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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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
顾秋山一个人独自站在学校的小操场上，手里拿着行李，丝丝凉风吹过他的脖颈，凉意从脖子涌向全身。
使得他连打了三个喷嚏。
刚缓过神，兜里的电话就振动了几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点了通话键，放到耳边：“喂？”
“秋山。”电话那头楚夫人说。
“嗯。”顾秋山应了一声。
“你的事你爸那边想好怎么说了吗？你爸脾气固执，他说的话不能太较真。”那边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会好好说的，您放心。”顾秋山说。
“那就好。你言小哥哥回来了，你跟学校请个假吧。”楚夫人顿了顿，随即说，“一起吃个饭……也好有机会跟你爸说说你的事。”
“我……”顾秋山呼了一口气说，“我这几个月没办法回去。”
“怎么了？”楚夫人问。
“学校的旅行团，今天就出发，你跟言小哥说声抱歉。”说着拉着行李看了看校门口站着的一队人，“我回来了再补。”
“这样啊……”楚夫人觉得有些不放心，“你那什么旅行团啊，东西带够了没？要不要我过去给你收拾？”
“放心，就是去体验乡下生活而已，能照顾好我自己。”顾秋山拉着行李箱边走边说。
“那也好，省的你在家闲散惯了，养的一身娇气，到乡下修修性子也好。”楚夫人言语中带着一丝笑意。
“说的妈您不娇气样的。”顾秋山微笑着又缩了缩脖子说。
“诶！想那时候年轻……”楚夫人顿时来了兴致。
顾秋山见状赶忙打断：“车来了，挂了，回来您再慢慢说。”
“哎！顾秋山！我话还……”话还没说完就挂了。
楚女士拿下手机，看着手里屏幕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事让楚阿姨这么副表情。”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
楚夫人听见声音连忙转过头，欣喜万分，“言贺！你怎么……你都不通知我一声，我本来想去机场接你来着。”
“那敢麻烦，顾叔叔呢？不在家吗？”言贺拿着行李看了看周围说。
“快进来！你顾叔叔忙，顾秋山那小子又去参加什么旅行，一个两个家里就不见人齐过。”楚夫人笑着过去拉言贺的行李。
言贺看着楚夫人，随后又朝她微微张开双臂温柔的说：“……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在国外这么些年，人也瘦了不少。”楚夫人看着言贺的笑脸眼里满是心疼，上前回抱住了他。
“嗯……”言贺闭着眼微笑着说，心里暖暖的但又有着一丝悲凉，说不上什么感觉。
感觉要冷死！
挂了电话后，顾秋山长呼了一口暖气，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校门。
入秋的天气说降温就降温，本身就怕冷的顾秋山恨不得直接冲进车里。可无奈的是人没到齐，硬是站在外面面朝寒风，吹的楚航脑瓜子嗡嗡作响。
此时已经是早上8：43，去乡下的专用公交车已经停在校门口将近40分钟了，最后一个人始终不见人影。
“我去啊，是真要冷死了啊。”队伍里明显有人受不住，“到底要不要来了。”
“一大群人就这么干等着，那人迟到了心里没数嘛！真是！”
“就是啊。”
“干脆不要等了，说不定那人不来了。”
“再忍忍吧，说不定已经快到了。”
“我是受不了了，我要上车。”队伍里一个戴黑帽子的人朝旁边人说，“你要去不？咱俩一可以……”
“闭嘴！”一声洪亮的嗓音从顾秋山身侧传出，“这么点儿苦就受不住了啊！好好站着。”
“………”
顾秋山愣是被这一声大嗓门吓得清醒，身子一阵往外冒冷汗。
要不是为了毕业学分谁会来这受罪。
“你！”顾秋山好不容易从那一声吼中缓过来接着耳边又来了一声，“这边快点！还看什么看快点啊！”
不远的那人听见后立马就跑了过来，寒风吹过那人的前额，到耳下的短发被风吹的格外凌乱。
那人走到大嗓门跟前拖着行李喘着气：“实在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堵车？谁信？这是寄宿学校哪来的堵车？
同样在外面吹了四十多分钟的大嗓门显然没有顾虑那么多，简单说了几句便催着众人上车。
顾秋山靠着窗户，一上车就闭着眼睛休息，周围吵闹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直到车开进了山林里，接近一点多的时候他才醒。
看了看车上正在酣睡的人，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后又塞回了兜里，但又时不时拿出来，拿出来又不打开。
“哥？你醒了！”迟到的那人就坐在顾秋山旁边。
“嗯。”他应了一声。
“一路了可真能睡，你现在饿不饿？”那人看着他又指了指座椅前小桌上的两份温热的盖浇饭。
“我还不是很饿。”顾秋山说。
“睡了那么久还不饿？那也要吃几口吧。”那人说着就把饭放到了他桌上，随手还帮他拿了双筷子。
顾秋山看着饭朝那人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迟到的事真的对不住啊！让大家等那么久。”那人一脸歉意的看着他说。
“没关系。”顾秋山说。
“董航，古董的董航向的航。哥怎么称呼？”那人朝前伸出一只手说。
“顾秋山。”他上前握了握手说。
