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践行 ...
-
明薇回府后，便让掩月给昌平公主做了些安神的香囊，听肖嬷嬷说公主偶尔梦魇，严重时整夜整夜睡不着。用的是从胡人处购买的香料，再配上几味中药，对睡眠有奇效。
掩月一面穿针引线一面道，“姑娘不如给瑞王也做几个带在身上，听说南诏那边即便是冬日，虫蚁蛇鼠特别多。横竖明日姑娘要去给瑞王送行，空着手总归不好。”
父亲今日下朝带回来，便说明日让明薇去送行，圣人特准的。
掩月不愧是她身边的大丫头，想得就是周到，明薇赞许道，“行，那你多做两个出来。”她不擅长做针线，上次给小顾大人做得几双护膝，手指头扎了好几个血窟窿出来。
又想到南方潮湿，吩咐掩月，“明日把护膝也一并带上。” 这样更能显出她贤惠来。
圣人最看中女德女工。
前世为了面子，她没少做针线给李恪。
下午，宋氏请她到梧桐院，明薇进门的时候，明玉和明欣也在，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声不断。
宋氏坐在主位，笑容满面，“薇娘来的正好，五日后贵妃宴请，请咱们府的姑娘到宫里赴宴，你们几个好好拾掇，不要落了国公府的面子。”
其他几人应是，明薇知道，宋氏应该不想她去，叫她来，不过是让她亲口拒绝。
正好，明薇也不想往贵妃身边凑。
有前世的经验，明薇知道，贵妃这个人，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何况，自己现在是李慎的王妃，已经不是他们船上的人，还不知道接下来贵妃会怎么对付她。
明薇笑着道 ，“多谢贵妃美意，夫人带其他几位妹妹去吧。我就不去了，想必贵妃也不会问什么缘由。”
贵妃此番要见的是戚明婉，她在，戚明婉也别扭。
果然听见她这么说，戚明婉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门婚事是她抢过来的，肃王被圣人压着头认了，心中必是有怨气。他本来看中的是戚明薇，戚明薇若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所以宋氏还未说话，戚明婉道，“大姐姐说的是，本该大姐姐嫁给肃王，现在换成了我，一起出现难免尴尬。”
戚明婉是想明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若不抢戚明薇的亲事，以后受苦的就是自己。
为了自己，她只能做那个恶人，让戚明薇去受罪了。
好在，戚明薇一无所知，才那么痛快答应了。
听母亲说，昌平公主很是喜欢她，两人交谈甚欢，李慎也特地回府见了她。
看来戚明薇在瑞王那关算过了，现在就剩她了。
也不知贵妃和肃王心里是怎么个章程，不过横竖有太后，贵妃和李恪若是不满早闹起来了。
自己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娶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等她嫁过去再好好孝敬贵妃，侍奉李恪，日子总能过好。
戚明婉想得很美，出门时，那种得意自然就流露出来，所以，戚明薇从她身边经过时，被她叫住了，“大姐姐。”
戚明薇转身看向她，“有事？”
“是有几句话与大姐姐说。”戚明婉让丫鬟退下，走近盯着戚明薇这张倾城倾国的脸看了一会儿，“可惜，大姐姐这样貌美却要嫁给瑞王，大姐姐知不知道，瑞王整日在青云司审案子，都甚少回府呢。肃王就不一样了，除了上朝，基本都在府中。”
听完这话，明薇明白了，戚明婉这是在她面前显摆呢，可她有什么好显摆的呢？
“那你知不知道，肃王为何整日在王府？”
“为何？”
“他在王府里养了无数幕僚，整日宴饮。困了就在侧殿休息。所以，即便他不去上职，也怕是没时间陪妹妹呢！”明薇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是事实，李恪并不重情/欲，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他的宏图大业更重要。
戚明婉显然没想到明薇会说这些，这不也是守活寡吗？“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
“外面人都说肃王勤勉，你一问便知。”明薇笑道，“妹妹不愧是你母亲带大的，什么事都喜欢抢，总觉得别人手里的就是好的，等你嫁过去就知道肃王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了。我还要多谢妹妹，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戚明薇什么意思，什么叫帮了她一个大忙？
戚明婉多少有点心虚，莫非她又跳进了一个火坑？
但她的梦都是真的，就算肃王府是火坑，也比嫁给李慎最后死于非命的好。
她也不甘示弱，“那就走着瞧，看看到底谁嫁得好。”戚明婉说完就走了。
明薇望着她的背影摇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说的就是她和戚明婉吧。
次日卯时，明薇收拾妥当与父兄一起出门，父兄骑马，她坐马车。
李慎与太子率领三军早就候在城门外，等待圣人亲自为三军践行。
李慎一身明光甲，在一众将士中格外醒目。
