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惹》桑夕诺

48、毁灭吧

　　“霍熙行”要开车来接顾道珺，顾道珺没让。
　　今天的晚餐地点，由霍知潜决定，定在“夏纪年”。

　　顾道珺恍然，她几乎快忘了，第一次见到对方，其实是在“夏纪年”。

　　或许是再也没去过“夏纪年”，同时，她又每周都去凤凰山——
　　近期偶尔回忆两人戏剧性的数次相遇，顾道珺基本都是追溯到凤凰山。

　　“霍熙行”的确如当初的蔡檬檬所猜想那般：
　　长期包下了“夏纪年”顶楼的玄武包厢。

　　难怪之前去一次“夏纪年”遇到一次“霍熙行”。
　　顾道珺暗想：往后，以“夏纪年”为中心，方圆几站路，都划为禁区。

　　她神思不属地敲响玄武包厢的房门，大门即刻打开。
　　身姿挺拔的霍知潜倏忽出现，一下子就攥住了她的心神。

　　他似乎做了发型，额前的碎发显得有些飘逸，折射着点点灯光，有种别样的美感与诱惑。
　　室内温度高，他脱了外衣，贴身的黑色羊毛衫完美显现他的好身材，同样又美又诱人。

　　顾道珺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霍知潜实是非常想念顾道珺。
　　这几天，他给她打电话，她总不接，发信息也不大回。

　　他知道她儿子病了，她心情不好，或许还会忧虑自己和她儿子的问题。

　　他理解她，可也气她不理会自己，令他时时担心，她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不能见见她，亲眼确认她的状态，连听听她的声音都无法。

　　这会儿见到人，霍知潜满心欢喜，瞧见顾道珺欣赏自己的眼神，又羞涩又激动。

　　霍知潜情不自禁拥抱顾道珺，带上房门，将顾道珺压到门上，亲吻她。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顾道珺的脑子是懵的。

　　她刚才好像、貌似、大概、可能——
　　回应了？

　　啊啊啊！
　　想死！

　　自从开始考虑“找个大佬嫁了”，顾道珺就细细思索过，如果真如此，婚后如何对待大佬。

　　她得让大佬感受到她的“爱”。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
　　沉浸式表演了。

　　仓促开启对“霍熙行”的“情感报复”后，顾道珺时时需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想要霍熙行十分迷恋她，她至少也需要“迷恋”霍熙行几分吧。

　　沉浸式表演，也被她选择用来对付“霍熙行”。
　　就当是练手了。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如今，哪怕顾道珺回应了“霍熙行”的吻，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羞耻归羞耻，问题不大。

　　“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嘛？”
　　霍知潜还在啄着她的嘴角，亲着她的脸颊，一遍一遍问着。

　　问什么问？如果不想，她刚才会是那反应？
　　不是！她只是被美色迷惑了！

　　“不想。”顾道珺恼羞成怒。
　　“呵呵。”霍知潜瞧出她的口是心非，低低笑着。

　　顾道珺之前没觉得霍知潜的声音特别好听——就是普通好听，然而，此时此刻，这笑声，却苏到她耳朵要怀孕了。

　　“不想我都这么热情，”霍知潜看着顾道珺白玉一般的耳廓染上绯红，那红色一层层晕染开，开出一片桃花粉，他摩挲那温玉似的耳垂，温柔耳语，“要是想我，会是什么样子啊？真期待。”

　　顾道珺觉得霍知潜是罂粟花，迷得她晕头转向。
　　她用力推霍知潜，妄图夺回自己的思考能力，“别腻歪了，我饿了。”

　　霍知潜又低笑了一声，依着顾道珺的意思，退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顾道珺一边走向餐桌，一边进一步远离霍知潜。

　　霍知潜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凑过去，顺着顾道珺的心思，坐到她对面——
　　餐桌上，两人间可达到的最远距离。

　　霍知潜提前点了菜，呼叫服务，服务员即刻上餐。
　　顾道珺闷头吃，理都不理他。

　　霍知潜不以为意，时不时转动餐桌，让顾道珺尝试别的菜，别只吃眼前那一道菜。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可以和我说说，我帮你排忧解难。”

