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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长安见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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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空,云层压的非常低,使人的肉眼都可以看清那一团团翻涌的气场。
满天都是风吹的呼啸之声。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接着一阵,似鬼哭狼嚎慑人心魂。
荒无人气的土地上飞沙四扬,沙和着风撞在破败的土墙泥瓦之上,发出哗哗地残声。
诡异的天气,诡异的土地,在云和风之间形成可怕的场景。
“本念你曾助他一行,不想为难于你。谁知你意不知好歹暗害于他!你真当我狠不下心收了你吗?”
曾让金四宝惊魂失魄的柳家宅中,一道飘逸的白悬空而立。在他下方,一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身形萎顿地伏倒在地,颤抖着。那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遮住了女子的脸。
“我只是让他实现他的承诺!”
女子的声音像一道尖刺的噪声,充满了戾气。
“他,从未承诺过你什么。”
怜悯地俯视着怨气难消的女子,白衣人缓缓道出事实。当年他寄生长安,曾不只一次离魂去寻宝儿的魂魄所在。后途经惨遭血洗的柳家宅,见到了无数冤死的魂灵在哀号而不得解脱,一时心动便准备降下施法净化。
哪知百鬼中有一女鬼,身上怨气难平,竟宁愿永世不得轮回也要留在死地不得脱身。
他眼中灵光一闪,透视未来,探得此鬼竟与自己要寻的宝儿有一段善缘未了,想了想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在柳宅百里之内设下结界,以防恶鬼祸世。
只是,当日明明算出是善缘,为什么却害得宝儿差点因寒冻而心脏冰化。若非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灵玉护持,那可爱的宝儿这一世便枉死了。
“他收下了我的金子!”厉声尖叫着,女子抬起头,竟是满脸的血污。青白的皮肤,赤红的双眼,乌黑的嘴唇,再加上七窍流出的黑血,怎么看怎么恐怖。
“你确定是他自愿收下的?”眼看着这女鬼冥顽不灵,白衣人也有些生气了。
若不是念在要为宝儿多积功德,将来在王母面前也好讲情,他又何必在此听这女鬼的废话。
“天道不公,难道我不该恨吗?!”满是怨恨的尖细声音凄凉至极,随着眼中黑血的涌出,天空中的云层染上了浓浓的黑雾,气温也不断的下降起来。
“唉!善恶终有报,恶人种下的因,便会食百倍的果,你又何必如此执著。”白衣人摇摇头,挥手散出一道浩然正气,那云层中的黑雾顿时被驱散开来。
“咯咯咯——一日不食之血,则一日怨;十日不噬其骨,则十日恨!若天不怜我,任这怨气遮天又如何!”
干固的笑声从乌黑的唇中肃杀而出,适才还有些生前模样的脸此刻已然是血腥的狰狞。但下一刻,从她身上所串起的绿芒让这种狰狞化为了扭曲的痛苦。
“我恨啊——”
仰头长啸一声,长发像被赋予了生命边向四方扩散,女鬼的脸上开始出现黑红的花纹。缠绕在她身上的绿芒也因此有些削弱。
“恨——”尖啸声中,天空霎时乌云密布,轰响的闷雷不断地从云中传出。
仰头望去,片片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白衣人伸手接下一片,白色的雪溶化后,竟变成了鲜红的血液。
一片一片,铺天盖地,整个天地在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唉!可悲的女人啊!
白衣人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再不阻止,恐怕就会是另一个阴魔的诞生。长叹口气,他默念口诀,一个晶莹的玉瓶便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上。
这个瓶子是他用万年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原本是用来给宝儿玩耍之物。瓶里面集聚了天地之灵气,把这女鬼收入瓶中,一来终是不忍让她魂飞魄散,二来也想利用瓶中的天地正气化解她身上的戾气。
“想收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女鬼仰天长笑,身上被血红色的雾气所包围,渐渐地,那血红色的雾气从她的脚下开始延伸,每覆盖一寸土地,便从里面伸出一节枯骨,然后一具具或完整或破损的骨架破土而出将女鬼团团围在中间。
“哈,就凭这些?”
眼前无数被怨气所困的死灵让白衣人失笑出声。
想不到当年被众仙所仰望的自己,竟会被一个小小的女鬼轻视到这种地步。
听见他轻蔑的笑声,女鬼愤怒地一挥,上百具的枯骨身上顿时冒出青色的火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空中跃起,朝白衣人发出攻击。
咦?这是……
火焰喷射而来,那熟悉的气息让白衣人下意识地躲闪开来。
“杀了他——!”
趁着白衣人无暇他顾,女鬼身上冒出的红雾不断的蚕食着困住自己的绿芒。
白衣人惊疑不定的望着那青色的火焰,猛然想起一个可能,心中顿觉一跳。
难不成是因为“他”?