“秋哥！行，快吃吧不然等会儿就又凉了。”董航看了看他眼前的饭说。
“……嗯。”顾秋山应着低头吃饭，对这别扭的称呼也是无所谓在不在意。
吃完饭后顾秋山就静静在一旁发呆，车窗里的风景不停变换，始终不变的就是那一抹深绿色。车内一片寂静，除了他旁边的车窗帘没关，其余都把车窗遮的死死的，透不出一丝光线……
顾秋山闭上眼感受着透过车窗照在眼皮上的阳光。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上一次有这感觉是什么时候了？他记不得了。
董航回到座位时，看着他没有说话，随后便扭头拆着手里塑料袋上绑的结。
“真真能睡啊……”董航一边解着结一边说。
顾秋山突然睁开眼转头便掏出了手机，对着董航：“你有充电宝吗？”
“……有…等下。”董航翻了翻背包掏出了个拳头大的充电宝，“给。”
“谢谢。”接过充电宝顾秋山立马将手机充上电。
“……离村子还有一段路，哥要不咱先加个微信？到时候分组就算不在一起也好联系。”董航看着他说。
“好。”顾秋山打开手机加了董航，“有分组的事，什么时候通知的？”
“上车不久，我看你睡着了就想着你醒了再说。”董航看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又从袋子里拿了个水果给他，“我加你进群了，还有这是我家种的蛇果，绵的很。”
“谢了。”顾秋山看着他笑了笑。
“都小事，不用谢。”董航笑着说。
“行……”顾秋山吃了口蛇果，“是很绵。”
董航嘿嘿笑了几声，不久就靠在座椅上睡了。
顾秋山则在一旁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窗景，享受着这短暂的安逸。
直到村子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车上的一帮人才被叫醒。
“到地方了，拿好行李下车排队。”大嗓门站在车门旁高声大喊着，“还没睡醒的旁边同学叫一下。”
没过多久一车人就全集合在了村口，熙熙攘攘、大包小包的站在一起。
“你说这大伟是不是对农村有着某种迷恋。”董航坐在行李箱上挨着顾秋山说，“他看着比我们还兴奋。”
“大伟？”顾秋山看着他。
“哦，就是嗓门贼大的那个，魏晨伟！有个忒俗的英文名，谐音叫大伟。”董航解释说。
“这样啊。”说着顾秋山也跟着坐在了行李箱上。
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见大伟在那喊，“都给我站好了！接下来你们要在这里生活大概一个月，受不了的现在离开也行，限时一分钟！”
队伍里熙熙攘攘，但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大伟在一旁看着手表，这一分钟仿佛无比的漫长。
“……时间到了，看来没有人退出啊，很好。”大伟看了看众人一脸欣慰的说。
“退出才怪啊，一来一回真会耍我们玩。”队伍里站在顾秋山身后，带黑帽子的人低声说着。
顾秋山看了看手机，将充电宝还给了董航。
过程无奈还答应了他回程吃一顿火锅，连地址都想好了。
顾秋山寻思着以后的一个月怎么给手机充电，一动脑子就发现出奇的烦，索性放弃了挣扎。
大伟看了看手机，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公路有一辆相同的公交车朝这个方向开过来，他招了招手，车子停在了村口。
车上走下来大概二十名的女生，手里提着行李箱，还有个领队的女老师。
“正好，都到了。”大伟走到男生队伍前说，“这位是杨慧儒、杨老师。”
“老师好。”一阵洪亮的声音充斥在村口，回绕在山间。
“好，都结对进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杨老师看了看表说，“宿舍安排已经发群里了各位记得看。收拾好东西在村中央集合。”
一个个拖着行李朝村里走。村子很大景点很多，在顾秋山眼里也算是个体验乡村生活的好地方。
宿舍安排在村西的菜花地旁，一路上映着昏黄的晚空，有时山上的风吹下来会掀起一阵阵金色花浪，空气里时时掺着浓浓的油菜花香，
顾秋山走在队伍中，眼睛不时看向远方。董航则不停对着他和小花小草一顿拍。
“真不错，可惜啊没有笑容。”董航盯着照片一脸严肃加可惜，皱着眉头、摇着头说。
“能给我看看吗？”顾秋山问。
“可以啊。”说着把相机递给了他。
顾秋山接过相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油菜地，深蓝的天空、嫩黄的油菜花、远处一座座冒着灰烟的楼房。
“技术不错。”顾秋山反复看了很多遍，不知道该怎么切换，“……我……不怎么会用。”
“点这里就行。”董航伸手在相机上按了一下，屏幕上立马出现了下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片模糊但又不失清晰的背景，水泥路两边是淡淡的油菜花，男生侧着脸阳光打在脸上，没有聚焦的眼睛透着一股茫然和惆怅的感觉。
他盯着照片心里一阵空寂，即使来到这里这种感觉还是会一直缠着他。
“我能边走边看些别的吗？”顾秋山问。
“看吧。”董航说，“你挺帅的还很上镜，就是给人一种感觉……”
“……”顾秋山低头看着照片，“迷茫。”
“对，没错！”董航笑了笑，“原来你自己知道啊。”
“嗯。”他应了一声。。
“嗯……你住哪件？我是26号那间。”董航问。
“我也是26号。”顾秋山看着他。
“哥！缘分呐！”说着恨不得给他来个兄弟间爱的拥抱。
顾秋山和董航以及另一个人住在一层的26号房，可惜两人来的太晚，另一个人还没来得及认识就早已经先离开了。
匆匆收拾好后两人才开始出发。
