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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预完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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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很诚恳，也很打动人心。
沈韵激动地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一片，是冯霖从未见过的团结和向上。
“冯老师?”岳珩敲了敲冯霖的桌子。
“嗯？”
冯霖翻着手里的数学书，头也不抬地说。
“你是怎么考到全市第二的啊？”
冯霖手里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自己也没想过。他似乎是一路顺风，无论哪次考试他都是第一，他的生活里好像只有第一，也好像完全没有趣味。
来市里之前，于康给他打过电话。
“冯霖啊，你要是考上了实验三中可要给我们报喜啊，整个县就你一个人上去了，大家等你好消息呢。”
冯霖当时回答道：“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上，回去再看你们。”
他考上了，但等着冲喜的人没了。
都是因为车祸。
“冯老师，你没事儿吧？”岳珩拍了一下冯霖的背，有点儿担忧地问。
冯霖收回思绪，揉了揉眉心说道：“没事，你想多了。”
岳珩坐了回去，冯霖却突然想起了早上的事，抓住岳珩还没收回去的手问道：“你和刘方圆是怎么回事？”
他一愣，讪讪笑着说：“他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上当全班同学面骂我，我这脾气能忍得了他吗？”
沈韵悄咪咪听了半天突然也回过头问道：“珩神，没见刘方圆和你有过交集啊？他怎么会骂你啊？用不用我叫上李响他们去教育一下他？”
岳珩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很快又笑着敲了一下沈韵脑袋：“你一个书呆子打什么架？好好学习。”
沈韵不甘心地问：“我能文能武，能以一敌四。”
“敌个屁四，忘了以前打架被打得哭着求我帮忙的时候了？”
这件事是沈韵的黑历史。
当时初三有个收保护费的大哥，凡是从学校西门走的学生让他碰上了都要敲个十块钱左右，交得起的也就过去了，交不起的就得被揍一顿。学生怕大哥，大哥他爸是副校长的弟弟，老师也不敢管，也没人自讨没趣要找他算账。
那天沈韵倒了个大霉，他刚想从校门冲出去就被大哥拽住了。
沈韵双手合十：“丁大哥我真没钱。”
丁成军猥琐地笑笑：“那就等着被揍吧。”
沈韵其中反抗了几轮，最终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打得浑身青紫。第二天上学，岳珩就看见沈韵哭着来求救，岳珩看他哭得可怜，下午翘了一节课。终于等到了丁成军，二话没说给了他一拳，然后又以牙还牙打了一顿。话都没说就直接走人。
后来事情被发现了，校方舍不得开除岳珩，又对丁成军这颗毒瘤嫌恶至极，就顺水推舟给人办了手续转走了。
沈韵：“有话好好说别揭家底行吗？”
岳珩：“活该。”
沈韵：……行，大哥就是大哥，你就是我大哥。
冯霖看着眼前一身不良气息的岳珩，如果不是因为他成绩一直这么好，冯霖都怀疑他是不是抄的第一。
岳珩犹豫了一下，伸手在冯霖眼前晃了一下：“一起吃饭去，同桌？”
冯霖：……
等到几个人真吃完了饭，也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了。
沈韵和岳珩从建夏街东边离开了，冯霖一个人跑到站点去坐公交车。
刚刷完卡，电话就打了过来。
“妈？”
“儿子啊，妈今天晚上要和你爸去医院，饭已经做完了，明天早上你自己去上学吧，”电话那边响着嘈杂的声音和哭声，徐新澄已经到了医院。
“好。”
冯霖望着手机上的“已挂断”出了神，知道公交车报出站名他才回过神下车。
他打开屋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药味。
冯霖咳嗽了一下，对着里屋喊了一身：“妈？”
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
冯霖脱下外套往椅子上一挂，就进了屋。
拔下充着电的手机，屏幕上就自动亮起，弹出了十多条信息，都是同一个人发的。
“‘大哥’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冯霖：……
他解锁后点开“大哥”的头像，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死亡角度下的岳珩，鼻孔朝下地直对着冯霖的眼睛。
冯霖突然有种想要摔手机的冲动。
再三权衡下，他通过了岳珩的好友请求。
“我是大哥。”
脸呢？
冯霖在心底质问道。
岳珩在对面毫不自知，发过来一条链接。
“wo也要去，yao请朋友们一起玩呀~”
下面紧紧跟着：给我弟买个滑板，帮我助一下力。
冯霖很想把岳珩按死。
岳珩那边儿刚消停下去，孙茂就给冯霖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他头七，你还来吗？
冯霖瞳孔骤然一缩，倏地坐起来，打字回复道：“我不在本地，明天要上学，恐怕回不去了。”
他刚放下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一遍。
孙茂多半是等着冯霖的回复。冯霖点开两人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孙茂的新信息。