“去死吧!”
不知何时解开身上束缚的女鬼从天而降,那双手燃着与枯骨身上同样的青焰。
白衣人不敢大意,意念一闪便瞬移出去,身形出现在女鬼的左侧,手中玉瓶一转就要催动。
“哼!”早有准备的女鬼哪里会让他如愿。乌黑的嘴巴一张,那青焰便朝着白衣人喷去。
可恶!白衣人离得太近,躲得再快,头发还是被烧到了一截。那青焰一沾活物,竟在刹那间顺势而上,若非白衣人眼利手快斩去飞扬的发,不消片刻那火焰就能将他烧成个大火人。
刚断了发,身后的枯骨又袭到,一具两具三具……从不同的方位,配合着女鬼的攻势,把白衣人的退路完全封死。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冥焰。不断地进行着瞬移,白衣人感觉自己的灵力消耗的很快。
唉,早知如此,就不该只抽一魂一魄到这里来。白衣人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轻敌,可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收起玉瓶,双手合十,再张之时,一道绿光从他的眉心升起。
“天水冰泌!”
四字一出,绿光四射,那刚要接触到他身体的枯骨地绿光的照射下立时散成粉末,骨中跳动的死灵也被绿光瞬间吸收。
“万物皆休!”
绿光大盛,枯骨一沾即沫,女鬼见势不妙,赶紧抽身而退。但为时已晚,身体被绿光扫到,冒出一阵青烟。
“啊——”
凄惨的叫声中,女鬼化为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逃了吗?
白衣人重新合上掌心,收回了绿光。
看来这件事真得好好琢磨一番:本该在冥界阴阳二使手中的冥焰,竟然会出现在一个普通怨鬼的身上?
看了看身下的土地,将自己早先布下的结界再次巩固了一番后,白衣人化为一团雾气消失不见。
冬去春来,天气一日日的回暖,屋上地上的皑皑白雪早已成为记忆中的过往。
京城的纪宅中,原本初定几日内便会前来的纪大少爷因为主家的老太太病情加重,始终未能成行。
而心带疑惑,想要一睹纪大少爷真容的金四宝,也因此日日秋眉苦脸不得安宁。
“四宝叔,你为什么老苦着脸啊?是不是肚子痛啊?要不要如芳姐姐给你买些糖吃?”
宇辰又手捧面,趴在金四宝的对面干瞪着眼。
“咳咳,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
四宝被孩子天真的大眼睛看得冷汗直流,总觉得被发现了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小孩子儿看着自已的叔叔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心里更是好奇了,小脑袋左偏偏右偏偏,大有要将他的思想看穿的架势。
人家越看,四宝越觉得心虚,小会儿功夫竟使得他脸红耳赤,自个儿都不知道在为什么害燥。
“噗!你们在干什么呢?”
如芳端了水果进来,就看到大的一个脸红气燥,小的一个挤眉弄眼,这奇异的景象立刻让她失笑出声。
“没、没什么。”这下四宝的脸更红了。
完了,要是让她知道我偷偷地想她家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大少爷,一定会笑死我的。
金四宝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得了。
“四宝叔好奇怪哦,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不说,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苦脸。我问他是不是肚子痛,他却脸红了。”
宇辰歪着脖子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如芳。
哦?如芳听完,晶莹的秀目开始在金四宝脸上扫来扫去,那目光中带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探究。
“那个……如芳,宇辰说想上街去玩儿,不知道可不可以。”
四宝用手遮住涨红的脸,试图转移话题。
“啊!您不提我倒是忘记了。老爷今个儿早上让人传话来,说是如果四宝少爷您觉得闷,不妨到城中的纪家商行去转转。”
掩下眼底闪过的精光,如芳笑眯眯的放过了眼前这快煮熟的虾宝。
“好啊!好啊!终于可以出门玩了!”
一旁的宇辰一听可以出门,立刻高兴地乱蹦乱跳。
哎,总算是糊弄过去了。长吁一口气,四宝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不过,说起城里,那日那个自称是纪少爷的家伙,也说过让自己去那什么玉行打工争钱的话。哼!难道当时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在敷衍自己而已。
可恨的小人,下回再让我碰见,非要你好看不可!
等脸上的温度降下,发现如芳早已带着宇辰出了门,一慌神连忙朝外赶。
碰!
出门儿的时候忘记了古代的高门坎,结果脚下一绊,人就跟着扑倒在地。
“啊!四宝叔!”
跑到院子外头的宇辰听到声音回转门一看——哎哟,四宝叔摔着了。
从小耳闻目染的小家伙立刻朝四宝冲过去,在如芳的帮助下扶起摔得眼冒金星的人后,便开始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检察起来。
“啊!破皮了!”
