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情同》卖冰棍的路人甲

15、预完成1

　　“今天是九月一日，在这个美好的秋天里，让我们努力学习，奋发向上。快乐地迎接高中生活的到来。”
　　实验三中广播里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伴随着声音，挤在校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冲了进来。
　　“保安大哥，我家孩子在几班啊？”
　　“老师老师，学校分完班了吗？”
　　“孙姐，咱们家孩子可一定要分到一个班啊！”
　　家长手里死死攥着入学通知书往里冲。冯霖慢悠悠地等着人走都差不多了才缓缓迈进去。
　　“儿子，赶紧进去吧，刚才听你隔壁薛叔说分班表已经排出来贴在一楼了，”徐新澄拽着冯霖的衣服提醒道。
　　秋老虎烤得地面像沾了油星的火一样热，冯霖本想再等一会儿，实在受不住就点了点头：“我现在去，妈你先回去吧。”
　　徐新澄又看了一眼冯霖，叹了口气从校门口走了出去。

　　刚踏进教学楼里，就听见一片哀嚎和欢呼声。冯霖往前走了走，突然就见一个黑影扑过来。
　　“冯老师！”
　　冯霖被抱得一愣，等到那人松开才看清一张娃娃脸。
　　“张冬宸？”
　　“还记得我呀，”张冬宸咧嘴一笑。
　　冯霖初中是在怀辛市的斜阳县上的，几乎没到过过市里。上次中考题难度提高，冯霖捡了个漏子，凭着自己分数高意外考上了实验三中。他去二十七中考试的时候，恰好碰上一个自来熟的娃娃脸。娃娃脸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他一律拒绝回答。时间久了后，两人熟悉多了才知道对方姓名。
　　“冯老师，咱们都分到了五班，”张冬宸两眼冒着光。
　　冯霖事先没有具体了解班的好坏，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嗯，五班，不错。”
　　张冬宸：“我觉得你好像在敷衍我。”
　　冯霖：“……”
　　张冬宸领着冯霖走到围着一帮人的五班门口，几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很有文化的家长故作严肃地扶了扶眼镜说道：“五班可是个好班啊。”
　　另一个眼镜点点头：“汪老师可是个好老师啊。”
　　第三个人把眼镜摘了下来啜泣了起来：“我的孩子，竟然进了汪老师的班，我女儿命真好，竟然真的进了个好班。”
　　“有那么夸张吗？”冯霖小声问。
　　“矫揉做作，阿谀奉承，”张冬宸“呸”了一下，满脸嫌弃地说：“这个汪老师教学经验很丰富，带的都是A班，今年阳光分班，当然都希望分到她班啊。还真是墙头草随风倒，以为是说群口相声呢……”
　　冯霖没再吱声，快走进班时，他突然听见了桌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对了，有个人介绍给你认识，他和我是一个小学的……”
　　教室里开始响起剧烈的敲打声。
　　“他是我们中学的第一名，中考第一名……”
　　敲打声愈发强烈。
　　“他为人善良，性格随和……”
　　声音几乎要钉进了冯霖的耳朵。
　　“他叫岳珩。”
　　与此同时，冯霖打开了门，教室后方的桌子终于被踹倒在了地面上，一个穿着黑色上衣的男生一脸惊恐地被另一个人拽着领子，恶狠狠地质问：“你他妈找死？”
　　黑衣服男生胡乱挥舞着双手：“我错了岳珩我错了，我不敢了。”
　　冯霖扭头，挑眉望向张冬宸：“为人善良？”
　　岳珩那一脸戾气差点把人憋死。
　　“性格随和？”
　　黑衣服男生脖子上被硬生生地被勒出一条红印。
　　张冬宸难得闭嘴了。
　　“干什么呢？啊？”汪思瑶踩着红色裙子走了进来，用手里攥成筒状的演讲稿敲了敲门，“赶紧回座——后面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方圆，”黑衣服男生弱弱答道。
　　随着一个轻蔑的笑：“岳珩。”
　　“你们干什么呢？”
　　“老师岳珩他——”
　　刘方圆刚想借此打击报复，岳珩一记眼刀飞过来撕碎了刘方圆的念想，他面色苍白地说：“我们在练拳击。”
　　汪思瑶哪里看不出来，但她也无心与这种学生计较，一脸厌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回座。”
　　刘方圆憋着一口恶气没敢出，心如死灰地回到了座位。
　　“你，”汪思瑶指着岳珩，又点了点最后一排的张冬宸，“你们换一下位置。”
　　岳珩耸耸肩，吊儿郎当地挎着书包扔到了冯霖的桌子上。
　　张冬宸进退两难，但是多年情谊还是大于塑料兄弟情，所以他提着书包溜回了第一排。
　　岳珩看着飞满自己书的桌子，不满地敲了敲冯霖桌子：“帮我收拾收拾？”
　　“自己收拾。”
　　冯霖脾气好，不代表他没脾气。
　　岳珩抬眼看了看冯霖清秀的面孔，忽而笑了。
　　“行，有个性，我欣赏，”他摇摇头，然后认栽把书扫到了自己桌子上，也不整理，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脚还翘在桌子腿旁。
　　冯霖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前桌的学生身子往后倾，眼睛不时飘向岳珩。被偷窥的那位毫不自知，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就倚着墙看了起来。
　　汪思瑶选择性无视了那个游手好闲的人，拿出中考成和分班表对着下面的学生说：“今天是我们报道的日子，欢迎同学们来到实验三中一年五班，我叫汪思瑶，大家可以称我为汪老师。
　　“我从教二十余年，带过的都是重点班，教师资源配备非常齐全。我们有这个缘分欢聚一堂，我很高兴，希望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同学能够互帮互助，我们能教学相长。”
　　汪思瑶鞠了一躬，掌声顿时响起，前桌同学小声嘟囔着：“还挺真情实感。”
　　“下面有请同学们按照分班表自我介绍。一号，全市417名，康颜。”
　　第一排第一桌的男生“哐当”一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讲台，抄起一根粉笔掰成两半，转身在黑板上大大写下难看至极的“康颜”，回过头大声喊道：“大家好，我叫康颜。”
　　冯霖被讲台上那个身材偏瘦满脸严肃的鲁智深吼得耳膜生疼，反观旁边玩手机的岳珩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我以前在班里担任过体委、文艺委员、卫生委员等多个职务，我具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希望大家能够信任我和包容我，谢谢大家。”
　　康颜鞠了一个90度的躬，下面的人笑得直岔气儿，汪思瑶没忍住也背着学生笑了起来。康颜抓了抓脑袋问同桌：“你们笑什么呢？”
　　“下一位，2号，全市156名，杜骄阳。”
　　“大家好我叫杜娇阳，我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生……”
　　“我叫赵宇欣。”
　　“李响。”
　　……
　　前桌的同学实在耐不下去，就回头敲了一下冯霖的桌子，小声问：“朋友，你是哪个中学的啊？怎么没见过你啊？”
　　冯霖笑了笑：“很正常，我以前不是在市里上的学。”
　　“成绩怎么样啊？”
　　“第一。”
　　岳珩放下手机，突然就来了兴致，拄着下巴问：“第一？你？”
　　冯霖很讨厌这种语气，目不斜视地回了一声：“嗯。”
　　这么和他说话的人，他当然也没必要去给他面子。
　　前桌倒是看呆了：“我操，你俩还真是不对付啊。”
　　岳珩倒是哥俩好地搂上冯霖的肩。笑嘻嘻地说：“怎么可能呢?冯老师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和他不对付呢？”
　　“松手。”
　　冯霖使劲儿晃了一下肩。
　　他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岳珩大惊小怪地说：“不会吧，你不会害羞了吧？”
　　“滚。”