他下葬那天你也没来。
手机从手上缓缓滑落下去，冯霖没注意，也没心情去注意。他脑袋里全都是于康满头是血的样子，根本想不通孙茂的话。
“我没有，我没有，我想回去可我怎么回去，我怎么敢回去？”
冯霖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滴了下去。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液晶屏上显示出大大的“大哥”二字，他本想点拒绝，手一抖就不小心接通了视频聊天。
另一边的岳珩拿着手机在夜市里逛，张口就说：“冯老师你出来吃串吗？”
冯霖稳定着情绪答道：“不用了，你和沈韵去吧。”
岳珩好像听出冯霖情绪不对，他慌忙看向屏幕，惊讶地问：“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我没事，你们去吧，我先挂了——”
“诶诶诶，不想说就不说，那你也得平复一下心情啊，这样吧，你家在哪？我和李响他们去接你。”
冯霖拒绝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斜阳街三十五号。”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叔叔阿姨那边没问题吧？”
“他们不在家。”
“OK。”岳珩挂了电话。
冯霖颓然地放下手。
还是错过了。
等到岳珩他们赶到冯霖他们家的时候，冯霖差不多已经收拾好自己了。
岳珩边脱鞋边说：“路上可真他妈堵——还有李响，你一路上嘴就没闲过，真当你哥我是亿万富翁啊？照你这样金山都能给你吃穷了。”
李响撇了撇嘴，给冯霖让出一条道。
岳珩随手把买来的羊肉串递给冯霖：“热的，趁热吃。今天晚上是去不了夜市了，我们去楼下的那家面馆吃吧。”
冯霖没有拒绝。
“那我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转，我请客你凭什么转？看不起我？”没等冯霖回答，岳珩就拎着沈韵耳朵出去了：“我的心管呢？被狗吃了？”
冯霖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张冬宸说岳珩性格随和了。
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晚上十一点，街上的人少得可怜，四名夜游学生下了馆子。
“王叔，来两碗二细、一碗三棱和一碗韭菜叶。”冯霖对着厨房喊道。
“好嘞。”
冯霖自己去厨房提着一打天涯回来，沈韵两眼放光就要拿酒喝。还没成功手背就被岳珩打了一下。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岳珩：“哥。”
“叫爸也没用。明天你不上学了？”
李响哈哈大笑，沈韵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回到了座位。
冯霖点点头，把酒又放了回去。
“面来了。”
王叔把面往桌子摆好就转身去挂衣服了。
三个人闷头吃着面，冯霖却没什么胃口。
孙茂没再给他发信息，但是话里的幽怨和指责已经溢于言表了。他冷静下来想想，发现孙茂这时和他联系未免有些奇怪。明知道他已经开学了，却还是在一味地指责。
他突然觉得额前一阵冰凉，猛地抬起头，突然发现岳珩在试他的体温。
“你干什么？”冯霖慌忙向后倒，幸好扶住了椅子才没有翻过去。
岳珩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心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发没发烧。”
冯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是我反应太大了。”
岳珩摇了摇头。
送完三个人走后，冯霖回到楼上，摸出手机。
孙茂在十二点的时候给他留了一条信息：于阿姨要找你。
冯霖双手死死握着手机，直到泛出了白色。
窗外黑漆漆的夜景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脑袋里都在叫嚣着“道歉”。
快要没电的手机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
是张冬宸的语音。
他捂着头点开那条语音。过了几秒，里面传来张冬宸越来越小的声音。
“冯老师，珩哥托我告诉你，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哔”的一声，语音停止了。
冯霖也沉默了。
冯霖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地勉强起来了，热了一下昨晚没吃的菜，刚到学校就发现几辆大巴停在前面。
他疑惑地走进教室里就看见岳珩打扮得和T台走秀一样，贝雷帽紧紧靠在额头后方，一直青春蓬勃的气息自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冯霖有些奇怪：“你是来上学还是来当模特来了？”
岳珩：“我站在这不就是个模特吧。”
冯霖听不下去就回了一嘴：“是啊，还是个没脑袋的假人模特。”
岳珩指了指窗外的几辆大巴：“今天学校组织去秋游，我昨天不是让张冬宸给你发消息了吗？”
冯霖：“我昨天晚上手机没电了，没看到。”
让他啼笑皆非的是，秋游这种小学生才会干的事他们高中生为什么也要去。
岳珩自言自语道：“说来也奇怪，市里非要搞一个模范学校，还说什么‘纸上得来终觉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冯霖：……
这学校和学生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