四宝摊开的右手掌左则,因为冲击力的关系被蹭掉了好大一块皮,并且渗出丝丝血迹。
“快到屋里去,奴婢去拿些伤药来。”
虽然只是点点血渍,如芳却嗅到了异常浓烈的血香味。没错,不是腥气,而是一种非常吸引人食欲的香气。
将人扶到屋中坐下,压下腹中翻涌而出的欲望,如芳低头转身就跑,临到门口时,她的手变幻了几个手势,那门口立时一道绿光闪过。
哗啦——哗哗——
满天的枯叶飞过,残枝断梁之下一口青石所砌成的方井中,簿雾似的黑烟不断的涌出,配合着时不时的乌鸦叫声,显得异常的诡异。
蓦然——
哈……
哈……
风吹落叶的哗哗声中,一阵若有似于的喘气声夹杂其中。惊得残枝上的乌鸦惊叫而起,那不断挥舞的翅膀,却在即将飞离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所折断,暴出满天的血雾。
扑扑扑——扑扑——
无数失去逃生力量的残破鸟躯在地上痛苦的挣扎,那声声如成人惨叫般的哀号,在被井中漫出的黑雾所覆盖后,成为绝响。
好香……好香的味道啊……
似男似女,似孩童似成人,似呢喃似尖笑……充满阴森恐怖意味的声音回荡地这布满死气之地。
大地回春,阳光沐浴中的长安城,就像是摭开了罩在身上的隔音设备,到处都是繁华喧闹,人朝如涌的景象。
“来来来,看看了看看了,最新鲜的豆腐啰!……”
“来看啊来买啊!最新潮的淡红胭脂!……”
“公子公子,新进的白绢折扇,十两一把,您看看你看看……”
跟着如芳出了纪府,一路东张西望地来到长安城中的集市之上。
那男男女女身著古装穿金带银的招摇过市,那此起彼伏的店家叫卖声,让金四宝看得眼花缭乱不说,人也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
“四宝少爷,宇辰少爷,纪家的商行还要转过一条街才到,您看看这儿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没有,奴婢先让人送到家中去。”
呵!如芳见身前的大小二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翘着兰花指在后面偷笑。
啊?喜欢的?四宝看着左边琳琅满目的纸啊扇的,再看看右的色彩各异的瓶啊罐的,眼花。前面是毫不掩爱慕之意的娇俏姑娘,后面是目含深意的俊朗哥儿,心慌。
“我要这个!还要那个!啊啊,这个也要!”
相比四宝的不知所措,如鱼得水的宇辰可就欢快多了。
走过一路的街边小摊,路过一片的店铺商家,擦肩而过无数个老的少的俊的丑的富的穷的古人。金四宝张着嘴,浑浑噩噩。
会不会自己根本没有穿越,只是不小心跑到了拍电视用的电影城?
有那么一刹那,他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
“四宝少爷!”
带着怒气的娇嗔似惊雷般唤回他的神智。
“什、什么?”
“已经到了!”
如芳黑着脸,猛翻着白眼儿。
这个金四宝也真是个神人,木木讷讷地跟着她走了半天不吭一声不说,到了地方不管她怎么叫怎么推也没反应。
“啊?啊!”
满脑子疑问的看着如芳,在对方好气又好笑的眼神中,四宝终于想起今天不只是出来逛街的。
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之后,他才发现原本喧闹的集市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飘着淡淡檀香味的古香之境。
在他们所站的街道两旁,有两棵很大的垂柳。初春到来,那柳枝上面已经开始结出了小小的嫩绿,在暖暖的阳光下娇艳的摇摆着。
左手边,一座两层木制楼台临街而建,朱门棕梁青瓦,轻纱织锦绫罗,配上四柱上龙飞凤舞诗词,楼前正上方大红的牌匾。再看门前不时有人进出,多是身着华丽、腰带挂玉的富人子弟,一看便知是个非同一般的所在。
“那个……是念什么来着?”
从来都是简来简去真轻松的四宝看了半天也没把那牌匾上的字给认出来,只好转头指着问如芳。
“御香斋。那是京城第一楼,非一般百姓能进去。少爷您要是想去看看,一会儿让罗管事的带您进去。”
第一楼?卖什么的?虽说天气回暖,可寒气并未散去。那楼底的大门也只是敞开了一扇,隔着门帘子看不真切。
张口想问清楚,却见如芳已经领着蹦蹦跳跳地宇辰进了正对方的房子,四宝不禁有些纳闷儿:这宇辰怎么好像跟如芳才是亲人似的,每次都把自己这个亲叔叔给丢下不管。
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御香斋,总觉得那里头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