。
“王上真的要对我们丹寨下手吗?”
“不是已经查出内贼。”
“那是被冤枉的。”
“说真凶是龙燊将军。”
“不对,是龙燊将军的义子。”
“只要日子过好就行了,这种事与我们有何相干啊。”
“这话我不认同啊,先是墨刀卫驻兵,查出来是说司空危勾结外敌,现在又说龙燊将军,以后呢,还能再说是谁啊?想想老王爷连自己几十年的好兄弟都杀了,可王上终究不满。听说老王爷现在病得起不来了,王族亲卫都到王府了,要不是龙燊将军在,只怕换人也说不定了。”
“老王爷还没死呢。”
“如果王上真的要换人,你们说,谁能比得上狩将军啊。”
一声狩将军,唤起了许多年长者的回忆。
波乌狩此次病情凶险,经过诊治后,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依旧在昏迷状态,究竟能不能醒过来很难说。
波乌琪娜哭到昏厥了几次,王府上下,一团丧气。
所有人都知道王爷是去找司空烈,他的嫌疑最大,其次就是柳复明。
按照陆念仇的说法,这俩人似乎有勾结。
叉猡这次并不相信,她之前观察过这几个人,司空烈不会害自己的亲兄弟,相反他可能会被人陷害,龙燊就是既得利益者,可是证据不足,而现在波乌狩又忽然重病。
冯末雨着急来报。
叉猡震惊,“你说冽风涛失踪了?”
冯末雨:“没错,他前日去了卜翊族,之后就没有踪迹,现在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见鬼。”叉猡头疼,“这人怎么都一个个下落不明。”
冯末雨:“会不会出事了?”
叉猡:“王上让冽风涛代掌护卫军,老王爷出事,他也失踪了,你觉得是谁做的呢。”
冯末雨自然也想到了,那冽风涛只怕凶多吉少。
叉猡哼了一声,“你去找冽风涛,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冯末雨点头,“好。”
叉猡去找龙燊,得知他调动了护卫军,说是为找出司空烈与柳复明,听到叉猡说冽风涛不见,更是认为可以由他来坐镇,叉猡以他作为嫌疑人亲属的理由,说他最好要避嫌。
“丹寨虽是亲王管辖,但也需要奏禀王上。先前狩亲王向王上请奏,收回了你的指挥权,到如今也未向王上请示,龙燊将军何以坐镇?还有护卫军已重新划分,由王族亲卫暂掌的部分,叉猡认为无需劳累将军,否则难免会让人心生疑窦。”
龙燊脸色冷了下来,“大哥昏迷不醒,叉猡将军就立马赶到,王上也是料事如神啊。”
叉猡:“倘若心中坦荡,又何必恐惧。”
龙燊鼻息轻哼,接着让人拿出一封任命文书交给叉猡,“不知道,叉猡将军认不认得王爷的字迹。”
叉猡打开仔细看了看,内容的确是波乌狩要任命龙燊掌管护卫军,是没有来得及送至王宫?
“还有疑问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王宫。”龙燊不以为意,“王上将护卫军一分为二,可是那才多久,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由我掌管。王上也说过,冽风涛只是暂代,真正的统辖权在王爷手里,护卫军归王爷所有,现在王爷情况不妙,冽风涛玩忽职守,他不在就轮得到你吗?”
“那也轮不到你!”叉猡气愤道。
“你怀疑我,那就拿出证据。柳复明是我的义子,可是谁能证明他做的事情就是受我指使,我为何不是被他蒙蔽,你们不是调查我很久,可结果呢?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们,你们会有进展吗?”龙燊言语讥讽道。
叉猡硬刚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说出来又能怎样。王上有令,不得擅动。”
龙燊紧跟着说道:“我们遵照王上的命令行动,何来擅动,不是要追查凶手,难道就靠你们?将军如此咄咄逼人,莫非也是受了王命,要对丹寨一网打尽吗。”
叉猡闻言色变,丹寨最近的流言,她也有耳闻。
几名族长赶来到了王府,他们与龙燊相识多年,加上波乌狩对他信任,龙燊要得到他们的认同不难。
叉猡只有去找波乌琪娜,可惜她因为过于伤心,拒绝跟她交谈。
龙燊现在的行为就是要夺权,流言肯定也是他制造。
王上派她来这里,没有起到震慑的效果,反被扩大事态,叉猡有点忧愁。
她想到了烟寒轻,她被龙燊关了起来,还有人看守。
趁着天色暗下的时候,她乔装潜入,看见被捆绑的烟寒轻,秘密将她带出去。
这件事很快被龙燊得知,他一直派人盯着叉猡,也是他故意让人透露烟寒轻顶撞他的事情,为的就是让她单独行动,一切不出所料。
雨停了,天空仍阴沉,雾气笼罩。
飞渊拿着一截枝木,在湿润的泥土划出痕迹。
旁边的赤心,认得出来,那是小石头的家,接着她又画了有很多树。
“这是什么树?”他问。
“桃树。”她说。“家里有很多桃树,我喜欢。”
他捡起剩下的树枝,也在地上划拉起来。
记忆里的不死山,简单地勾勒出来。
“这是我曾经的家,你喜欢吗?”