圣人的仪仗还未到，趁着现在人少，明薇朝李慎走去。
李慎也注意到她，将长、枪抛给属下，大步朝她走来。
众目睽睽下，明薇落落大方，将包袱递给他，“这里面是我昨日熬夜做的两双护膝，我听公主说，你的膝盖早年受过伤，一到潮湿的环境就疼。不舒服时你穿上。纯兔毛的，很暖和。”
李慎捏着包袱，盯着她笑意淡淡的面庞。身后是众将士的嘘声和议论声。
“都安静点，王妃给王爷送行来了。”
“你们猜，王妃送的什么？”
“王爷怎么还不打开，不会是贴身的衣物吧？”
护膝也算是贴身的衣物吧？
李慎面颊一点点发烫，“谢谢你。”强忍着胸腔的震动，“不过是假成亲，你废这个功夫作甚？”
明薇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我是特意为你做的？
不过是没送去该送的人，正好让你捡了个漏。
“王爷慎言，让人听见，你我就是欺君。”明薇压低声音，把包袱往他怀里一塞，李慎以为她要走，又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对荷包来，俯身过来，李慎愣了一下，“做什么？”
明薇白了他一眼，“帮你系上，你躲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能吃了你不成？你放心，我记得我们是假成亲，我有分寸的。”
李慎：“……”
站直身体，任由她作弄。平日瞧着她在贵女中算高挑的，也只到他的肩膀，此时低着头，他刚好看见漏出来的一截白皙的脖颈，朝阳里光滑瓷白，李慎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明薇总算系好了，又挪了位置，满意地笑了笑，掩月的手艺就是好，随便做的荷包都好看。剩下这个塞进李慎手里，李慎摸索着上面的花纹，绣工配色都属上乘，宫里的绣娘做的也不过如此。
“一个能用三个月，这个你留着备用。掩月辛苦做的，别弄丢了。”
李慎长出了一口气，也没了把玩的心思，直接将香囊塞进包袱，“多谢她了。”
明薇笑道，“那就祝瑞王早日凯旋。”
李慎点头，“你也是，等我回来。”他本是嘱咐她不雅轻举妄动，这么一说到显得有几分暧昧，忙找补道，“阿姐很是喜欢你，你有时间多陪陪她。”
“这是自然，我也喜欢公主。”在李慎面前，明薇不想表现太过亲昵，免得他误会。
他应该还不知道昌平已经被自己说动的事，正想解释一二，这时城门处，传来一声高喊，“圣人驾到！”
明薇后退几步站到李慎身侧，一起恭迎圣驾。
李显隆从御驾上走下来，拍了拍太子和李慎的肩膀，又敬酒给太子和李慎等诸位将军，“愿尔等早日平定南诏，凯旋归朝。”
“谢父皇！”
“谢陛下！”
众人满饮此杯，圣人转头看向戚明薇。
戚明薇已有所准备，圣人昨日明示她来送行，必是要见一见她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谁的主意，戚府敢换亲，这就是挑战皇权。
李显隆微眯着眼，朝阳里，此女安静而立。
她就是戚北虎发妻留下的女儿，戚北虎不顾西北苦寒，将几岁的女娃带到西北抚养。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见，回想十年前见她，还是个粉团子。
当年的粉团子如今已经出落得绝世倾城，这样的样貌，怪不得恪儿那般不舍。
虽不知戚家什么原因，交换了两个女儿，但他的儿子岂容旁人挑拣。
御驾一早便到了，他隐在一旁，就是想看戚明薇与李慎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慎儿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他明明对戚明薇有意。之前将戚明婉嫁给他时，他竟也无动于衷。
若论隐忍，几个儿子里，没人能胜过李慎，这点随他！
他细细看下来，戚明薇虽说举止亲密，脸上的笑意却不是真的。这说明她不喜欢李慎，但也不讨厌。
“你就是戚明薇？”李显隆问，脸色说不上好。他御极多年，早过了喜形于色的年纪，但今日就想显露天威，让她知道天家威仪。
明薇垂眸恭敬道，“回禀圣人，臣女正是瑞王未婚妻，戚明薇。”
前世嫁给肃王，她又常在贵妃身边伺候，自然知道此时的圣人，是真生气了。
戚府何德何能，敢挑拣皇子？
若不是太后，戚府恐怕早已不在世上。
李显隆冷哼了一声，“怪不得你父亲如此宠你，果然是好颜色。”能让他的两个儿子都对她倾心。
明薇忙道，“容貌不过是皮囊，臣女继承父母容颜，实不是臣女所愿。父亲爱重我，不过是怜我出生便失了生母，所以带在身边教养。”
“伶牙俐齿。”李显隆嘴上讥讽，面色总算缓和一些。
太后有一句话说得对。
“圣人不过是不放心戚北虎功高盖主，如今他两个女儿都是王妃，横竖都在圣人掌控中，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李显隆说完便不再搭理戚明薇，这边戚北虎父子早已冷汗琳琳，戚北虎更是恨不得一脚踹死宋氏母女，非要换亲险些给戚府带来灭顶之灾。
李慎还算厚道，过来安抚明薇，“无事的，父皇只是不甘心被太后挟制。”
“我懂的，多谢王爷关心。”明薇看向李慎，他面色如常，想来是见多了天子的怒火，所以并不在意。也或者，他看透了帝王的心思，知道圣人只是吓唬她。
不管怎么说，这个盟友果敢又有定力。
她没选错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