　　顾道珺停止进食，抬眸看了霍知潜一眼，继而收回视线。
　　“我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霍知潜：“嗯。”
　　顾道珺：“公司要安排我去外省出差，顺利的话，两个星期，如果不顺，时间会延长。”

　　霍知潜：“你担心我反对你出差？”

　　顾道珺又抬眸瞧了他一眼，“这次出差任务很重要，工作量也很重，听同事说，去年出差的那位，每天忙到凌晨倒头就睡，一大早起来继续干活，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这是我第一次承担这项工作，我不想推辞，很想做好。”

　　霍知潜：“你的意思，你出差期间，不会接我的电话，回我的信息，你要‘失联’一段时间，是吗？”

　　顾道珺降低音量，装作嘀咕：“打工人就是这样的，你那样的富二代资本家，根本不懂打工人的心酸。”

　　霍知潜：“……”
　　他按了按太阳穴，被顾道珺气得头疼。

　　“你别乱给我扣帽子，矛盾点根本不在打工人的问题。你的工作再怎么多，每天总能抽出时间和我通电话的。”

　　顾道珺小声：“我又没说不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是你在说。”

　　霍知潜满意地笑起来，正预开口，顾道珺来了个“但是——”
　　“但是，你就别总给我打电话嘛，有事发信息，我看到会回的。”

　　霍知潜右手大拇指，按着太阳穴，“我是想听你的声音。”
　　明明很正常的姿态，顾道珺忽而觉得，这个样子的霍知潜性感极了。

　　霍知潜放下手，“如果可以，每天都通一次视频，好吗？让我看看你，听听你。”
　　这个姿势，也很性感。

　　顾道珺移开视线，她的脑子大约是中毒了。
　　“嗯嗯。”

　　顾道珺不再进餐，默默表示晚餐进入倒计时阶段。
　　稍后，霍知潜劝顾道珺多吃点儿，无果，也结束进餐。

　　“想去哪儿玩？”他问。
　　顾道珺：“算了吧，我还要收拾行李呢，明早的飞机。”

　　霍知潜：“我送你。”
　　顾道珺：“嗯。”

　　上回，两人在酒吧“确认关系”后，霍知潜要送顾道珺回家，顾道珺拒绝，霍知潜让顾道珺开他的车走，顾道珺开着那辆劳斯莱斯，就在刘家小区附近的另一所小区租了一套房子。

　　既然要演“恋爱”剧，总不可能每回都拒绝男方送人的需求。

　　刘家居住的一片都是居民住宅楼，一个地铁站，四面八方的小区，少说都上两位数了，大道两边一排的租房中介门店，每天下地铁回家路上都能看到。

　　顾道珺还劳斯莱斯时，两人就是在这个“新家”的小区见面的。
　　劳斯莱斯再一次来到该小区门口。

　　顾道珺要下车，“等等，”霍知潜拉住她的手，“我们很长时间无法见面了，给我一个离别吻，好吗？”

　　唰的，顾道珺满脸通红。
　　她用力想甩开霍知潜的大手，“不好，不好！”

　　霍知潜一脸受伤，松开了顾道珺的小手。
　　顾道珺猛地蹿出汽车，仿佛霍知潜是毒蛇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顾道珺小跑了一段距离，眼前总浮现着刚刚霍知潜难过的神情。
　　她回过头，劳斯莱斯停在原地未动。

　　不一会儿，霍知潜从车上下来，走向顾道珺，“怎么了？”
　　“没事，”顾道珺双手摆摆，驱赶霍知潜，“你回车上去，快回去。”

　　霍知潜依然朝着顾道珺走过来，“我再送送你。”

　　“不用，不用。”顾道珺走到霍知潜身边，绕到他背后，翻转他的身体，推他，“你快开车回去。你这车多贵啊，停在这里，要被小孩子弄坏的。”

　　霍知潜想起了顾道珺的儿子，以为她是担心她儿子和他之间的问题，顺从地被顾道珺推着回去驾驶座，看她给自己系安全带。“开车专心，别再胡思乱想的。”

