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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时志楠跟随那位男性omega上了楼。

      对方自我介绍他叫高辰,今年二十五岁,是爱心之家的宿管员。

      “我们爱心之家的宿舍都是两人间,你刚来可能会对这里不习惯,正好我上一个室友刚搬走,你不如先跟我住好了。”

      他人并不如其名,身高只有170左右,长得一张娃娃脸,未语先笑,看起来颇具亲和力。

      “我负责三楼这一层的所有事务,无论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的。”

      住宿楼是筒子楼的格局,一层大约有十间宿舍。高辰打开三楼最靠近楼梯口那间宿舍的门,里面是十分普通的布置,进门右手是浴室,往里左右各一张床,一张桌,尽头是个小飘窗,窗户外有一层防盗网。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两张床上的被褥都叠得整齐,几乎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左边的桌子上放了点零碎东西,时志楠便在右边床住下。

      床底有个大的塑料箱子,高辰帮忙把其中的东西拿出来:“这里有牙刷、毛巾、脸盆……还有两套衣服,时哥我看你好像没带自己的衣服,可以先试试这个,如果大小不合适我再帮你换。对了时哥,我听杨妈妈说你怀孕了,那你一会先别洗澡,等我帮你去找个防滑垫。”

      虽然听高辰说破自己怀孕的事情有点不自在,但高辰的关怀还是让时志楠忍不住感到熨帖。他这几天承受了许多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却又偏偏总能从陌生人身上感受到温暖。

      时志楠不由对高辰多了点亲近,他真诚道:“谢谢你啊,小高。”

      高辰爽朗一笑:“不客气,既然你来到爱心之家,那我们就是家人了,家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嘛。”

      时志楠愣怔一瞬,随即微笑,算是接受了“家人”这个称呼。

      高辰又问:“不过时哥,既然你都怀孕了,为什么会独自到这里来呢?你的家人呢?”

      时志楠既然觉得高辰亲近,那在这件事上也不会对他隐瞒什么,便说:“我的家里人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样啊,”高辰若有所思,“那你……还蛮辛苦的。”

      这句时志楠没太听清,隐约觉得高辰含糊的地方说的似乎不是“你”而是“你家人”。

      不过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没放在心上。

      高辰又鼓励道:“但你既然来了这里,杨妈妈就一定能帮助你的,她是个很厉害的alpha,就是因为她,我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的。”

      时志楠好奇:“你也被杨教授帮助过吗?”

      “对啊,我先是因为生病……因为遇到困难被杨妈妈救助,后来才成为爱心之家宿管员的。”

      高辰说:“我当时和我老公闹矛盾,一时冲动离家出走,后来手机钱包证件都被抢了,身无分文,差点就流落街头,是杨妈妈把我带了回来,给我住的地方让我吃饱饭,还帮忙调解了我和老公的矛盾,让我们重归于好。我特别感谢杨妈妈,她教会我作为一个omega该如何体贴丈夫,如何经营好自己的婚姻,是她挽救了我的家庭。所以后来为了报答杨妈妈,我决定定期来爱心之家做一段时间宿管员,帮助更多的omega。”

      听一个男人一本正经地说“老公”,时志楠不免有些别扭,但高辰无比自然的态度感染到了时志楠,他忽然意识到像高辰这样的omega才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

      高辰最后总结道:“所以你别担心,杨妈妈真的很有办法,只要你听她的话,她一定能帮到你的。”

      时志楠有些动容,自己这样不想生孩子的omega在他人眼中应该属于异类,而高辰这样称得上传统的omega却依旧能如此真心地接纳他、祝福他,这让时志楠感到无比温暖。

      初来爱心之家的夜晚,时志楠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

      第二天,高辰带时志楠下楼吃早餐。

      一楼大约有一半的空间被打通了,餐厅显得有点狭长,靠近楼梯的一面是自助取餐处,往右就是整齐的桌椅。

      餐厅里的人不少,大约有四五十个,他们多数都穿着和时志楠相似的白T黑裤——看来都是爱心之家提供的,一眼望去十分整齐。时志楠注意到他们的仪态都很好,像是被严格训练过,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吃饭的动作很斯文,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也没有人边吃边交头接耳,几十个人的餐厅竟然显得很安静。

      高辰带时志楠去取餐,陆续有人和他们打招呼,说话轻声细语的,时志楠注意到他们称呼彼此都用的“家人”,就连见到时志楠也说“又有新家人来了”。

      在这种氛围影响下,时志楠也跟着小心翼翼地吃饭,他轻轻舀着碗里的豆浆,仔细不让勺子碰上碗壁。

      突然一阵“当啷”声响。

      前方一个年轻男人突然站起来,状似疯狂地把餐具砸落地上,一边砸一边咒骂:“你们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怎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的声音嘶哑,面容扭曲,时志楠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想要躲开,还没完全起身,就见一人趁男人不备从身后将他扑倒,旁边几人一拥而上,合力制住他的手脚,将他摁倒在地。

      有人很快拿来一只针筒,不知给男人注射了什么,男人渐渐安静下来。他们便将人抬出去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人配合默契。周围的人似乎也习以为常,没有多余的反应,餐厅重新安静下来,一场混乱消弥于无形,只有僵着半起身动作的时志楠显得格外大惊小怪。

      高辰拍拍他的手臂:“没事了,时哥,吃饭吧。”

      他神色平静,时志楠一下竟没好意思问刚才的事,离开餐厅才忍不住小声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你说小钟啊,”高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怜悯,“小钟来我们爱心之家已经很久了,杨妈妈很喜欢他的,让他上了好多节静心课,可他的情况一直不见有好转,总是会出现很多奇怪的幻想,说很多奇怪的话。”

      高辰告诉他,杨教授不但是爱心之家的会长,还亲自开班授课,她的专业课程能帮助omega挖掘潜能、提升自我,也能使精神状况不佳的omega重获平静,她的课程非常有用,许多omega都想上,但杨教授坚持小班授课,只有得到她青睐的omega才能有上课的机会。

      高辰:“杨妈妈已经帮了小钟很多,可小钟今天还是发病了,以后可能要送去疗养楼接受治疗了吧。”

      原来是精神方面的病症啊,时志楠想,“那真是太可怜了。”

      按昨天约好的,高辰带时志楠来找杨教授。

      杨教授一见他便扬起微笑:“小时,昨晚睡得好吗?”

