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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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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没有一丝风声,寂静得好像末日的午夜,连摇曳的树枝都纹丝不动,不敢有任何打扰。
钟闫看着横冲直撞过来的流菲,好像被定住了心神,动弹不得。
多年后,面对流菲的询问,他回忆当时的情景,道: “那时的你好似浴火中的凤凰,煎熬挣扎,见着你如此痛苦,我当时的心好像被揪成了一团,见你过来的那瞬间,我只想好好抱着你,陪你上天入海,在所不辞。”
钟情咋一听到这话牙都快酸掉了一半,只感肉麻。反观流菲却是激动的抱住了她,眼眶泛红。
“弟弟,躲开啊……”
钟闫充耳不闻,只见他闭上双目,将朝着冲他而来的流菲紧紧抱住,胳膊死死的圈住她不断挣扎的身躯,将手中拿着的熊掌弃之一旁。
“流菲……流菲……”
纵然背后被流菲指甲划出伤痕,钟闫仍是没有松手,他贴着流菲的耳畔轻声唤着,脑中唯一想的就是眼前人的安危。
片刻后,口中的怒吼声慢慢变弱,流菲靠在钟闫的肩头,渐渐闭上眼眸。
“流菲?”
半响后,钟闫试探的叫了一声,睁开眼眸。
周遭人看着他俩皆是目瞪口呆,特别是钟情,她揉了揉眼眸,生怕看到的是幻境,没想到连她都没辙的黑熊精到了弟弟那里,竟然变得比绵羊还要温顺。
“姐,现在怎么办?”钟闫刚一松手,怀里的流菲就发出一声不满,他双手不禁再次收紧。
“回屋去,由你抱着……皇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钟情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斩钉截铁道。
流涟挥了挥手,叹了口气。
进入屋内,钟情哈了口热气,心肺顿时一阵抽痛,看来方才黑熊精的一掌伤得她颇深,连呼吸都感疼痛。
“姐,现在……”钟闫将流菲放在床上,看向钟情。
“让我先歇一会,对了,熊掌呢?”钟情靠在墙壁,喘息道。
钟闫一怔,立马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赶紧交给了钟情,心有余悸道: “差点忘在外面了……”
钟情抽了抽嘴角,开玩笑道: “现在你的心里除了皇太女,还能把谁的话放在心上啊?”
此话一出,钟闫脸色立刻一阵红一阵白的,像是吃了一嘴的苍蝇,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不逗你了,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忙,小弟,这次皇太女能否度过此劫,关键就在你身上了,”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
钟闫眼眸复杂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昏睡中的流菲身上。
过了一会,待钟情休息够了,只见她缓步走到床前,手里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串珠,轻轻抚过流菲的面颊。
流菲骤然睁开眼眸,口中丝丝的作响。
钟闫见状立刻上前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流菲立刻将头往钟闫的手背上拱了拱,闭起了眼眸。
钟情朝他点了点头,让他继续下去,不用理会自己。而她一边抚弄流菲脸颊的同时,一边轻声念着咒语。
“起!”钟情睁开眼眸,眸中精光四射,对着流菲的眉心就是一击。
流菲的身子突地颤动,接着就猛烈抽搐起来。
“姐,怎么办?”钟闫用力的握着流菲的手心,着急道。
钟情并未理会,她的手仍然放在流菲的眉心中,聚精会神的看着她的变化。
片刻后,只见流菲的眉心突然升起一股黑烟,接着渐渐的形成了一只猛兽的形状,在他们两人眼里看来,就是那头被斩断了手掌,枉死在流菲手下的黑熊。
黑熊发出咆哮声,挥舞着双手,只可惜受伤的双臂前手掌不见了踪影,好似断了的枯树头,显得有丝萧然。
钟情看着黑熊发出痛楚的叫声,眉头一动,她拿起两只已经风干了的手掌,道: “这是你的东西,拿去吧!”
说完,她口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手掌朝黑影处扔去。
手掌穿过黑色的影子,顿时没入了其中,和黑熊的双臂连接在了一起,完好如初。
“现在,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往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吧……”钟情微微一笑,手指朝着半空中画了圈,跟着缓缓的吹了口气,圈中顿时白光四射,发出摄人光芒。
黑熊移动着步伐,发出厚重的呼吸声,笨重的朝着白光处走去,直至消失不见。
“姐,成了?”钟闫目不转睛的看着发生的事,询问道。
钟情摆摆手,吐出胸口浑浊之气,慢声道: “黑熊的事是解决了,不过皇太女的身子,那还等找黄太医才行……”
说完,身子好似抽干了力气,她跌在地上,看向吃惊的钟闫,继续道: “和黄太医说一声,让她……让她也给我看看……”
话语结束的当口,钟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姐,姐,你没事吧,来人啊,来人啊……”
*
半个月后
“菲儿,你可是想清楚了?”流涟看着身子已然康复的女儿,皱起眉头不确定道。
流菲点点头,坚定道:“母皇,你下旨吧……”
钟府大门外,除了伤重的钟情和钟远,其他人再一次跪在了地上,等待皇上的口谕。
宫人拉了拉衣摆,正色道: “朕……有感最近发生的事,心有戚戚。特是钟府二位小姐,护驾有功,赐白银千里,人参三支。咳咳……”宫人重重的咳了两声,似乎将当时皇上的无奈带入了其中,“另……上月朕下旨赐婚一事,经与和皇太女流菲深谈,作罢!”