　　给霍知潜系好安全带，顾道珺骤然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迅速关上车门，快速跑开。
　　霍知潜怔了一怔，抚摸自己的左脸。

　　老实说，顾道珺亲的那一下很轻很轻，没什么感觉。
　　他甚至是通过顾道珺的一串动作，分析认为，她应该是亲了自己一下。

　　“呵呵。”
　　满车厢里都是霍知潜满心的欢喜。

　　他喜欢的这个姑娘呀，就是这样，既大胆又会害羞。
　　一如当初黄山山顶上，对着“他”说爱，又直言，回家便不会认的。

　　——

　　呦呦没有再睡不醒，身体也没出现其它问题。
　　姐姐的状态也在一天天好转，可以说话，可以轻微活动了。

　　顾道珺同意了李总的提议，不辞职而暂时居家办公。
　　她阅读新闻的习惯也跟着回来，每天去医院的地铁上，浏览网上新闻。

　　泠月寒的通稿仍旧满网开花，哪儿哪儿都是。

　　她在“帝都音乐厅”举办音乐会的时间已经确定——
　　12月24日，西方人所谓的“平安夜”。

　　顾道珺随意滑过，看下一条新闻。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道珺的生活恢复到固定模式：

　　早餐后至傍晚，去医院照看姐姐，顺便工作；
　　然后去幼儿园接呦呦，带呦呦回刘家；

　　等呦呦睡后，去“新家”兼职工作，顺便于凌晨左右开启视频，继续工作，让霍知潜看看她，听听她。

　　这一天，平淡的生活突然起了巨大的波澜——
　　行动无碍了的姐姐要出院，回去“净月庵”。

　　“我不同意！”
　　顾道珺火冒三丈，“这一次，你的情况这么严重，怎么可以出院？”

　　姐姐淡淡的，“这不是没事了吗？”
　　顾道珺：“你这是没事了吗？你这是随时都有可能出大事！”

　　姐姐无所谓的样子：“出大事就出大事。”

　　“姐！”顾道珺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你就不能想想我，想想呦呦吗？”

　　姐姐垂眸不语，片刻后，依然坚持要出院，要回“净月庵”。

　　顾道珺再闹，她便说出了绝情的话：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快呸呸呸！”顾道珺焦急，“别瞎说，你会好好的！”
　　姐姐不由笑了下。

　　顾道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了。
　　尽管只是很浅很浅的一抹笑。

　　顾道珺抱着姐姐，轻轻摇晃她的身体，撒娇：
　　“姐姐，不住院，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的。”

　　“我又有新的小说构思，我每天念给你听啊，你和我说你的想法。
　　“我好想吃你做的酱肉包，外面店铺做的，都不好吃。

　　“公司里的总监欺负我，我不想干了，我们重新经营我们的姐妹号，好不好？”
　　……

　　顾道珺说了很多很多，然而，姐姐一直没有给予回应。
　　姐姐的心肠已经坚硬如磐石，她还是固执地办理了出院后续，回去了“净月庵”。

　　顾道珺没有放弃，改从每天去医院为每天跋山涉水去“净月庵”，继续哄姐姐回家。

　　不过两天，绝情的姐姐便说出“不想见她了”，并取消了她的家属资格，让她无法再进入“净月庵”内院，难以再见姐姐一面。

　　顾道珺失魂落魄打道回府。
　　下了旅游专线，换乘四号地铁线。

　　往日里，千篇一律的地铁线内饰，今日如同美少女变身，布置成了星光音乐主题，车载广告和海报都在宣传泠月寒12月24日于“帝都音乐厅”举办的音乐会。

　　顾道珺刷手机，网上相关新闻已是沸沸扬扬。
　　所有经过“帝都音乐厅”站点的地铁，已经陆陆续续全部换装了。

　　有报道说，这些是“霍总”送给泠月寒的惊喜。
　　有新闻说，泠月寒事先并不知情，感到非常开心，配图里的她，既惊且喜。

　　呸，渣男！
　　等着吧！