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情敌隐婚后》步寻羽

13、脑子

　　“莫应庭，别告诉我这事你不知情。”关了屏幕墙，常赫群用力把遥控器拍回茶几上，与莫应庭对峙道，“解释解释。”
　　“老常，这事还有待核实。”莫应庭安抚说，“现在我们在这说破天也没用，我安排了快艇，一会去岛上看看再商量对策。”
　　“你说得对，确实该核实一下。”常赫群板着脸点点头，“你儿子不是在家吗？把他叫下来。”

　　“我家那个混账东西，你也知道，浑身都是刺。”莫应庭叹气说，“刚被我打了一顿，这会正跟我赌气呢，就算把他叫下来……”
　　“莫应庭。”

　　听到“就算”两个字，常赫群已经了然。
　　这是摆明要护犊子。

　　“都是老相识。”常赫群说，“你要是想把我常氏踢出局，大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处心积虑。”
　　“老常，你这就想多了。”莫应庭说，“这件事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等我好好调查一下，一定给你个答复。”
　　“不用在这跟我绕圈了。”常赫群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即便怒火已经烧红了眼，可面上依然维持着平静，“这可是一盘精心策划的局，不说别的，就说脑子，这东西你儿子没有，可楚悬臣有，他不仅有，还是万里挑一的有，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把这么大的面子卖给一个没权没钱的……傻子，你说是吗？”

　　楚悬臣做的这些事莫应庭也挺震惊的，不过他消化的速度还算快，看到视频的时候，就理顺了个大概。
　　本来就算有楚悬臣兜底，莫笑逢完全不顾及情面，直接手撕合作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这事闹大也会直接影响到度假村的生意，他都做好了各让一步强制莫笑逢发声明和解的打算。
　　各担一半责任，常立炫公开承认错误，私下里补上楚悬臣花出去的钱，再让莫笑逢也认个错，说他的曝光纯属意气用事，并且出面证明一下，虽然账单上显示的是他的账户，但其实他们提前已经达成过协议，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自掏腰包做冤大头。
　　这样的解释虽然有些苍白，不过那会他们毕竟还有一层婚姻关系在，也不是完全行不通。

　　然而常赫群刚才说出的那番话，明显不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
　　一个圈里混的，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儿子就是脸。
　　自己打自己的脸可以，别人打不行。

　　“再怎么说楚悬臣也是后辈，跟我挨不着。”莫应庭也平静，表情里甚至还带着点和气，他不紧不慢道，“就算他想送个人情，也轮不到我，你儿子不是跟楚悬臣走得很近？都公开表白了不是？怎么？老常，楚悬臣这么大的面子都没想过要卖给你那个有权有钱的……聪明儿子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道行这事不好度量，可“装”是基本功，在这方面两位还是有一定默契的。
　　话里可以带刺，但面上谁先撕破脸，谁输。

　　“你……”
　　常赫群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看在莫应庭那里占不到上风，他转过头，对着自己那张“不争气的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甩腿就走。

　　卧室里，莫笑逢又回到阳台边，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刚才蹲点给他发信息的桂乐，突然把电话打了过来，咋咋呼呼的把暮楚团队刚发布的新消息描述了一遍，以至于到现在他的耳边还嗡嗡作响，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脑速数次过载，他又开始隐隐约约有些头疼。
　　自从六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就落下了这个毛病，一下子不能想太多事，尤其是回忆，强制思考就会头疼。

　　关于那场车祸，隔了这么多年，按理应该说来话长，然而在他这里，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所谓的车祸到底是场什么样的车祸，他完全没有印象，不过从他在ICU昏迷三个月的住院记录来看，应该是挺惨的。

　　他醒来的时候，是个炎热的夏天。
　　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询问了他一堆问题，最后得出结论，说他失忆了。

　　莫应庭和梁絮听完之后，吓得一脸惨白。
　　而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对失忆这个说法，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滑稽。

　　他最后的记忆也是夏天，甚至连日期都差不多，在高考结束出了成绩之后。

　　高考之前，莫应庭下血本给他请了一堆金牌私教老师，最后却是依然没有改变他级部垫底的命运。
　　于是莫应庭一气之下，拖了个关系，把他发配去了边疆，眼不见心不烦。
　　而他面上不情愿，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爷爷终于自由了。

　　那个假期他过得贼爽，天天约着一帮臭味相投的哥们，各种组局，吃喝玩乐，畅想未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未来如此之短暂。
　　一次醉酒醒来，他莫名其妙出现在病房里，紧接着就有人告诉他，他七年自由自在的边疆生活已经结束了。
　　现在他又回到了莫应庭身边。
　　他：“……”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就像孩提时代大家都会把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放大再放大，幻想自己是被上帝选中的孩子一样。
　　而他是被悲催选中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爹莫应庭怎么想的。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于是出院之后，他买了个行李箱，简单打包了一点家当，说什么都要走。