“没有房子。”
“可以把你的房子放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会喜欢的。”
她点头,平静道:“你喜欢,我就喜欢。”
“我当然会喜欢。”
“飞渊,你对我笑一笑,好吗?”
她完全听从他,脸上扬起笑容。
赤心看着她的眼睛,即便窥不见情感,他也甘之如饴。
“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我叫什么?”
“苍狼。”
“是赤心。”
“赤心。”
搜查的墨刀卫在迷雾中渐失方向,四周发出声响,未见其人,就陆续被凌厉剑气所重伤,确定是此地没错,可是他们无法找到人。
苍狼再一次来到了还珠楼,这次神蛊温皇出来见他了。
“吾已用换血蛊解毒,他现在只是虚弱,还未清醒。”
“多谢温皇前辈,苍狼感激不尽。”
神蛊温皇颔首,抬手请道:“苗王之情,温皇明白,他就在里面。”
苍狼进去看千雪孤鸣,总算是放下心。
烟寒轻认出了叉猡,惊讶同时也充满了警惕。
“你为什么?”
叉猡直接说道:“我认为司空烈只是冲动。”
烟寒轻愣了下,很快说道:“龙燊最可疑,但是王爷十分相信他,师尊为此感到不满,危叔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没那么容易放下。”
叉猡:“这么说,也许真的是他打伤了狩亲王?”
烟寒轻:“不会,我了解师尊,他就算再生气,他也绝不会对王爷下手。”
叉猡问道:“你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烟寒轻:“陆念仇,我不觉得他的话可以相信,他肯定没有说实话。”
叉猡:“四方山那夜的情况,和他说的相差不大,司空烈也确实先带人杀害了侠村的村民。”
烟寒轻心乱如麻,突然想到,“大祭司!王爷离府之前和大祭司说过话,而且大祭司同样深得王爷信任,也是大祭司告诉我们,王爷是得到了师尊的消息才匆匆离府,他或许知道更多。”
“大祭司。”
叉猡正思考,耳旁听到动静,立刻甩出骨镖,对方很快还击将其打飞回来。
黑月盟的杀手出现。
两人迅速应敌,厮杀起来。
龙燊这次派出的人,不是泛泛之辈,烟寒轻的手臂被划破一刀,手脱力差点被贯彻胸口,幸好叉猡及时阻止,但也让她后背中了一击。
烟寒轻那股怒气无处发泄,雪缨双枪合并一杆长枪,挥动在前,“叉猡将军,你先走。”
叉猡:“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先走再说!”烟寒轻举起长枪旋身冲了过去,劈扫四面的敌人。
叉猡抽身离开,烟寒轻阻拦不了所有人,立刻有人追上。
祭司台,前来的族民们等待着大祭司,对于未知的恐惧,想请他解释神的旨意。
房间外站着几名护卫军,红叶关上门,走进里面,脸色苍白的叶折意躺在床上,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
“红叶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红叶作为大祭司身边的护法,司巫自然询问她的意见。
“让他们回去,就说大祭司身体不适,无法卜卦。”
司巫瞄了眼外面,点点头,“好吧,我先去说。”
红叶看着虚弱的叶折意十分心疼,从身上拿出青色瓷瓶,倒出最后一粒药丸,端起旁边的水给他喂了下去。
“怎么连大祭司也突然病倒了。”
祭司在族群地位不弱于族长,占卜问卦,主持活动,与神灵沟通,维持族民们忠诚与信仰。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
“别胡说。”
山中,祸无双听到动静,回头不耐烦道:“我以为你死在他手里呢。”
柳复明咳嗽了一声,“都布置好了?”
祸无双看向那片毒雾缭绕的森林,如果不是他多年以身试毒,对多种毒性都有抗性,这个地方他也不敢随意进,现在又被他放了些更毒的玩意。
“你要不自己进去看看?”
柳复明懒得再说,伸手道:“有没有药?”
祸无双:“什么药?”
柳复明:“好友,看不出来,吾现在受伤不轻吗?”
祸无双笑了下,拿出一瓶药丢给他。
柳复明服下药,皱眉问道:“冷剑无声没有消息吗?”
祸无双摊手摇头。
柳复明猜测道:“难道他出事了。”
祸无双手摸着骨笛,语气冷道:“如果他不能把人带来,那么你要怎么赔偿我,我可牺牲了不少呢。”
柳复明转过身,“这也不是我的计划啊,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呢,但若这里能成自然更好,事已至此,不能耽搁,别等他了。”
两人发现了几名墨刀卫,直接动手取其性命。
派进去的人,只回来几个,而且没有任何收获。
“军长,此山过于凶险,环境恶劣,短时间内难以摸清啊。”
风逍遥:“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遵命。”
远处背着箩筐的单夸,目睹过后,悄无声息地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