      时志楠连忙道:“睡得很好,小高很照顾我,谢谢杨教授关心。”

      “不用客气,”杨教授示意他坐下,“那我们就来聊聊你的事吧,你现在的诉求和困境还是没变对吗?”

      “是,我还是希望,”时志楠顿了顿,“我还是希望打掉这个孩子,但我……这个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并不同意,他很有权势,想尽办法在阻挠我。”

      杨教授点点头:“现阶段医院对流产手术的规定都是需要家属同意书,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

      “真的吗?”时志楠眼神一亮,“你们真的能帮我打掉孩子?”

      “当然,不过这需要时间,你得稍微耐心点,”杨教授神色慈爱,“眼下最紧迫的,应该是如何应对你孩子的另一位父亲。”

      提到尤骞仁,时志楠脸色又暗淡下来。

      “你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对吗?”得到肯定的答复,杨教授表示理解,又说,“这样,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让我来和他沟通吧。”

      时志楠犹豫了一下。

      高辰鼓励道:“时哥你把手机给杨妈妈吧,杨妈妈既然这么说,她就一定有办法的。”

      在杨教授温柔的注视下,时志楠最终还是把手机交给了她。

      他不知道杨教授是怎么和尤骞仁沟通的——杨教授拿过手机后进了办公室的小隔间,但等待了一个小时后,从隔间出来的杨教授向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把手机递过来:“尤先生想要和你说两句话。”

      在杨教授的鼓励下,时志楠还是接过了手机,“喂”,他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

      电话那头尤骞仁的声音十分平静:“小楠,你这段时间就在杨教授那里住着,好好听杨教授的话,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时志楠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尤骞仁没有责骂,没有要求他不要堕胎,没有逼迫他立刻回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杨教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杨教授神秘一笑,没有回答:“既然尤先生答应了,那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我们这每天都有活动,可以让高辰带你去参加。”

      杨教授把手机交还给他,临走时,她突然说:“小时,我注意到你坐着的时候腰背总是挺不直,我是个比较注重仪态的人,希望以后你能改掉这一点,可以吗?”

      时志楠一愣,没想到杨教授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现在对杨教授十分崇敬钦佩,已经把她当长辈对待,被可敬的长辈指出这样的缺点,时志楠不免有些羞愧,他脸庞微热,干脆应道:“好的杨教授,我一定会改。”

      杨教授露出欣慰的笑:“好孩子。”

      *

      在爱心之家的日子里,杨教授每天中午都会来餐厅和大家一起用餐。

      她来到餐厅的时候,大家总是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用最崇敬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她总是温柔对待每个人,好像真的把大家当做了她的孩子。

      但在这么多“孩子”中,时志楠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

      她每天中午都主动邀请时志楠同桌用餐,询问他一天的情况,时志楠第一次和她吃饭的时候,因为记得她上午的提点,腰背挺得格外笔直,杨教授注意到了,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

      虽然被当众表扬这种事,总让时志楠有种被当成小学生的不自在,但他不能否认得到杨教授的赞许和众人羡慕的目光时,那种充盈胸口的满足与自豪,他享受这样的时刻。

      他开始渴望更多的夸奖,像其他人一样希望得到杨教授更多的喜爱,无论杨教授指出他的哪些问题,他都完全接纳,积极改正。

      在杨教授的教导下,时志楠仪态变得优雅,说话也变得慢声细语,整个人看上去越来越像爱心之家的其他omega了。

      除此之外,他还每天帮忙去照顾保育室的孩子。

      这些孩子大多在三岁以内,有的是员工的孩子,有的是接受救助的omega的孩子,他们被集中放在一起,统一照料。

      高辰第一次把他带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厌烦,他并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但因为没法拒绝,只能手忙脚乱地应付,谁知这天的表现得到了杨教授的高度赞许。

      他获得了巨大的动力,开始变得投入其中,越投入表现就越好,越能得到赞许,然后便更加投入。

      杨教授表现得越来越喜欢他,其他omega也越来越羡慕他,有人私下跟他说或许他很快就能去上杨教授的静心课。

      时志楠还记得高辰提过的这个课程,心里隐隐有期待。

      不过杨教授始终没有向他发出邀请。

      时志楠就这么度过了在爱心之家的第一周,他觉得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他也从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

      杨教授一直没有向他提起过手术安排的进展,时志楠耐心等了一周,终于在第七天试探地问了出口。

      听到他的问题,杨教授的表情有一瞬变得很奇怪,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没有平时的温柔:“你问这个啊,你还是很着急想要打掉这个孩子是吗?”

      时志楠以为她是因他的催促感到不满,连忙道:“抱歉杨教授,我没有催促的意思,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进展。”

      杨教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然后笑了:“小时,我已经在帮你安排了,但这需要时间,你可以再耐心一点。”

      时志楠连连道歉,杨教授表示不介意,她看起来还是如平常一般温柔亲切。

      午餐过后,她突然说:“小时,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下午别去保育室了,来听我的静心课吧,会对你很有帮助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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