　　后来他真的走了。
　　不过是跟老妈梁絮一起走的，他们没去边疆，而是在国外的一个静修渔岛上安顿下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了三年原始渔民的生活。
　　再回来就是联姻的时候，不习惯市里的节奏，他直接申请住到了星海岛上……

　　思绪一点一点在脑海里飘着，莫笑逢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手机视频音响起来。

　　他突然挣开眼睛，伸手从旁边的置物桌上拿起手机。
　　AC视频邀请。

　　莫笑逢想都没想就立刻接通。
　　画面传来。

　　楚悬臣倚靠在酒店露天阳台上，身后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景色很美。
　　“刚到？”莫笑逢问。
　　楚悬臣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直直地盯着他。

　　通过手机注意到自己赤|裸的上身，莫笑逢干咳了一声，立刻挡住摄像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刚洗完澡，还没换衣服，等我一下。”
　　从柜子里随便找了件上衣套上，莫笑逢又坐回去。

　　“一会还有事吗？”莫笑逢问。
　　有事的话就少聊一会，没事的话，他想多聊一会。
　　“你指的什么事？”楚悬臣不答反问。
　　“没事。”莫笑逢说，“我就随便问问。”
　　“那你希望我一会有事还是没事？”楚悬臣又问。
　　“我都行。”莫笑逢说，“看你的安排。”
　　“可以有事，也可以没事。”楚悬臣说。
　　莫笑逢：“……噢。”
　　这天聊得是真尬啊。

　　楚悬臣似笑非笑地盯着屏幕，看起来完全没有继续给他铺台阶的打算。
　　莫笑绞尽脑汁想着话题，本来想保险一点聊聊天气，但又怕楚悬臣不按套路出牌，再整出什么花式问题，他接不住楚悬臣的话茬，最后干脆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拜你所赐，我刚回来的时候，跟我爸吵了一架，还挨了一棍子，怎么办？”莫笑逢卖惨道。
　　“然后呢。”楚悬臣问，“谁赢了？”
　　“嘿。”莫笑逢笑了，楚悬臣果然了解他，连话题正常的过渡都省了，直接抓出他想嘚瑟的重点。

　　“那我必然不能输啊。”莫笑逢说。
　　“怎么赢的？”

　　一提起这茬，莫笑逢瞬间来了兴致，很不要脸的把他回来之后的经历详略对掉，捡着最能突出自己气势的话，吧啦吧啦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楚悬臣刚开始听得还算专注，后来突然皱起眉头。

　　“你说常立炫来找过你？”楚悬臣严肃道。
　　“昂。”莫笑逢本能应了一声，说，“刚刚才走。”

　　闻言，楚悬臣的眉头倒是松了，只是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他也没赢。”莫笑逢解释说，“来嘲讽我的，结果被我气走了。”
　　楚悬臣嘴角依然向下压着，同时眼睑微垂，不再看他。

　　对于他这个反应，莫笑逢突然有点没底，直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但他努力回想，也没想出自己哪句话不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画面像是卡了一样，楚悬臣一动不动。

　　“楚悬臣？”莫笑逢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楚悬臣不搭理他。

　　“AC老师？”莫笑逢再次试探。
　　依旧没有反应。
　　不过看楚悬臣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在故意晾着他，而是有什么事情暂时吸引了注意力。

　　想起粉丝对他的称呼，莫笑逢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低声唤道：“臣哥？”
　　“嗯？”
　　终于有了回应。

　　“干嘛呢刚才。”莫笑逢说。
　　“刷手机。”楚悬臣回应道。
　　“看新闻？”莫笑逢问。
　　“嗯。”

　　难怪这么专注。
　　莫笑逢松了一口气。
　　几个小时的工夫，关于他的热搜就出了好几个话题。
　　他还有很多话想要问楚悬臣。

　　比如，直播露脸那个镜头，他究竟是无意的，还是故意设计的？
　　还比如，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以他的名义，不露痕迹地换掉那些劣质的内部建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再比如，星海岛度假村这么大的项目，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三年工期强制压缩到两年，是不是很累很累？

　　“你看的哪条新闻？”
　　这些话莫笑逢没法直接问，于是他抛出了一个话头。
　　而楚悬臣眨了眨眼睛，没有出声，像是在思考什么。

　　直到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楚悬臣才缓缓抬眼，看向镜头，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新闻，就是个标题党。”
　　“嗯？”
　　“芙溪市某男子不知检点，再婚以后还光着身子见前夫，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莫笑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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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弹幕里对楚的称呼做了修改，感觉第一版写得太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