钟闫双目圆瞪,眸中皆是不可置信。
他原以为……以为……
没想到,都是他会错意了,皇太女根本无意与他,“呵呵,”钟闫低头闷笑两声,重重道: “遵旨!”
儿子这边厢心潮起伏,钟若萧却是眉目开朗,儿子不用进宫,女儿得了补偿,这事算终于有了个了结,不痛不痒的了结。
钟闫回房后,心情大为暴躁,那日流菲醒来,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皇太女根本就对他没那个心,真好笑……二十年来唯一的一次动心竟然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三天后
“少爷,今天是庙会,奴才陪你去看看吧……”小灵子轻轻的推了推睡在床上默不作声的少爷,提议道。
“不去,没劲!”钟闫翻了个身,将背脊对在了外面。
“那……那少爷想去哪,这两天开春后天气不错,要不去郊外走走吧……”小灵子灵光一闪,再次道。
“不去,没劲!”钟闫鼻尖发出重重的冷哼,赌气道。
“那少爷想做什么?啊……想起来了,听说最近的富贵楼出了新的菜色,每天都有好多人排队,少爷,我们去尝尝吧……”
“不去不去不去,没劲没劲没劲!”钟闫被吵得睡不着,只见他一跃而起跳下了床,不悦道: “少爷我要打马吊,去,帮我给东街的曾少,王少,李少带个话,今个儿中午到我府里,打个四十八圈,玩到明天!”
“少爷,这……不太好吧……”小灵子神色为难。
钟闫穿上外衣,朝他斜睨看去,“怕什么?现在娘亲什么事都依着我,更何况打马吊而已,本来就是我们男人消遣的玩意,有什么好怕的?”
“那……奴才立刻就去……”小灵子想想也是,连忙搓了搓手,出门联络去。
没一会儿,小灵子探头探脑的在屋外张望,回报道: “少爷,府外有人找你……”说话间,脸颊还浮上两片红晕,似有羞意。
钟闫挑了挑眉,“小灵子,今个儿本少爷除了曾少,王少,李少谁也不见,听见了没有?”
“可是……可是那位小姐好像真有事,少爷,你真的不去看看?”小灵子不知怎么的就想为府外等待的小姐说些好话。
“小姐?”钟闫一怔,神色讶异。
小灵子连连点头,“是呀,生得可俊了,她说姓流,和少爷你是认识的……”
话还未说完,钟闫便像阵风似地消失在了小灵子的面前。
“皇……皇太女,你……你怎么来了?”钟闫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忘了地位有别,指着流菲问去。
流菲手中握着折扇,朝他微微一笑,春风拂面。
“今个儿天气不错,不知钟少爷有没有空陪我先去庙会一游,然后去郊外踏青,晚上再去富贵楼小酌呢?”
流菲面上神色轻松,心里却是打起了鼓,这次约会她绞尽了脑汁,也不知眼前人是不是喜欢她的安排?
钟闫弯起嘴角,心头好似有只蝴蝶轻轻飞过,微微战栗。
“呵呵,没想到皇太女和我想得一样,大好时光怎可荒废在府中消磨,小灵子,给少爷拿件披风……”
小灵子扯了扯自家少爷的衣摆,疑惑道: “那曾少,王少,李少那怎么办?少爷不是约了他们打马吊吗?”
一旁的流菲闻言一怔,看向他。
钟闫抽了抽嘴角,道: “你这奴才是怎么听的?我是为我爹约的,不是为我,听清楚了没?”
小灵子抓了抓头,在钟闫不停眨眼的行为中,终于“哦”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台阶。
钟闫对着流菲干笑两声,指了指门口的马车,道: “那……我们走吧……”
流菲扬起笑颜,伸出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阿什,你看看我们的女儿是怎么回事,朕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菲儿对那个钟闫是存了心思的,但是她怎么又跟朕提退婚的事呢?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喜欢的要去自己追,才会珍惜之类的胡话,”流涟叹了口气,手指抚上面前的牌位,无奈道: “可惜你去得早,朕平日又忙,不然的话……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菲儿大了,有了自个的主意,朕管不了了……阿什,今个儿天气,朕带你出去吹吹风,听说御花园的海棠都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第二回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