天色逐渐暗淡，温度也随着降低，村中心却如黑暗中的篝火，冒着火光，随隔着距离但也能感受到温暖。
村中心烧着一个大火盆，两边摆了两条长长的木桌子，一桌大约能做二十个人。
董航和顾秋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上放着佳肴和饮料，村里的人也都十分热情，说说笑笑，顿时其乐融融，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还有突然加进来讲鬼故事的。
顾秋山静静看着，不说不笑喝着果汁，就算提起了兴致也没坚持几秒就放弃了，懒得去挣扎也没心思想着去玩。
“大家静一静啊！”大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众人跟前，“这位是一个月里各项活动的负责人，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找这位。”
随目光看去，大伟旁边站着一个年纪才21左右的年轻人。
身高很高，皮肤很白，一脸阳光的笑容，干干净净的不想个天天下地干农活的农村小伙，反倒像个……像个富家倍受宠爱的大少爷！
“老师，你没开玩笑吧！他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啊。”扎着马尾的女孩站起来说，“就没有其他看着可靠又有经验的人吗？”
“……咳咳！年龄大小不是主要，主要是有能力，过几天你们就会见识到了。”大伟笑着坦然的说。
“我叫佟澈，有什么不懂的日后可以来村里的休息站找我，谢谢。”说完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不巧就顾秋山旁边有空位。
“这儿没人吧？”佟澈问。
“没有。”顾秋山说。
“……诶！”坐在他旁边的董航看着佟澈大叫了一身。
“你有病啊，吓我一得瑟。”坐在他旁边的妹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
“对……对不起啊。”董航有些尴尬，“实在抱歉。”
“你…是小航！”佟澈这才认出来，指着他说。
“澈哥！”董航说，“……啊！忘了说了，这位是我朋友，顾秋山。”
“你好。”佟澈笑着看向顾秋山。
“你好。”顾秋山简单回了句。
“澈哥，你现在行了。”董航说，“什么时候开始做这行的？”
“去年。”佟澈说。
“哦……”董航点了点头说。
顾秋山坐在中间喝着果汁，看着两人一来一回，你一句我一句，想着要不要和董航换个位置，这样下去未免有些尴尬。
他扭头看着董航，眼睛朝他上下看了看，暗示他要不要换下位置。
“干嘛？要我帮你拿果汁吗？”董航看了一眼他的杯子说。
“………不用。”顾秋山不知道是自己无语还是对董航抱太大希望。
直接说怕显得太过刻意。
几次暗示无果后，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饮料打算做最后的尝试。
分明是饮料可灌进喉咙里却异常的感到苦涩。他转头看了看手里拿的空杯子，闻了闻。
酒！
不会吧！
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一旁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的董航。
“你那什么表情！”顾秋山笑着说。
随后又看向另一旁的佟澈：“怎么了？咋不说话了？不用在意我，继续啊。”
“你拿了我的酒杯，还喝了我的酒。”佟澈看着他说。
“………啊。”顾秋山意识有些无法集中，恍惚着说。
“啊？”佟澈愣了愣，随即看向董航，“你先玩，他有点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他住哪号？”
“2……26号。”董航说，“这么容易醉啊，哦！钥匙我看他放大衣口袋了，你背他路上慢点啊。”
“嗯。”说完背着顾秋山朝宿舍方向走。
“事先说好，别吐背上啊！”佟澈看着前面的路对顾秋山说。
“……唔”顾秋山靠着他的背哼哼，“难受。”
“说你不小心，还是说你活该呢？”佟澈叹了口气。
顾秋山靠在他背上：“诶！真好闻，有……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我怎么没闻到。”佟澈说。
“就是有一股香味。”顾秋山貌似对香味异常的执着，“真的。”
“应该是你身上的吧。”佟澈无奈的说。
“或许吧……”顾秋山说，“乡村的夜晚就是好，天上星星真多啊。”
“嗯。”佟澈应道。
顾秋山低着头，靠在佟澈的肩膀上，闭着眼。
许久，佟澈忽然依稀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不会吧！
着凉了？
不能啊！穿的很厚加上又喝了一大杯酒。
还没等想明白，又听见顾秋山吸了吸鼻子，但这次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别没吐呢就先把鼻涕蹭我身上了啊！”佟澈说。
过了一会儿，顾秋山猛的吸了吸鼻子说：“不会的，你放心。”
“你是不是冷的慌？着凉了？”佟澈停下回过头看他，愣了两秒又转过了头继续走。
走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油菜地时，佟澈看了看不远处的宿舍才开口：“好点了没？”
“嗯。”顾秋山应了一声，伴着很重的鼻音。
“真没感冒？”佟澈最后重复问了一次。
“真的。”顾秋山说。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