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江湖之不良人]如梦令》伶裳

6、月色撩人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却迟迟不肯现身？”

　　岐王端坐案前，手中仔细擦拭着他的唐刀。

　　来人身形忽闪，便没了踪影，李茂贞神色一凛，握着刀追了出去。

　　李茂贞一路踏着月色，追到了自家房顶上，却只见李存勖只手晃着一壶酒，斜躺在片片琉璃瓦上，懒懒地看着他轻轻笑着。

　　他的眼中分明蛰藏着琉璃的流光溢彩，极度危险的璀璨，往往更加让人着迷。

　　“来了。”李存勖悠悠开口。

　　岐王收了刀，在他身旁坐下。

　　“好好的书房你不进，偏喜欢爬别人屋顶，李克用就是这么教你的？”

　　李存勖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唇边，示意他噤声，不慌不忙道：“岐王先别急着训我，抬头看看。”

　　李茂贞顿了顿，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目光却已顺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你在看什么？”

　　“看月亮。”

　　“李亚子，我们能不能先说正事？”

　　“……”

　　李存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仍有不甘地问道：“我们的较量都还没开始，你就真的这么认输了？”

　　李茂贞抢过李存勖手中的酒壶，自己也不声不响地猛灌了几口，凝视着夜空沉默了片刻，漠然道：“那还能怎么办呢？我老了。”

　　李存勖一愣，转头笑他：“我说，岐王啊，我父王都还一心想着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这话？我劝你收回，我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要我们也像你和朱友贞那样，兵戈相向、不死不休你才满意？”李茂贞低头摩挲着手中酒壶，温声说道：“可我不是他，也不想再成为下一个他。朱梁是你的死敌，而我，论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叔父。”

　　“呵呵，叔父。你看看我，父王防我，兄弟害我，手下算计我，那你呢，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李茂贞垂眸，沉声道：“我不过只想为岐国的子民谋一条生路。”

　　李存勖似是喝多了酒，歪歪倒倒地靠在李茂贞身上，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晃晃悠悠地起身说：“好，随便你。”

　　李茂贞抬头看着他，轻声提醒道：“你喝醉了，别站那么高，屋顶危险。”

　　李存勖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切”了一声后就往瓦檐走去，混混沌沌地便一头栽了下去。

　　“噗。”李茂贞坐在原地，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直到人掉下去，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拎起手边的酒壶站起身，打算下去把李存勖捞回去，总不能真把人就这么扔外面了。

　　当他向下看时才发现，李存勖稳稳当当地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白衣，银发，在月色里宛如谪仙。

　　“岐王，毫无防备地从高处落下，是会摔死人的。”

　　李茂贞看着他，启唇笑道：“要真这样就摔死了，那他就不是李存勖了。”

　　李存礼回了他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低头在李存勖耳边轻声道：“二哥，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