　　“下一位，43号，全市第一，岳……”
　　汪思瑶念到一般突然停了下来，双眼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读出那个名字：“岳珩。”
　　岳珩摘下耳机，一手插兜走上讲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大气豪放的“岳珩”二字，回头精准无误地把粉笔掷进了盒子里，声音清亮地说道：“岳珩，全市第一。优点少缺点多，爱好是打架，请多指教。”
　　短短二十一字，没等汪思瑶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回去看手机了。
　　前桌回头：“你好帅啊岳珩。”
　　岳珩笑了：“那当然，沈韵你也不赖。”
　　真就不要脸。冯霖想着，手里的笔被转到了地上。他刚一弯腰就听见汪思瑶喊道：“全市第二，46号，冯霖。”
　　他淡定地捡起笔，走到讲台上说了几个字：“我叫冯霖，久旱逢甘霖。优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缺点，一心只读圣贤书。”
　　比岳珩更傲，却又一点也找不到傲气。
　　岳珩没憋住，笑了出来。

　　冯霖瞅都没瞅岳珩一眼，径直回到了座位。
　　两人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沈韵拍了拍康颜桌子：“小颜，你没发现珩神和冯老师有点儿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意思吗？”
　　康颜看了看岳珩勾在冯霖脖子上的手：“有吗？”

　　“现在请同学们来看看我的衣服。”
　　汪思瑶转过去，一身画着白色旗帜印花的红旗袍展现在学生面前。
　　她回过身，开口说：“我身上的旗子，代表旗开得胜。而这身红色，则寓意着开门红。”
　　又顿了顿，接着说道：“每个开始都值得被纪念，每个时刻都值得被怀念，每位同学都值得被留念。高中三年已经开始，无论结果如何。
　　“至少，我们曾齐聚一堂，三年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